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

    「咛嘤」一声，王希仁但觉全身乏力，缓缓地睁开双眼，发觉自己在一陌生房间中。

    「你终於醒了。」旁边一个中年女人说道，样貌普通。

    「我是……谁？你在哪？」王希仁有点迷迷糊糊地问道。

    「你……失忆了？怎麽问自己是谁？」

    「哎呀，我想问你是谁及我在哪。」

    「……我叫任飞燕，把你从金轮法王的手上救回来的。」一听到金轮法王的名字，王希仁登时清醒了大半，边挣扎着爬起来，边问道：「那天我晕了过去後发生了什麽事？郭夫人他们还好吗？」

    「那天你晕了後，我和……」说到这里，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见了王希仁坐在床上，惊讶地道：「你终於醒了！」

    「我究竟昏迷了多久？」

    「两天了！」那名男子答道，然後向任飞燕问道：「你有没有告诉他是我林玉龙从金轮法王的手上救他回来。」

    「呸，你是摃他回来，不是救他回来。」

    「你有什麽资格说我？我摃他回来，你做了什麽？」

    「我……」

    「麻烦林大侠及任女侠这两天的照顾。」王希仁道：「在下实在感激不尽，无以为报。敢问当天发生了什麽事？你们又是如何把我救出来？」

    「哼，刚才我正要告诉你，只是这个王八蛋在吵东吵西。」说罢，任飞燕不理林玉龙的喋喋不休，告诉王希仁当天发生了什麽事。

    那天黄蓉、杨过、血刀老祖等同时晕倒，王希仁面对金轮法王的步步进逼，把浑身解数都使了出来，务求拖住金轮法王，好等「奇迹」出现。可惜，级数的差距是一道难以逾越的深渊，一刻钟後王希仁就用力过度，力竭昏迷过去。

    在这危急关头就是她任飞燕（「还有我林玉龙！」林玉龙喊道。）出来把金轮法王击退，然後救了王希仁来到这里。

    「敢问除了两位前辈，还有其他人出现吗？」王希仁已经想起这一对男女是《鸳鸯刀》中的耍宝夫妻，有一套威力颇强的夫妻刀法，但就是不肯互相配合，使不出来，所以王希仁不信只有他们两人现身相救。

    「我们来到前有一个样貌奇丑的女子在搬动地上那堆乱石，她可没出手救你呢。」林玉龙答道。「你的朋友对你真好，有两个小子忙着扶郭夫人和她的千金，那个丑女就救走了另一个躺在地上的小子，金轮法王临走前也带走了地上的一个秃驴，就是没人理你。」

    「……」王希仁实在无言而对。

    「好了，你只是脱力晕了过去，没什麽大伤，你醒了我们也要出发去找袁兄弟两夫妇了。」任飞燕道。

    「找谁？」

    「袁兄弟两夫妇。」

    「是袁承志伉俪？」

    「不是啦，是袁冠南两夫妇。」

    「是鸳鸯双刀。为什麽要找他们？」

    「我们两夫妇负责救你，他们两夫妇负责赶走金轮法王，难道没告诉你吗？」王希仁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不过总算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在下也一起去找袁氏伉俪吧。」

    「不用了，他们两夫妇有我传授……」

    「我没份教的？」林玉龙打断道。

    「你教得这麽不知所谓还好意思……」又是一轮的争吵。

    「好了，总之小兄弟你留在这里休息，休息够就走吧。」

    「好的，在下异日必定会报答两位。」王希仁诚恳地道：「而且请帮在下谢过鸳鸯双刀的救命之恩。」

    「行了，我们是施恩不望报的。」林玉龙道，然後转身欲走，忽地想起了什麽似的，回头跟王希仁道：「你有银两吗？」

    「两位需要盘川？」

    「不是，只是这两天投栈的洗费还未缴清，你走时帮我两夫妇交了，就当是报恩吧。」

    「……好的，在下乐意至极。」

    「原来这里是江陵，跟他们鬼扯了半天也忘了问这里是什麽地方。为什麽他们不把我带回襄阳？算了，他们的行为是不可理喻的。」林玉龙夫妇离开後，王希仁缴清投栈的洗费，走出客栈。「狗仔队在这里也有个据点，去打个转就回襄阳吧，他们也许会担心我。」「他们」大概是指除了武家兄弟外的所有人吧。

    「少爷，你这麽快来到？」狗仔标叔奇道。

    「你知我会来？」

    「少爷不是收了我的信才来吗？我上个月才寄出去的，想不到少爷今个月就来了。」

    「我叫你留意的事发生了？」

    「是呀，上个月发生了呀。」

    「你把整件事情说给我听。」

    「是这样的，上月万老爷大寿……最後那个乡下来的小子被送了入牢。」

    「好的，没事了，你先去做自己的事。」王希仁给了标叔几十两白银作奖励。

    「这是继胡斐大闹佛山後，第二次错失了情报，看来要重新规划一下狗仔队的结构。」王希仁心想：「重组狗仔队不算急事，还是先去探一探路。」

    经过英雄大会与乱石阵一役後，王希仁的眼界高了很多，对於自己武学修为的定位也很清晰，他知道万震山一家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所以不太担心夜探万府会有什麽危险，至於知府府第也应该没问题，还有江陵城南偏西天宁寺也要去一去，至於江陵监牢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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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武！」

    「升堂！」江陵知府凌退思一拍惊堂木，旁边的师爷大喊道：「知府大人今日重审两件案，第一件是万家老爷被伤一案，第二件是狄云侵犯万家老爷的妾侍与及偷窃钱财。传一干人等上堂！」

    除了第一件案的犯人戚长发逃去无踪外，其余涉案的人都齐齐跪在堂上，包括万家老爷万震山及他的八名弟子。万震山含恨地望着凌退思，无怨无仇，不明白他为什麽突然要加害於万家。

    戚芳又看见了狄云被锁琵琶骨、全身受伤的凄惨模样，不禁掉下泪来。狄云见戚芳为他掉眼泪，心头兴奋，突然间觉得再受多点折磨也无所谓了。

    「先审第一件案。」凌退思不理万家众人惊怒交集的眼神，缓缓地道：「万老爷，请你说出当日案发经过。」万震山强作镇定地把当天的事再说一遍：戚长发用剑意图杀他，幸好他福大命大，只是重伤晕了过去，但那戚长发以为杀死了他，便畏罪潜逃。万震山的供词与当天一模一样，而他的弟子们也力证，他们在门外听到戚长发杀万震山时发出的声音。

    「你们用耳朵力证戚长发杀万震山？荒谬！我只问一句，有谁亲眼看见戚长发杀万震山？」众弟子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戚家女儿也在现场，听到整件事情的发生。」万震山的儿子万圭鼓起勇气说道。

    「你肯定行凶的人是你父亲？你肯定你听到的声音是你父亲发出？」

    「我……不肯定，那道声音比我父亲平常说话还要低沉得多。」戚芳回想起当时情况，犹疑地道。

    「你说慌！」万震山怒道。

    「安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凌退思望着万震山道：「万老爷中气十足，已经伤癒了吗？」

    「还在康复当中。」

    「传回春堂朱二。」师爷适时地叫道。万震山一听大惊，心知不妙。

    「朱二，当日你负责诊断万老爷的伤势，你如实回答他所受剑伤的真假。」

    「是，大人。万老爷所受剑伤没伤及内脏与筋骨，所以并没有如他表现出来那般严重，而且……」朱二从怀中取出十多张银票後说道：「万老爷给了我好几百两，叫我帮他把剑伤弄得逼真与严重一点。」

    「你含血愤人！」

    「现在事情水落石出，万震山扮伤欺骗官府，意图陷害戚长发，戚长发之所以下落不明极有可能是被万震山灭口了，而他的一众弟子就是帮凶。现在审第二件案，有了结果後再与首案一起判罚。」凌退思明察秋毫地道。

    狄云及戚芳二人呆呆地跪在堂上，不敢相信这个知府老爷竟然判了万震山等人有罪。「我有救了！我有救了！」狄云心中狂吼。

    「第二件案是狄云侵犯万家老爷的妾侍与及偷窃钱财，传妾侍桃红。」事到如今，万震山绝对相信这个桃红已经背叛了他，究竟这个凌退思为什麽突然动他？是为了抄他家抢他的钱？

    「桃红，你把事实，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是，大人。老爷扮受伤那天，他安排了我诬陷一个年轻人意图侵犯我，我为势所逼，不得不从。」

    「那个年轻人在堂上吗？」

    「是的。」桃红伸手一指狄云。

    「那之後他偷钱一事你又可知道内情？」

    「我不知道，他在万府留宿，万府栽赃他是轻而易举的事吧。」万震山再也忍不住，跃出一掌击在桃红脑袋，可怜这个桃红对武功一窍不通，登时一命呜呼了。

    「岂有此理，公堂上竟敢行凶！人来，把他扣押起来。」随着凌退思的一声令下，众衙差一拥而上。

    「你们过来帮手，我们今天杀出江陵城。」万震山知道再不反抗，迟早也会被这个凌退思害死，把心一横，竟然号召门人，就想凭着武力，冲出公堂。

    「万府一干人等如果归顺官府，帮手生擒这个逆贼，并讲出事情真相，可获从轻发落，概往不究。」第一个有反应的是六弟子吴坎，他几乎第一时间出手帮众衙差擒下万震山，其他师兄弟见状也纷纷出手，攻向这个今早还是他们心中最尊敬又最可怕的师父。

    「阿爹，我要大义灭亲了！」万圭犹疑了瞬间也出手了，万震山被众人生擒，綑绑了放在地上。

    「把罪行滔天的万震山关入天牢，不日处决。另外他的弟子们也暂时收监，等候审判。」

    「谢大人。」万家众弟子齐声道。

    「狄云，现在已证实你无罪，你跟你的师妹可以离开了。」

    「谢大人。」狄云与戚芳道，同一句说话，他们喊得比万家的人真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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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府内堂中，今天威风凛凛、铁面无私的知府大人在对着唐诗选辑写着大字。

    「……『江陵城南偏西天宁寺大殿佛像』，江陵城南偏西，不错，确是有这麽一座古庙。事关重大，只能靠自己，先去探一探路。」凌退思坐言起行，起身换了一身黑衣劲装，摸黑出发了。

    黑夜中，化身成蒙面黑衣人的王希仁窥视着凌府，看见了变身成黑衣人的凌退思离开自己的府第，便起身向着知府天牢那边潜行过去。

    「贪心就会中毒死，不贪心就会安然无恙，生死在你自己一念间，好自为之了凌知府大人。」王希仁心想：「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把信给了丁典，之後他要走就走，不走就不走，我也不理了。」

    蓦地王希仁看见了前方有五个身穿黄衣袈裟的番僧，不用怀疑，这五个番僧一定是血刀门的门人，因为他们的衣着跟血刀老祖是一模一样。「血刀老祖跟杨过一样身受重伤，前面五个秃驴应该只是他的徒弟，他们早来了几年，还未练成神照功的丁典会不会有危险？」王希仁面对剧情改变已经处之泰然，就当自己身在轮回世界吧。

    一路前进，沿途没什麽狱卒挡路，有的都给番僧们杀了，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王希仁与他们相距什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麽，片刻後就传来交战的声音，要说是交战的声音有点不对，因为王希仁只听得到番僧们单方面的呼喝，却听不到丁典发出声响。

    王希仁正待走近查看，身後传来脚步声，王希仁闪向一旁，找了一面墙掩护自己，往回头看，竟然是狄云和戚芳！「你们傻的吗！都无罪释放了还不回乡下耕田，来牢房这里找死！」

    狄云和戚芳当然听不到王希仁的心声，而且他们压根儿发现不了王希仁躲在一旁，他们继续向前，眼看快要到达丁典牢房之际，在牢房中的战斗也结束了，五个番僧进去，只有两个狼狈地逃出来。

    那两个番僧不敌丁典，从牢房走出後正要逃走，忽然看见了一男一女站在身前，下意识的就是一掌打去。王希仁暗叫不好，从藏身之处跃出，一招「菩萨低眉」分击二僧。两僧见有埋伏，心中更是惶恐，手上连施杀手逼退王希仁後便夺路而逃。

    「狄兄弟，这麽『有心』来探我！」牢中传来一把声音，嘲讽的味道十分浓厚。

    「丁大哥，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师妹，不知何故凌知府突然帮我翻案，将我救出来。」

    「不用再假惺惺了，你走吧。」丁典叹道。狄云坐牢後，丁典猜他是埋伏在身边打探消息的骗子，於是对他饱以老拳。那知狄云看见自己右手五指俱断，又锁了琵琶骨，再加上师妹的不信任，一时想不开吊颈自尽。丁典待到他气断了一个时辰才信他不是探子，於是施展刚练成的神照功起死回生，并教他神照经口诀。

    神照功口诀简单，但入门难，天资聪敏的人要练成神照功需花上十多年的功夫，而天资普通的人更终身无望。教了狄云十多日，整套口诀狄云也背熟了，他就被放出狱，所以丁典不得不怀疑他是来盗取神照经。此刻出现，还带来一个武功不错的蒙面黑衣人，想来也是为了连城诀的秘密。

    「什麽假惺惺？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快走，救了丁大嫂出来再隐居。」狄云急道，戚芳拉一拉他的衫脚，示意他有个蒙面黑衣人王希仁在。

    「这位仁兄也是来救在这里坐冤狱的人吗？」狄云傻傻地问道。王希仁不理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扔进牢中，然後转身离去。

    丁典拾起细看那封信，呆站了一会，听着狄云不断的催促，终於坚定地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