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顺理成章
蔚八一出门以后立即拦了一部出租车，上车以后只说了一句：“去五角场！” 她在和赵晓俊的电话里，听到了这样的背景声音：车辆起步当心……是公交车靠站后起步的声音；旁边依稀有人在说：我刚下车，在五角场……估计是使用赵晓俊旁边一部电话的人的对话。 赵晓俊一定是在公交车站旁边的公用电话亭打的电话。 下了出租车，蔚八一茫然了！诺大的五角场，途经的公交线路有十几条，五条路口附近布满了公交车站点。只是现在是半夜，宽大的马路几乎没有行人，更没有一辆公交车。 雨停了，空气湿润清冷，世界停止了躁动，白天喧嚣的中心花坛、朝阳百货大楼、蓝天宾馆……静静矗立，蔚八一站在五角的中心，环顾四周，满眼全是路，却举步维艰！ 公交车的末班车大都在十点半左右，半个小时以前－－－－－也就是十一点还在运营的公交车应该只有从宝山开来的90路。 蔚八一朝黄兴路口90路车站走去。车站的附近并没有电话亭，只有一个小小的胭脂杂货店，已经打烊了。估计这个小店是在半小时以前、末班车开过以后才打烊的，小店里应该有公用电话。但是现在，四周并没有赵晓俊。 “赵晓俊－－－－!”蔚八一盲无目标地大声叫着，叫声宏亮，在空旷的五角场上空回荡。 翔殷路口小饭店旁，背光阴暗的夹弄中，油腻肮脏的小台阶上，瘫坐着的赵晓俊试图站起来，但是麻木的双腿不听使唤，他挣扎了几下，踉踉跄跄地拖着自己的影子走出弄堂，，站到了被路灯照亮的马路中间。 蔚八一远远地看见了站在马路中间，有个木纳的人影，她愣了一下，便狂奔过去！ “晓俊！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家去！……你喝酒了？！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淋了雨了？你和谁一起吃得晚饭啊？……走走走，先回去再说！”说着，拉着赵晓俊的胳膊就走。 赵晓俊用力摔掉蔚八一的手：“我不回去，我没脸见你爸妈，这么晚就不要惊动他们了。” 蔚八一：“什么惊动不惊动的？你不回去他们才担心呢！走啊！别站在马路中间。” 赵晓俊：“不走！不回去！站在这儿被车子撞死算了。” 蔚八一生气了：“高原缺氧把你脑子烧坏掉了吧？你想干啥呀？不回去你去哪？” 赵晓俊怒目圆睁，咆哮道：“对！我脑子坏掉了！我从西藏回来，我是讨饭的！我是白痴！我是废物！呜呜呜……”嚎啕大哭起来…… 五角场，宽阔的大马路上，赵晓俊掩面嚎啕，蔚八一一时不知所措，她上前紧紧抱住赵晓俊。任凭午夜不多的车辆从身边疾驰而过。 她知道他今天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向人开口要钱，赵晓俊这种一脸书生气的研究生，又在凡事不求人的检察院工作，实在拉不下脸皮来啊！若是被人羞辱，更是自恃清高、洁身自好的他不能承受的。 许久，蔚八一柔声道：“回家吧。” 赵晓俊倔强地摇摇头。 “我和小刘在鞍山新村租的房子一直空关着，离这里只有两站路，走过去也不远，要不我陪你过去，你在那里住一夜？”蔚八一问。 赵晓俊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 鞍山新村，蔚八一租住的小房间里。 赵晓俊呆坐在床沿上，蔚八一烧了一壶热水，从厨房里提进来，拿出脸盆、毛巾，倒出半盆热水，端到赵晓俊面前。 “怎么湿衣服还没脱掉？快洗洗脸，早点睡吧！天无绝人之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蔚八一轻轻放下脸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没用？特别可笑？！”赵晓俊低声问道。 蔚八一摇摇头：“你觉得我会这样看你吗？你在我心目中是怎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 赵晓俊抬起头，望着蔚八一，任凭眼泪在脸上流淌。 蔚八一替他拭去泪水，轻轻地把他搂在怀里。 赵晓俊知道，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了，他觉得自己决不能失去她！ 他紧紧抱住蔚八一，“八一，你知道吗？我又多想你！在西藏我最想念的人，竟然是你！……”他还没说完，蔚八一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赵晓俊掰开蔚八一的手，狠狠地、狠狠地吻着她！ …… 蔚八一竟没有挣扎和反抗，她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当赵晓俊帮她脱衣服时，她甚至没有推托。 就在赵晓俊进入她身体的那一瞬间，她还觉得这是顺理成章、不可阻挡的事情，她恍然觉得赵晓俊还是陈俊杰、是自己深爱过的丈夫，和赵晓俊的肌肤之亲是她期待的，她觉得兴奋和快乐无比…… 有这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这里是他和赵晓俊的新婚小巢，她甚至想和赵晓俊相拥到天明。 突然想起了斌斌，她匆匆坐起身，穿着衣服，赵晓俊温柔地从身后搂住她，柔声道：“八一……” “早点休息吧。”蔚八一掰开赵晓俊的双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水电路，蔚八一蹑手蹑脚地进了家门，小斌斌睡梦香甜，刘思扬鼾声震天。 蔚八一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被莫名的情绪折磨到天明。 …… 第二天上午。 劳动局，安全监察科的办公室里。 蔚八一黑着眼圈，心烦意乱地翻看着传阅文件。 奚望走到她身边，将一份事故处理单放在她面前：“你看看，果然是在事故赔偿上有问题。” 是半个月前李爱国经手的那个事故。蔚八一仔细看了一遍，不觉咧开了嘴：“胫腓骨骨折赔一万四千五？！哼哼！够可以的了！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只是协调，双方认可就行了，你管这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