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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三十一章 兔子发飙

    “……认为爷把财神挡在家门口……这宫里人多嘴杂的,说什么都有,您不必在意这些。”

    左佑闹不明白面前这位小爷为何要他伏在檐下瓦上,去听宫里那些宫人茶余饭后对池渊事件的讨论。就他看来,如果爷真的那么在意这些闲言碎语的话,那天和池渊好好谈不就好了,尽管他是不介意这么做,外带还让他听到一些其他的信息。

    在椅子上慵懒地晒着温暖阳光的李悦双目微眯,那是她被惹毛了的信号,不是因那些越来越离奇的传闻,而是左佑刚才带回的信息。

    若不是左佑看到,她还不知道凌香出了这小苑之外竟是受到那般待遇,只不过一个发放杂物的小领班就敢仗势欺人,分明是踩到她脸上来,看来是时候在给抹布改名的首因效应后来个近因效应了。

    “爷,那小刘子说他有事没忙完,不肯跟过来。”

    小刘子,是宫里杂物房的领班,仗着他叔叔是娴妃跟前的红人,喜欢对一些没有背景的小宫女内侍作威作福,凌香就被他纳入没背景一列,每次去领东西必会遭他羞辱,且因凌香长期不在宫中,因而每次都会受到小刘子的加倍虐待。

    凌香双眼红肿地跟在水香后面,进拱门瞥见李悦危险的目光,吓得赶紧低下头去。

    “凌香,你过来。”

    李悦瞅见凌香一边红肿的脸颊,音调都降低了几度。不等凌香走近,李悦一个踏步上去把仍有一步距离的他拉过来。

    早被吓到的凌香满眼恐惧,血色全无的双唇吐不出一个字。

    “爷!”

    水香奉了李悦之命去解救凌香,在事发现场已经看到凌香的伤势,此刻见李悦这么猛地拉扯,担心凌香伤势的她不禁叫出声来。

    李悦的脸色在撩起凌香衣袖时瞬间阴沉下来,在细细的两条手臂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淤青,还有其他形状不同的伤口,结疤的未结疤的。

    “把上衣脱了。”

    这次不止水香,左氏两兄弟也诧异地看向李悦,而李悦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话,直到见凌香又用吉娃娃般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强硬的语气又吓到了这个胆小鬼,挫败地叹口气说:“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别怕。”

    凌香闻言还是不动,大颗大颗的泪珠开始往眼眶外掉下来,以前的二皇子就算知道他被人欺负也只会认为是他不对,绝不会关心他是否伤到。

    “我来帮你吧。”

    水香小心翼翼地给凌香解开扣子,浅蓝色外衣下,里面的那件白色里衣没扣好,显然是为了赶过来没顾得上穿好,这让他并不宽阔的胸膛上一个个深浅不一的牙印、淤痕曝露在李悦的视线里。

    “水香,去宣太医,左佑,你去给我把那混账东西抓过来。”

    李悦这下真的怒了,上次发现凌香被欺负她以为只是跌打损伤,现在看来,事情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她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性侵犯他人的人,她虽然没治疗过被这类人侵害过的病人,但是她看过不少案例,教授也带他们去看过那些受深度伤害至今未能痊愈的病人。那些BT一时的神经充血,毁掉的,很可能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可怕的是这些犯罪者有时还是对身边的人下手,被信任的人伤害,那不仅仅是rou体,更是心灵的创伤。尤其是小孩子还没形成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的时候,被侵犯的,是他们往后的整个人生。

    李悦感到自己胸膛充满了怒焰,直想把火焰喷到那个罪魁祸首身上,把他烧得体无完肤。还有更恐怖的惩罚,就是把那人捆起来和发qing的公狗关在一个笼子了,当然只是想想而已,那样太恶心了,如果她那么做的话她就是BT了。

    还记得每次看到一些令人发指的案例的时候她总会义愤填膺,经常被同学说她不够淡定,原因是每天都要接触到不同的案例,看的多了,人也逐渐麻木了,只会理性地剖析合理地分析,力求写出一份让教授肯定的报告。

    好友杰森说她其实更适合做警察的职业,照她这样做心理咨询师,迟早会得脑溢血。

    她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好,作为心理咨询师,保持冷静客观的头脑是必备条件之一。在毕业前两年,她已经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的心态,尽管没能做心平如镜,她一直认为那是圣人才能做到的境界,至少也勉强做到波澜不惊了。然而来到这边亲眼看到自己身边的人遭遇这种事情,让她一下子破功,就像香槟被打开一样,砰地一声,汽就冒出来了。

    “爷……”凌香哽咽着说:“您别生凌香的气……不用,不用招刘大……”

    凌香向来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主见,李悦知道他说这句话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沉下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别怕,爷会为你讨个公道的,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许哭鼻子。”

    被李悦一警告,凌香拼命点头,把眼睛睁得更大,硬是没让眼泪再掉下来。

    水香去请韦御医,李悦在凌香受宠若惊下帮他重新整理衣服。

    “爷,使不得,奴才自己来。”

    “什么使得使不得的,别动,待会碰到伤口你就知道疼了。”

    李悦一说,凌香果然一动也不敢动,直等到李悦把全部扣子扣好。

    “好了,别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走,跟爷出去揍他个赤橙红绿,青黄不接的。”

    噗嗤!

    凌香被李悦无意的一句话逗笑,旋即又为自己的没规矩惶恐,条件反射地看向走在前面的李悦,如玉的稚嫩脸庞几近透明,正对着他笑着,一半的身子挡住了阳光,金黄的光线从一旁射出,整个人看在他眼里是那么耀眼。尽管凌香身高比李悦高,但此刻,他觉得自己是在仰视着对方。

    “来,扶我走。”

    李悦把手搭在凌香隔着衣袖的手腕上,确保不会碰到他的痛处。

    “爷,您等左佑把人带来吧。”

    左佐见李悦弃用站立架,终于打破沉默说道。

    “我可不是去迎接那该死的混蛋,我是去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一个下马威。走,凌香,哪里人多咱们往哪去。”

    她要去做恶人,推个站立架去气势上就弱了,当然如果她是什么大人物的话,就算坐在轮椅上都没问题,问题是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十岁皇子。她现在依仗的,也就是封建社会君臣尊卑的制度,事关她身边的人,即使讨厌这种制度,她还是要利用它来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在她的设想里,她是想保持一个病弱皇子的形象,但在某些人面前,该强硬的还是要强硬,这是她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的准则,在这皇宫里更是这样。

    贺嘉国历任皇帝娶的嫔妃都不多,女人少了,事端也少,对后宫的管束也就没那么严厉。穿行在后宫庭院间,走廊里,时不时能听到宫女天真浪漫的嬉笑声。

    由于贺嘉特殊的地理位置,掩映在山麓间的皇宫不乏鲜花点缀,因而没有专造御花园,皇帝或妃子随意寻一处便可赏花,性之所至,尽兴而归,颇显贺嘉国人随遇而安的性格。

    此时正过午后,几个宫娥揪着空闲,在一片花丛中谈笑赏花。

    “几位jiejie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一个声音突然在前面冒出,把几个宫娥吓了一跳,等来人走出花丛,一个宫娥认出对方身份,拉着她旁边两个宫娥款款行礼。在宫里认得李悦的人并不多,这个宫娥还是从她的服饰上判断出她的身份。

    “奴婢给二皇子请安。”

    “jiejie们免礼,我带jiejie们去看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吧。”

    经同伴提点知道面前这位长得跟个小玉人似的孩子就是前不久回宫的二皇子,宫娥们都欢喜地答应着,满脸欢喜地跟这位待人亲切的皇子走。

    “皇子,让奴婢来背您吧。”

    “你没力气,小心摔着皇子,还是我来吧。”

    李悦一路上笑容可掬,随便丢出几个新鲜的比喻,几句赞美的话,一下子就俘获了宫娥们的芳心,唤醒了她们的母性光辉,个个争着背她。

    “jiejie们的好意皓炎心领了,不过还是希望jiejie们给皓炎锻炼的机会,这样皓炎才能长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李悦一句漂亮的话,听得宫娥们又对她交首称赞。

    正当一行人有说有笑地经过一个亭子时,宫娥们却见到了让她们柳眉深蹙的小刘子,也就是凌香口中的刘大。难掩厌恶的表情,宫娥们都别开脸不去看他,视线紧紧黏在领着她们走的可人儿身上。

    殊不知她们心目中的可人儿,却笔直往刘大那边走去,有人还想唤住皇子,提醒“他”别走那边,只听皇子一声异常低沉的命令,企图叫住“他”的宫女赶紧闭上嘴巴,不知就里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像小兔子般招人喜爱的皇子怎地突然发飙,而对象还是臭名昭著的小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