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

    「剑神」的剑在低手眼中看似厉害，但在高手眼中实在不值一提。他剑尖上突然生出半尺吞吐不定的所谓「剑芒」，竟给范遥随手破去。

    「这个『剑神』太厉害了，哪是要多深厚的内力才能发出的剑芒？」卫壁惊叹道。

    「若说厉害，魔教的那个什麽范右使不是更强吗？他三十多招就把这个会发出剑芒的『剑神』放倒。」郭芙道。

    「郭姑娘说得有理，是在下思考不周。」卫壁笑道。

    「王大哥，你能打得赢那个魔教的范右使吗？」郭芙转头向王希仁问道。

    「范遥的确厉害，昔年曾在英雄大会上胜过我师叔半招，我想如果我能发挥水准，当可跟他一拚。」王希仁答道。

    「队长你会出场挑战他吗？」武修文问道。

    「他连续打了几场，正在休息。我待他休息过後，才上场跟他打。」

    「他能轻易击倒会放剑芒的『剑神』，副帮主请小心应对。」卫壁「好意」提醒王希仁。

    「剑芒只不过是欺骗人的玩意，我也能放出来。」

    「什麽？队长也会剑芒？」武修文失声道，其他几个青年也围了过来，一面不信的望着王希仁。王希仁拔剑而出，右手急速颤动，但颤动的幅度极为轻微，所以这些低手未能察觉。未几，一度隐隐的闪光竟然从剑身处冒起。

    「太厉害了！」众人齐齐感到惊叹不已。王希仁别过了头，一副「只不过是普通料子」的神情。

    「副帮主，我下去跟那个花铁干打！」猜拳赢了的鲁有脚跟王希仁道。

    「鲁长老取胜不难，但你要防他短枪横扫，再切入你中路强攻。」王希仁刚才看了几眼花铁干的招式，便临场提点鲁有脚。

    「谢副帮主提醒。」

    鲁有脚贵为丐帮六大长老之一，并不是浪得虚名，经王希仁的温馨提示後，用了四五十招就把花铁干打败。其後与花铁干齐名、他的结拜义弟「冷月剑」水岱也跑出来跟鲁有脚比武，他比他的义兄强得多，鲁有脚苦战了小半个时辰才获胜。

    「鲁长老，干得漂亮！」按照规距，打完两场的鲁有脚回到木棚休息，迎接他的是丐帮帮众的拍掌欢呼声。

    许多人本来都雄心勃勃，满心要在比试中吐气扬眉，但一见到旁人武功，才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就此不敢出场。不过，换个角度说，敢出场的，一定对自己的武功充满信心，五岳派掌门岳不群就是其中一人。

    他甫一出场，三招两式就把南四奇老大「仁义陆大刀」陆天抒掠倒。之後无论是南四奇老三「柔云剑」刘乘风、崑仑名宿「乾坤一剑」震山子、还是清凉寺方丈「降龙罗汉」神山上人，都一无例外的败北收场，差别可能只在於神山上人比其他几人支撑的时间长一点，抵挡的招数多一点。每个门派都有两个出战名额，但照这情况看来，五岳派是没机会用上余下那个名额了。

    「范兄，在下丐帮王希仁，想向阁下讨教高招。」王希仁步到场中，向着明教的木棚拱手道。

    「范右使，此人剑术通神，有一式剑招尤其厉害，你要与他保持在一定的距离内，若果距离拉得太远，他脚下快步抢上来出剑，你就难以应对了。」张无忌向范遥提醒道，看来光明顶跟王希仁那一场比剑，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下属知道了。」不用张无忌提醒，范遥也知道王希仁的不好惹，这两三年王希仁的名声越来越响，什至有超越他师叔「碧血剑」袁承志之势，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范遥也不相信王希仁是省油的灯。

    范遥在襄阳英雄大会上胜过了袁承志，可是王希仁认为那时的袁承志实力应比范遥更强，若果不是范遥突出奇兵，用上一把不逊於金蛇剑的神兵血刀，范遥应该就会输给袁承志了。当然，袁承志手执金蛇剑与范遥比剑貌似也不太公平。

    「请！」两人说了声请後，再不打话，拔剑而出，战在一块。

    想当年在华山学武时，杨逍范遥在书中对各种武学随手拈来的形象影响了王希仁，让他想出了融合变招的方向，所以他们是王希仁所追求的剑道上，其中的一个重要指标。此番能与范遥一战，可说是对王希仁的一次考验。

    范遥的剑法天马行空得来又精炼直接，连玄冥二老也赞叹不已，的是大家风范，所以王希仁也没有丝毫留手，暗运小无相功与九阳神功，脚下踏着自创步法，使出融合变招再配合别派剑意，直击范遥而去。

    「古怪！」范遥纵然如何见多识广，也猜测不出王希仁的剑意，明明是中路直进的「白虹贯日」，来到身前竟变得诡异莫名；明明是一剑快似一剑的「无边落木」，待要拆解时竟变得虚实难分；明明是後着凌厉的「有凤来仪」，正想先行反击竟变成了绵密不断的守招。

    若果是面对其他对手，范遥可能会向後一踪，争取时间和空间观摩对手剑法，可是张无忌千叮万嘱不要与他拉开距离，范遥别无他法下，唯有反其道而行，不理王希仁的剑招，竭尽全力与他着着争先。

    「是时候了！」王希仁应付范遥比应付洪安通来得轻松，看来范遥的级数稍逊洪安通一筹半筹，用他来试招就恰到好处了。

    王希仁一边出招，持剑的右手开始缓慢有序地颤动，但颤动的幅度极为轻微，范遥身在局中难以察觉，而局外旁观之人除了少数高手如虚竹及张无忌外，也未够能耐看破王希仁的动作。

    「怎麽！」观战的群雄望着王希仁和范遥交手的场地都惊讶万分，因为他们两人身周越来越多薄雾的出现，渐渐地笼罩了他俩的战场。

    「不是薄雾！薄雾纵然虚无缥缈，但我的剑气掌劲也能够将之驱散。与其说是薄雾，倒不如说是他令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身在局中的范遥即使能够发觉「薄雾」的不对劲，但也无从去破，而且随着「薄雾」变成「浓雾」，他彷佛置身於江南烟雨之中，感觉一阵的迷迷蒙蒙，浑然忘记了自己正身处赛场之上。

    「承让了。」到范遥的视线稍为清晰之际，王希仁的长剑已摆在他的脖子上。

    「王帮主剑法通神，你才是真正的『剑神』！」范遥由衷赞道。

    「范兄过奖了。」王希仁和范遥客套了几句便各自回到己方的木棚。丐帮木棚处响起了振耳欲聋的拍掌叫喊声，这个苦头陀范遥当年击败过袁承志，虽然当时他还未成为帮主，但很多丐帮弟子也把此仗看在眼里，心下非常忌惮这个苦头陀，那知王希仁竟然清脆俐落地帮袁承志扳回一仗，实在令丐帮众人惊喜万分。

    「教主你没有把握赢他吗？」王希仁只比了一场，张无忌没有立刻出场帮范遥讨回场子，所以范遥有此一问。当然，为了尊重张无忌，范遥只在他耳旁悄悄问道。

    「如果未跟太师父学太极剑法，我是没可能跟他比剑的，不过我不下场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怕他，范右使你看看那边，我宋大伯的儿子正跟人比武。」范遥顺着张无忌的手指望向场中偏西南一边，一个老道士正在跟一个满面虯髯的汉子比剑。

    「那个老道是谁？」范遥知道这个虯髯汉子就是乔装易容了的宋青书，那个老道虽然有些面善，但范遥不记得他是谁。

    「是仙都派的水云道人。」杨逍代答道。

    「他害死了我的莫七叔，我要盯着他，所以不能下场比武。唉！」张无忌叹道，不知道他是在惋惜宋青书一个大好青年为了爱情自甘堕落，还是可惜未能与王希仁再度一战。

    宋青书是武当派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人物，武当的功夫练得颇为不错，可是此时代表峨嵋派出战，那就得使上峨嵋派的剑法，但是初习的峨嵋剑法究竟不什熟练，剑法中的奥妙变化施展不出来，斗到四五十回合之後，已迭遇险招，於是便改以武当派剑法拆解，渐渐挽回劣势。

    俞莲舟和殷梨亭也有留意到这个虯髯汉子，由出场到动手，越看越像宋青书，只是他满面短须之余又用峨嵋剑法，像极是峨嵋派的男弟子，所以就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但是，当宋青书施展武当派剑法，便更无怀疑，一同抢出场中。

    「宋青书，你何时投到了峨嵋门下？你杀了自己的师叔，反出武当，为何还用武当派的功夫救命？」俞莲舟怒喝道。水云道人见到有事发生，便想停手罢斗，那知宋青书对俞殷二人毫不理会，仍然出剑递招，水云道人唯有继续和他动手过招。

    「俞二侠、殷六侠，本座也不瞒你，此人是本座夫君，姓宋名青书，原本师出武当，此刻却已转入我峨嵋门下。两位大侠有何意见，只管冲着本座便是。」周芷若说道。

    「周掌门，你可知道此人把自己的师……」俞莲舟话未说完，周芷若打断道：「刚才俞二侠所言，似乎有贬低峨嵋派、抬高武当派之意。外子，你向两位大侠展示本座传给你的武学，让两位大侠知道什麽叫做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好！」宋青书把长剑往水云道人掷去，然後趁他避开长剑之际，左手突然在水云道人眼前左旋右转，连变了六七种花样，蓦地里右手一伸，「噗」的一声，五根手指直插入水云道人的脑门。旁观群雄一怔之间，只见他五根手指血淋淋的抽了出来，而水云道人则翻身倒地，相信已气绝身亡。

    群雄惊叫声中，几名仙都派弟子抢上扶起水云道人的屍身，人人满面愤慨，向宋青书怒目而视。

    「武当派有这等厉害的功夫吗？」宋青书无视仙都派的人，只往俞殷二人冷笑道，说完伸手在面上一抹，一整衣冠，登时成为一个面如冠玉的英俊少年。

    「比武较量，损伤是在所难免，请仙都派众位施主退回你们的木棚中。」那少林老僧提前警告仙都派的人不要生事，仙都派众人无奈下唯有抬着水云道人的屍身，退归木棚之中。

    「屠龙刀和倚天剑中仍然藏着速成版九阴真经？」王希仁心想。

    「虽说比武较量之际拳脚无眼，但这姓宋的出手太毒辣了吧。」白世镜皱眉道。

    「峨嵋派既用歹毒暗器，又用残忍武功，这还是出家人所为吗？」张金鳌道。

    「仙都派中无什突出人物，看来是报仇无望了。」朱子柳道。他本想出场挑战范遥，可惜给王希仁抢先一步，之後他也没下场跟人比武，留在木棚之中观看赛事。

    「武当俞二，向峨嵋宋少侠讨教！」俞莲舟往宋青书拱手说道。

    宋青书一言不发，躬身回了一礼後，俞莲舟便抢将上来，双掌向宋青书连环劈去。江湖上素知武当派武功的要旨是以柔克刚，招式缓慢而变化精微，岂知俞莲舟却反其道而行，双掌如风，招式奇快，顷刻间宋青书腰腿间已分别中了一掌一腿。宋青书心底大骇，待要施展周芷若所授的指上功夫，却被俞莲舟逼得气也喘不过来，当下只得连连倒退，竭力守住门户。这时的他生死系於一线，早已顾不得门派之别，所使的全是自幼练起的武当派功夫。

    斗到酣处，处於劣势的宋青书，右手突然五指箕张，雷霆万钧的抓向俞莲舟脑门。倘若事先并无水云道人遭殃，突然间遇到这般阴狠之极的杀着，俞莲舟就算不死，也得重伤，但俞莲舟既是见识在先，心中早已算好应付之法，右肩斜闪，左手凭空划了几个圈子，两臂一圈一转，已将宋青书双手圈住，「格格」两响，宋青书两手腕骨登时折断。

    「今日替七弟报仇！」俞莲舟喝道，两臂一合，一招「双风贯耳」，双拳就要击在宋青书的左右两耳。蓦地里青影闪动，一条长鞭迎面击来，俞莲舟急忙後跃避过，但那长鞭快速无伦的连连进招，三招间便已将他圈住。

    「此时取你性命，谅你不服，快取兵刃来与我一战。」出手之人，正是峨嵋派掌门周芷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