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在3014年的今天，人们终于抛弃了虚伪的平等，通过人类等级划分制度和人类基因放逐制度来决定个人的位置。 人类等级划分制度（PGPS）规定：人类分五等。A等，天赋异禀，赐予金之证明。B等，优秀出众，赐予银之证明。C等，普通，铜之证明。D等，劣等品，奴隶烙印。E等，最下等，黑之绝城烙印。 其中贵族凌于等级之上，血红证明，不受等级制度影响。而D等和E等人类允许贩卖并禁止越级通婚。 人类基因放逐计划（PGEP）规定：所有人在7岁时要经过测试，若是测试能力达不到最低指标D（即E），就会被放逐到绝城里。而绝城里的一切都是被放弃的，外界不提供一切物资，一旦被放逐到绝城里会被打上烙印，终生不能自由外出。且外界与绝城不允许通商、通婚。 但事实证明，绝对的孤立是不存在的。从她被丢进这里，她就明白这个世界最大的特点：极致的享乐与盲目的力量崇拜。 所以她用身上最后一样值钱物品换取了进入内城一日的资格，并且获得了这份工作。 绝城，地处华夏联盟最中心，却是一个被众神遗弃之地。高耸入云的城墙断绝了出逃的希望，左脸颊上的烙印则铭记了所有不被原谅的痛。 相较于外城的荒凉破败，内城就显得格外纸醉金迷。你所能想象到的一切奢靡在这里都能看到，甚至时常会有外面的人进来享乐，就比如现在—— 筷子上似乎附着了金系异能，刺得她生疼。眼前的男子仿佛真的在等她回答一般注视着她，然而祁韶却从越来越疼的下巴感受到了金系异能的不断加强。 “我……不知道。”有些困难地吐出答案，祁韶感觉她的下巴连同脖子甚至都要断裂了，突然间那些力道统统消失了，她一下子瘫坐在地，艰难地大口呼吸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喘上几口气，胸口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力道之大让她眼前一黑，胸口顿时痛的快要不能呼吸。 有人从地上捡起了什么，然后几人都围了过来。 “……基因抑制液？” “咦，那玩意儿不是已经禁止生产了么，她居然能弄到？” “两瓶？不对，这个是……抗射线营养液？我的天，这小姑娘本事不小啊。” “可是她身上带着这两个有什么用？绝城的人还需要吃这个？” …… “你还好么？”有人将手掌贴在她的肋骨处，属于水系异能特有的温暖和清凉慢慢地缓解了疼痛。 祁韶看着面前微微冒汗的男子就知他的水系异能为了救治她已然消耗不少，她将喉口的腥甜咽下，小声说道：“谢谢。” 陈词将异能输出一点一点减少，然后扶住她，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你身上……我的异能等级不高，只能暂时减缓痛楚，却是不能治好你的。” 还没等祁韶说什么，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就突然拍了拍陈词的肩膀道：“阿词，你何必浪费异能救她？不过是个E等人类罢了。” “何楼！”陈词皱眉，“她还是个孩子，而且是女孩子！你在学校里读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她是E等人类，可以随意买卖的畜生，怎么能和外面需要保护的女人相比？”何楼挺直了腰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是单纯到极致地厌恶，“自打认识你就知道你心地善良轻易见不得人受伤，可是为着这么一个畜生，你居然教训我？” 祁韶闭上了眼，又迅速地睁开。身上的疼痛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陈词扶住她的手却犹如寒冰再不能给她任何温暖。 她从地上有些艰难地爬了起来，然后原地跪着，额头磕在了地上。 “倒还识趣。”何楼见她这副样子，也只是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陈词则是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身问道：“你们菜也吃了人也见了问题也问了，马上就要中午了，还呆在这里可以么？今天不是有异能者招录大会？” 语气之间已是颇有谢客的意思了。 何楼刚想说什么却被人按下了肩膀，他一侧头就看见周列一脸风雨欲来的表情。 “陈词，你在赶我走？” 陈词没有理会他，只是走到另一人身边用轻柔但坚定地语气喊道：“沈樟。” 回应他的是两瓶液体分别被扔到祁韶的头上，随着两道有些沉闷的响声，沈樟才神色莫名地看向陈词：“一起？” 陈词垂眼说道：“祁韶，你从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了。这个月的个人贡献点我会打到你的感应器里。”而后才对沈樟颔首，“走吧。” 周列终是沉着脸色跟着他们一道出去了。而何楼正欲向外走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朝祁韶走去。 “菜不错，谢谢款待。”感应器相触，个人贡献点转移完成，何楼不再留恋地朝门外走去。 鲜血从伤口处蜿蜒流下，沁湿了额头。然而跪着的人没有移动分毫。待那四人走远了，许久之后，祁韶才缓缓地直起了身体就地坐着。 基因抑制液和抗射线营养液的外壳被打碎了，可想而知动手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伤口一跳一跳地疼，祁韶抹了抹脸，一手的血。 她勾了勾嘴角，人的适应力是很强的，当初她只花了一瞬就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又只花了一天就明白自己的处境，而后被放逐绝城也只用了几天的时候就彻底清醒了。 那四个人中显露出的有两个是异能者，其中一个还是珍贵的水系异能者。这些人非富即贵，断然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招惹的。示弱……也是活命的方式，这是她领悟出的道理。 存蓄够了力气，她慢慢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 出了能量者餐厅，她的感应器提示有两条信息。她点开才发现个人贡献点余额居然一下多了25w点。老板结算工资居然打了两个月的份，而那个少年算是给了50000的小费。一下子房租有了，损失的两瓶营养液也有了。不知怎么的，祁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在阳光的照耀下她有些晕眩，伤口还在流血，如果再不处理她就真的不妙了。从感应器里调出林囹在内城的住址，她决定去碰碰运气。 一路走向内外城分割线的边界，而后拐进一片住宅区，祁韶按照感应器里存储的地址站在了一处房屋的门外。抬手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她想着也许林囹还在睡，于是用力敲了敲门大声喊道：“林囹，我是祁韶，你在家么！” 如此反复几次始终无人应门。祁韶终于决定放弃，林囹的行踪一向不固定，也许她昨天…… 突然门被打开，一个男人先走了出来，附带着些许的香气。他神色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径直离去。祁韶则有些尴尬地走进屋子，屋里很暗，她眯了眯眼喊道：“林囹——？” “喊鬼呢你。”林囹披着衬衣从卧室里走出来，睡眼惺忪地倚在墙上，“怎么了？” 祁韶替她拉开了窗帘，然后席地而坐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这里有绷带和消炎药么——最好是有止血药。” 林囹的表情一瞬间变了，她两步并做一步地走到祁韶身边，待看清伤势后语气不善地问道：“你被打了？” “也不算，不小心被砸到了。” “伤口还带着异能波动，骗鬼呢你？” “……先给我绷带，我头晕。” 林囹熟练地给她处理好伤势，而后一副从实招来的表情盯着她看。祁韶终于被看的没法了，决定实话实说。 “金系和水系……”林囹皱眉，“他们能感知到你残留的能量波动，这就表明他们的基因等级至少是B。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祁韶吞下止血药，“再看吧，一会先去把房租交了。” 林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你就打算一辈子住在外城了？” “住哪里不都一样？”祁韶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话说你现在还是老样子？” 见她转移话题林囹颇为无奈地应声道：“老样子。”说罢见她饶有兴致地摆弄周围的小物件，不由得开口道：“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么？” 祁韶没有回应，事实上她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很饿，从胃里灼烧出的热度快要熏得她头脑发昏。她揉了揉肚子问道：“你这里有食物么？” “没，我只是昨晚回来了一趟。”林囹看着她的举动有些不解，“你早上没喝营养剂？” “喝了。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很饿。” 林囹皱眉道：“是基因抑制液的后遗症么？” “怎么可能。如果这就是后遗症那它也不会被联盟封锁了。”祁韶调侃道，“也许是我见你秀色可餐所以格外饥饿。” “呵，那今晚你包我？”林囹伸出食指描摹她的下巴，表情勾人又致命，眼角的泪痣平添三分妩媚。 “还是将这等福利留给会享受的人吧，像我这样的人呢还是乖乖地去老头那买营养剂咯。”祁韶说罢就摆摆手往外走，“走啦。” “小七。” 祁韶顿步。 “你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祁韶一手扶着门框侧头看向林囹，她就坐在地上，周身沐浴在阳光中，那么温暖的—— “下次把感应器打开，我可不想再敲门了。”祁韶摊手一笑，而后有些低沉地开口，“别再这么喊我了。” 说罢关门而出。 还未到中午，阳光正好，不该有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