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埋在废墟下的爱
对讲机的声音比较大，服装店里的几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还没等谢子轩说些什么，刘卡浩便扭头向他们三人说道：“我那边的老弟们可能碰到点儿麻烦，你们要一起去不？” 谢子轩看了看正在咀嚼鼠rou的陈启彬，又瞧了瞧不知所措的卢织瑛，低声问道：“你们俩怎么说？去不去？” “我……我听子轩哥你的，你说去咱们就去。”少女似乎没什么好主意，只能把谢当做主心骨。 “去呗，老哥给咱们rou吃，好歹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报答一下嘛。以后没准儿还有更多rou可以吃。”陈启彬将他手里那只烤老鼠的最后一截腿rou扯掉后，心满意足的答道。 “恩，人多力量大，收拾收拾咱们一起去。”虽然谢子轩还不是很信任刘卡浩，但看他那乐观豪爽的样子，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敬佩。 刘老哥对几人的选择很满意，等他们备好行装走出店门后，便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跟上。 落满灰雪的残破街道还是那么静悄悄的，似乎除了这四个人外再没有任何活物。但刘卡浩却在赶路的过程中解释道：“现在的人啊，不像以前咯。很多都变得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们这些年轻人有几个能叫出自家邻居的姓名？又有几个简单了解他们的家庭？以前都说远亲不如近邻，现在……唉……除了冷漠还剩什么？” 谢子轩原本是想反驳的，毕竟几年前父母尚存在老家农村时，邻里间还是经常走动的。但当他仔细回忆了下进入城市，在校外租住的廉价寝室后，却发现自己真的不熟悉其他邻居，最多知道对门家有几口人，大致的外貌，其他竟是一无所知。 冷、冷漠、冷漠的可怕…… “所以啊，这街道上看似平静，但其实很多人都是躲在防盗门窗后面偷偷的往下望。不信你们瞧。”说着，刘老哥随手指了指一栋还算完好的住宅楼。 顺着他指去的方向，三名年轻人都把目光转了过去。果然，透过稀薄的晨雾他们可以看到，随着视线的汇聚，那栋楼有几户人家原本拉开的窗帘，立即被迅速拉上。 “看来还真有很多活人幸存的。他们都是在等救援吗？为什么不出来互相帮助？那样不是过得更轻松些吗？”卢织瑛不解的问道。 “小姑娘，你还是太单纯了。最初大家倒还算比较和平的相处，但等了几天没有救援也没有多少人维护治安，人心自私的一面就暴露出来咯。有些是为了生存，有些是为了发泄，让这里慢慢变成一处以抢劫为荣、强jian为欢、杀人为乐的‘罪恶乐园’了。”刘老哥走到街口时抬手示意三人停下来，等他左右观望几遍后才挥挥手继续向前走。 刘卡浩见三人似乎没完全理解的样子，便接着叙说道：“在经过两三天的sao乱后，楼里的居民再不敢出来了。他们警惕着除家庭成员以外的一切陌生人，包括条子，甚至自己的邻居。只有夜里才有胆大的敢跑出来找找吃喝，或和别人交易些物资。唉？对了，难道这几天你们没经历过吗？” 卢织瑛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而谢子轩却是和陈启彬对望一眼后，深有感触的说道：“是啊，经历过。但没刘老哥您分析的这么透彻。最近几天我和启彬的确是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毕竟疯狂的人越来越多。不过，我们也碰到过好心人，还有一些齐心协力抗震救灾的英雄。” “恩，善恶善恶嘛，人性当然并非只有负面的。可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老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中年胖子语重心长的告诫道。 正说着，卢织瑛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然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神经绷紧的谢子轩立即抬起気步枪问道。 “死……死人……”少女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路边一栋倒塌建筑的废墟说道。 “唉，现在死的人太多，别往心里去，能不看就……”说是这么说，但谢子轩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跟着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心灵！ 在一片由楼体、窗框，以及各种碎烂家具组成的废墟中，定格出一个无声的画面。只见两双布满尸斑的紫黑色手臂正保持着托举的姿势，将一个露出两条稚嫩小脚丫的襁褓，从瓦砾缝隙中探了出来。 这两双举着婴儿的手，一双比较粗壮，一双比较纤细。是孩子的父亲和母亲吗？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想要拯救自己的孩子吗？ 虽然没有人认识那两双手臂的主人，可每个人都被这处不起眼的废墟打动了心弦。 卢织瑛已经哭出了声，但为了不给大家填麻烦，她只能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压抑哭声。陈启彬脸上满是愕然，恐怕他还在琢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刘老哥只是皱着眉，表情有些许淡然或者说淡漠，让人摸不透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谢子轩呢？他既没有没哭也没有愕然更不会漠然。他的眼圈有些发红，脸上则挂着说不出的伤心与感动。 年轻人放下気步枪，似乎想要走过去看看那个在襁褓中的婴孩儿是否还活着，但却被刘老哥伸手拦住了。 “别过去了，小老弟。看那娃的紫黑色小脚板，加上昨晚还下了雪……唉，应该早都不在了。” “我知道……我知道……”谢子轩推开中年胖子的大手，慢慢走到废墟旁，拾起一条落满雪花的残破窗帘，想将它盖到那可能是一家三口的葬身之处。可惜这条窗帘的另一端却被砖石压住了，谢子轩用力扯了几下都没扯出来。 忽然，一个灵动的身影走到谢身旁，并用锋利的壁纸刀划破窗帘，割下一大块可供掩盖婴儿与四只手臂的布料。 看着那握着刀的纤细小手，谢子轩便已经知道是谁在帮忙了。 “谢谢。” “不用，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二人站在废墟没再说话，只有沉默弥漫在众人之间。可就在这时，一串驳杂的脚步声却令他们纷纷抬起头来。 只见七八个身穿深灰色保安服，拎着撬棍、胶皮棍、工兵铲、甚至反曲弓的年轻人，正从前方街口向谢子轩等人所在位置大步跑来！ 这些人中领头的瘦高个男子还一边挥手，一边喊道：“刘老哥！快跑！那帮砍人的疯子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