021 柳先生
夏侯青来干啥? 我跟着黄铄再次来到黄承彦的房间,所以这个问题只能放下,先过了黄承彦这关再说。 “爹,夏侯青这小子到底来干啥!”一进屋子,黄铄就说道。不过她不是询问,倒像是说气话。 黄承彦抬头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我。出人意料地说道:“我也不清楚。这位姑娘,你来自一个遥远的时代,看法也必有独到之处,不知你怎么看这件事。” 难道这是个机会吗?我心中一凛,暗自想到。不管是不是,也不管他最终能不能接受我,黄铄值得我说出心中所想。 “晚辈斗胆一猜。”在这位三国时期的老者面前,我可不就是晚辈怎么,不但是晚辈,那简直是太晚的辈了呦。 黄承彦微一点头,表示赞许。 “我觉得,他不是来比剑的。”我说。 “哦?”我的回答似乎在黄承彦意料之中,他轻轻应了一声,既不表示反对,也不表示赞成,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也说不清原因,不过千里迢迢,跑来比剑,似乎没有什么道理,倒更像是个托词,一个掩饰。我觉得他另有所图,至于图谋什么,却猜不到。” 他点一点头,说道:“此事不急,暂且放下。你两个再跟我说说,你的奇怪来历。” 黄铄抢着把我的来历跟黄承彦说了一遍,她说话跟炒豆子似的,我根本插不上嘴。不过我也乐得清闲,毕竟由她来说比我说要好的多,一来她跟黄承彦用一处方言,理解起来比较方便,二来由她转述,跟我先前所说一致,也显得我没有撒谎。至少没有对两个人分别撒谎。 “诸葛亮,南阳。”黄承彦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我焦急地看着他,希望能从他口中说出一点关于诸葛亮的只字片言,哪怕蛛丝马迹,也能让我感觉到离诸葛亮更近了一点,哪怕一点点。 “他才二十五岁呢,还是个毛头小子。您没听说也不奇怪。”黄铄说道。 “二十五岁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黄承彦哼了一声,说,“当然比起你来,还是小了点,不过你什么时候能嫁人呢,丫头?” 黄铄这么一打岔,这个话题干脆就断了。不过看样子他真的对这名字没有印象。我暗暗叹一口气,看来路还长的很。 “爹,”黄铄撅起嘴抗议道,撒娇发嗲的样子,好像她才不过是十五六岁小丫头似的。看得黄承彦连连摇头。 “你帮刘豫州退敌,如何做到的?”黄承彦忽然问道。 “我——”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一下子红了,因为它热的发烫。 我迟疑了一下,把装神弄鬼的经历全都交代了。呸呸,真丢人! 父女两个听得哈哈大笑。没想到这个须发花白的老人,笑起来居然那么爽朗可爱。听到刘备,就是他口中的刘豫州(刘备做过豫州牧),讲述鞭打督邮的桥段,两人又是一阵大笑。 “想不到谦谦刘玄德,是个性情中人,如此说来,此人倒当真是位英雄。”黄承彦手捻长须点头说道。看来倒是带点草莽气息的刘备更得人心。 听说我还有一众姐妹在山下和江边等我回去,他也是微微点头,不语。 倒是关于未来二十一世纪的情况,老先生只略问了几句,少之又少。一岁年纪一岁心,谚语就是谚语,结结实实地说明真相。到了他这年纪,关心的都比较实际。 最后,话题回到了我的身上,黄铄又一次提出跟我结拜为姐妹,而且拉我进墨家,他陷入了沉思。 黄铄急得问了他好几次:“爹,您倒是给个话呀,行不行呀?” 对呀,我心里也焦急的说,您倒是给个话呀,到底收不收我呀。 沉思半晌,黄承彦问道:“你真要跟铄儿结拜?” “我们都结拜完了,爹!”黄铄急不可耐地说道。 “你不要着急,”黄承彦看着我道,“让她说。” “我和黄铄,情同姐妹,”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管你收我还是不收我,我都认她这个jiejie。能加入墨家,是我的荣幸,做您的女儿,也是我心所愿。” 他看着我的眼睛,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眨眨眼睛,然后开心地笑了。 黄铄高兴得直蹦,我也想蹦,可是不好意思。 “你的一众姐妹,还是你自己想办法,派人去接过来吧。兵荒马乱,虽然荆襄尚安,但也离灾祸不远,一众女眷,总是不妥。这是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既然成了我黄承彦的女儿,那就得守我墨家的规矩。你私自闯山,冲撞师兄,罚你打扫竹楼一个月,你可认罚?” 认罚,认打都成!我在三国再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而且墨家的实力,给了我足够的后盾。 诸葛亮,咱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竹林中晚风习习,亘古悠悠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不管三国还是二十一世纪,都是一样,不知父母在二十一世纪的夜空下,是否也在思念着他们的女儿。 原本饥饿的感觉,已经不那么折腾人,也许是饿过劲了。我坐在夜空下,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想想自己穿越到现在,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欢喜,也说不上后悔。我答应了加入墨家,但是也有自己的条件,我要自由,我不愿住在竹山,终老此生,我要去找诸葛亮,要去游历天下。黄承彦,现在已经是我的义父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说墨家本就倡导苦行游历,将墨家兼爱非攻的精神远播至天下之大。 不过,那是在我接受完惩罚之后,也就是在打扫竹楼一个月之后。想到这里,我还得去跟竹山六客道歉呢,他们几个虽然得罪了黄铄,却也不是坏人。既然我要入墨家,自然不能把关系弄得太僵。何况那个褚圣隐,却原来是夏侯云飞的弟子,师父反叛出了墨家,他却留了下来,继续追寻自己兼爱非攻的理想。江寒春反是黄承彦的弟子,师徒二人,性情截然相反,倒也相映成趣。更让我意料之外的是,jiejie黄铄并不是义父的弟子,而是拜入了南宫秋(南宫老者的名字)的门下。而我,则拜入义父门下。不过大家都是墨家中人,并不区分师门。就像竹山六客,各有其师,却排到一起。 晚宴在竹楼进行,不过就在晚宴之前,有个弟子走到黄承彦身后,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黄承彦眼前一亮。 那个人说话的时候,我和黄铄就在黄承彦身旁,也听见了,他说:“柳先生回来了。” “快请。”黄承彦说到。 那人出去,不一会儿,引着一个人进来。让黄承彦如此重视的柳先生,居然只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布衣布帽,背着个褡裢,风尘仆仆的样子,不过一脸风尘也遮掩不住他的风采。呃,用二十一世纪的说法,就是“阳光男孩”。
江寒春在内的好多人看到柳先生进来,也纷纷站起来打招呼。看不出来,这个大男孩在竹山还挺有面子。 二人来到黄承彦面前,柳先生一抱拳,说道:“晚生迟到三日。” “回来就好。”黄承彦就像看自己儿子一样地看着这个大男孩,掩抑不住心中的得意,“一路辛苦,等吃过饭,再细细说。倒是有位不速之客的来访,想请先生帮忙揣度一下。” 对于他自己的儿子,黄筑,提到的时候,他只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淡淡地道:“我还有一个不争气的小子,不过今日不在山上。” 柳先生点点头,说道:“夏侯青的事情,上山的时候,也已有所耳闻。” “哦?”看样子黄承彦倒很想马上听听他的想法。黄铄和我也伸长耳朵等着。 “如果所料不差,今晚竹山六客定来找我,到时候晚生自有安排。”柳先生反倒不说了。不过言语之间的自信,倒是显露无疑。 “那我就放心了。”黄承彦居然就此打住,也不再问了。 这俩人…… 我看一眼黄铄,她也悻悻地看着我,做一个无奈的表情。不过看样子她已经习惯了父亲跟这家伙打哑谜的嗜好。 不过看来夏侯青的来意不用我继续cao心一通乱猜了。 只是这个柳先生又是什么人呢?墨家上下老少的,都对他这么客气,看样子他不是墨家的人。可是墨家一贯的习惯是跟外界不怎么接触,从而留给了世人一副神秘的面孔,从这一点上看,他们之间又显得过于熟络。猜来猜去,一点头绪都没有。还是一会儿问问黄铄吧。 找了个机会问黄铄,黄铄居然也说不上来这小子从哪里来的,只知道两年前有一次黄承彦到山外游历,一去三个多月,回来的时候就带来了这么个小子。这小子也不说拜入墨家,却跟随墨家弟子一起修习墨辩和墨工,只是没有修习墨侠。 过了不到五个月,有一日口吐狂言:竹山悠悠,所学也不过如此。就不再听讲,反而得到黄承彦和两位师弟的许可,在山上自开一门课程,名曰:割据。讲授天下大事,其中讲的最多的是历次战役,各家将帅。山上男弟子居多,这样的课程自然广受推崇,前去听讲的人竟然超过了南宫秋的墨辩。 这小子不但讲授已经发生过的古今战役,而且大胆对现今的战役甚至即将发生的战役进行推测。更有甚者,如果听说哪里要发生战斗,还亲自跑到现场去观看,带回到讲堂来讲授。 黄铄也去听过一次,稀里糊涂地没听懂,半道就翘课跑了。所以她倒是对这小子不以为然。在她的描述下,我脑海里逐渐形成了一个侃爷加二百五的形象。 就是这么个人,跟黄承彦说:夏侯青上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您不用cao心了。 老爷子就真的信他。 这看起来有点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