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私会部署
薛之前对红豆的凌辱,她光亲眼看到,就恶心的看不下去,何况红豆一个妙龄少女,正当青春,被一个老男人如此侮辱,若是烈性的女子,说不定就此了断此生。 红豆下药,想必是想让薛宾鹤流产,却不料,混着葛神医以珍珠粉冒充的神麒丹,不仅没让孩子掉,反而在薛宾鹤肚子里长大了,直到临盆生产。 只是,薛宾鹤的身体里,充满了毒素,才会生下浑身青紫的死婴。 如此说来,葛神医说他不曾谋财害命,倒是真的了。那神麒丹,很有可能,就是珍珠粉而已。 霜子悠悠的叹了口气。 葛神医这条命,真是送的不值。 却又想到,他这一生,何曾平顺过。 年少时入宫,本想跟着陈太医学些医术,也好在御医院中傍身立足,却不料,莫名其妙被牵连进小皇子夭折一事,陈太医先行跑了,留下他被斩断双手,驱逐出宫。 卖些狗皮膏药换些银两,又被薛宾鹤之事搞得东窗事发,最终送了命。 却不知道,那个林文豪,失了父亲,薛宾鹤也死了。费了半生心血,想得到皇甫北楚的庇护,却终究一无所获,最后去了哪里。 不胜唏嘘。 红豆还在抽抽搭搭的哭泣,霜子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她,到底她这种为自己报仇的手段,值不值得劝慰。 毕竟,若是薛宾鹤没有产下死婴,而是平顺的生下孩子,后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 可红豆遭受的苦楚,只怕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为了一个男人,被要挟委身于仇人。 心里淌着泪,声声泣血,面上还要笑着,甘心去承受。 霜子无法想象。只能转身离开。 薛宾鹤生产之后,难怪红豆对她精心照顾,比平时的冷淡大相径庭,霜子还以为她终究是主仆情深,却不料,是愧疚之心。 抬脚正跨出门,却听身后红豆唤了一声:“里面……还有一封信?” “信?”霜子诧异的回过神:“什么信?” 红豆迟疑的看着她,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来。 那封信事关重大,红豆知道的越少越好。霜子打定主意。假装问道:“信在哪里?这纸包是我用手指头夹出来的。” 红豆如释重负。摇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只是我那床帐子里面都是虫子。现在谁住着,记得拿出来都烧掉了,好换新的。” 霜子答应了,又迟疑问道:“你和江枫……” 红豆摇摇头。对霜子挥挥手:“以后,就当他死了。” 霜子听她语气绝望而厌恶,只能猜想,红豆之所以没拿信去换江枫的证词,是不是因为,江枫已经在她得到信之前,便辜负了她? 而这封信,足以撼动朝纲,红豆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猜测永远是猜测。真相如何,只有当事人知晓。 不管怎么样,她想知道的谜底,的确是知道了。 剩下的,就让红豆和雷虎。自己在心中衡量吧。 带着满腹的心酸,霜子走出来,红豆仍旧在里面嘤嘤哭泣,隐约传到外间来,雷虎候在门口,看见霜子,便想掀开帘子,进去瞧瞧。 霜子冲他摇摇手,有些伤痛和愧疚,只有自己内心能够抚平,红豆需要的,是安静的时间。 雷虎还想说什么,霜子将他叫到桌子边上,轻声告诉他两个名字,一个是黄书真,一个是马文博,让雷虎查明他们的住处。 雷虎大惑不解,霜子点着头,坚定的看着他:“傅余家,翻身的机会来了。” 雷虎听得大喜过望,急忙问缘由,霜子只推说知道了真相。得到名单的事情,既然已经在红豆面前矢口否认,那便是以后无论如何,不能承认的了。 做完这一切,霜子从后门,拐到瑞王府,却见门锁的严实,实在是进不去,前门是不能去的,皇甫瑞谦现在正在禁足,想必前来拜访的人很少,难保不给别人留下印象。 思来想去,只能去烟云阁,请碧云姑娘帮忙了。 碧云本是与凌风一对,贴在烟云阁,就是为了探听消息,见霜子过来,急忙派了玉莹给她换衣服,才坐着一乘小轿子,花枝招展的往瑞王府去。 碧云是时常过来的,门房见面次数多,并不说什么,请着就进去了,玉莹和霜子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扶着她莲步款款。 皇甫瑞谦正在书房写字,见碧云进来,撇着嘴说道:“这才几天没去,就想那混小子了?”说着冲门外面大叫:“凌风,你媳妇儿来了。” 碧云皱起眉头,有些嗔怪的瞪着皇甫瑞谦:“我说主子,你若是再这么不正经,那我可要把人带走了。”说着转身窈窕冲霜子一挥手:“打道回府。” 皇甫瑞谦听她话说的奇怪,定睛看看,倒真是面前站着一个日思夜想的人,开心的哈哈大笑,快步上前将霜子拦腰抱起:“你怎么来了?” 碧云嫌恶的用帕子捂着嘴说道:“矜持点,你不要脸,我还不好意思呢。”说着急忙拉着玉莹快步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还不忘记低下头,与玉莹窃窃私语的偷笑。 霜子害羞的大囧,皇甫瑞谦却始终不肯将她放下来,待抱得够了,才小心翼翼将她放在椅子上,俯下身,趴在她面前说:“你不来,这些日子可闷坏我了。” 其实不过禁足五六天,哪里像他说的那么严重,霜子点着他的脑门儿笑着说道:“关了你几天,还学会哄人了。” 皇甫瑞谦眉梢眼角都是笑容,笑嘻嘻的没个正形,并不答霜子的话,只是起身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百合花簪子,轻轻的插在霜子的云鬓上,这才摇头晃脑说道:“真好看。” 霜子伸手正要拔下来看,皇甫瑞谦却快速按住她的手,可怜兮兮的说道:“不要拿下来,至少在我府里,戴着她。” 霜子心中一动,便将手放下来,只轻声说道:“时间不多,我来是有事。” 皇甫瑞谦扁着嘴,就靠在她的双腿边上,倚着椅子腿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她,小声说道:“我知道,你说吧”。
霜子便将在红豆屋里发现名单的事情说了,认真看着皇甫瑞谦的眼睛,说道:“如今,能帮傅余家翻案的,只有你了。” 皇甫瑞谦大力点头说道:“定当照办。” 霜子担忧的说道:“你现在也处在风口浪尖上,别出头,只是暗处打点即可。皇上让你禁足,有些事情,你派凌风去吧,别让皇上生气。” 皇甫瑞谦握了握她的手:“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霜子又叫玉莹进来,吩咐她回去找傅余鹏,鼓动他去找黄书真弄到证据,再去京兆府鸣鼓喊冤。 而皇甫瑞谦要做的,就是全力让京兆尹将此案审理开来,最好是闹到皇上那里去。 安排好一切,霜子站起来,熠熠生风的就往外走,皇甫瑞谦小心的跟在后面,却又不敢送得远了,只得将三个人送到中庭,便依依不舍。 挥手叫凌风过来:“晚上,我们一一趟京兆尹府。” 凌风走上来摇头说道:“王爷,我去就行,你不要出去。”说完低头说道:“属下知道您是觉得自己去更保险,可……” 皇甫瑞谦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进屋去了。 凌风有些担忧的看着皇甫瑞谦的背影,王爷只怕是被傅余婉的绝情当初伤怕了,如今逮着霜子,便如同情感上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管不顾。 他本就因为徇私枉法,被皇上禁了足,事情虽然不大,但是要扳回这一局,重新赢得皇上重视,只怕还是要费好大一番力气。 而此刻去帮助傅余鹏喊冤,意图为傅余相国翻案,等同于是在打皇上的脸,还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只怕真的成事了,皇甫瑞谦的宏图霸业,是此生都不用妄想了。 说不定,皇上还会在后面勃然大怒,不知道怎么发落皇甫瑞谦呢。 这一切的部署,霜子并不知情,若是知道,怎么也不会让皇甫瑞谦去冒这个险。 凌风无法,只能看着皇甫瑞谦淡定的提笔写信,却什么也不说,像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一样。 霜子跟在碧云身后,小声跟玉莹说着什么,却听碧云突然停住脚步,她一时不察,几乎要撞上去,却被碧云轻轻伸手一托,又站的稳稳当当。 霜子情知碧云是武功高强了,站定之后,笑着问道:“有什么事情?” 碧云松开胳膊,愣愣的盯着霜子,一字一句说道:“若是有一天你负了主子,我决计不会轻饶过你!” 霜子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还说得如此认真,只好笑着打圆场道:“说这些,为时尚早。” 玉莹担忧的看着霜子,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眼前的这个女人,骨子里是傅余婉,却又早已经不是她昔日的那位温婉善良,毫无心机的主子。皇甫瑞谦对她的深情,玉莹从过去,一直看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