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铁佛之死
智多星吴用大惊失色:“哥哥,莫要溺死了他,生辰纲的下落还在这秃驴的口中。”就这么一会儿,晁盖已经静下心来,摆了摆手,笑道:“无妨,若是这般轻易就被溺死了,那还是生铁佛崔道成吗?” 晁盖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偌大的水缸已经爆裂,水花四溅,一个胖大和尚湿淋淋的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晁保正,你放着堂堂正正的富家翁不做,却甘心做这种下三滥的贼人?着实令贫僧嗟叹不已!” 晁盖冷哼一声,道:“崔道成,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又何必说的我们好像有多么深的交情似的?告诉我,真正的生辰纲在哪里?也许晁某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放贫僧一条生路?”崔道成冷笑道:“我生铁佛崔道成纵横江湖多年,从来不和对手讨价还价,更何况,依目前局势来看,鹿死谁手尚难料定,我们两个谁放谁还不一定呢?晁兄,你能做的只能是祈祷我佛如来,保佑这枚信炮被水浸过之后,失去了效用。”崔道成说着,突然探手入怀,摸出一枚信炮来,一拉捻信,只见一道烟火从窗户窜上了半空,绽放出了炫目的光芒。崔道成笑了:“晁兄,不好意思,贫僧的运气一向不错,今日蒙佛祖垂青,也没有例外。” 晁盖也笑了,轻声道:“崔道成,你是在召唤急先锋索超和三百名弓箭手吗?对不起,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你的佛祖今天不在家。索超他们已经被困在了断龙谷,就算看到了你的求救信号,但要想赶到这里,至少已经是三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生铁佛崔道成惨然一笑,涩声道:“晁盖,你我也算有缘,佛爷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碰上你?这一次,就做个了断吧,不死不休!” 晁盖正色道:“崔道成,不得不承认,你的心机、武功都是上上之选,晁某实在不忍心痛下杀手。还是那句话,告诉我,真正的生辰纲在哪里?晁某定然会放你一条生路!” “晁盖,你当佛爷是三岁小孩,任你哄骗吗?”崔道成一把扯下已经湿透了的僧衣,往胸口上使劲擂了一拳,色厉内荏道:“你们一起上吧,让佛爷一并超度你们,免得麻烦!” 晁盖轻笑道:“崔道成,收起你的激将法吧,这是三岁小孩玩的把戏!不过,这一次,你成功了。晁某不但要与你一对一,而且三招之内若是不能赢你,便自绝于此。” “哥哥,莫要斗气!”智多星吴用深知生铁佛崔道成的本事,知道晁盖要想胜他,起码也得在十招开外,急忙出声劝道。 “贤弟且把心放宽,愚兄心中自有分寸。”晁盖面带微笑,脚下不丁不八,随意而立,但是磅礴的气势却是油然而发,根本用不着装腔作势。晁盖对着崔道成一勾手指头,笑道:“崔道成,使出你所有的能耐吧,你只有这么一个最后的机会了。但是,无论如何,晁某今日都要把你这座生铁佛砸个稀巴烂!” 崔道成也不动怒,只是淡淡说道:“晁天王,你我三招过后,你再狂也不迟!”面对托塔天王晁盖,生铁佛崔道成竟然平生第一次采取了守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稳稳当当接住了晁盖势若千军的一腿。 “只剩下两招了!”智多星吴用、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以及阮家三兄弟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只有入云龙公孙胜依然泰然自若,谈笑风生,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对晁盖有着绝对的信心。 “这厮真狡猾,可是想守就能守得住吗?”晁盖忽地改腿为拳,以叶底偷桃之势击向了崔道成的裆部。崔道成虽然一身横练功夫已臻化境,但是下阴和双目乃是他的罩门所在,岂敢有丝毫大意?他急忙一抬膝盖,来挡晁盖的拳头。谁知晁盖突然变招,拳头一收,跨出一脚,正好踩在崔道成的膝盖上,前脚一借力,后脚一点地,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宛如狸猫般骑在了崔道成的脖子上。 崔道成大惊,他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以腿功和力气见长的晁盖,竟然用上了狸猫上树这等贴身rou搏的招数。他唯一知道的事,就是晁盖如果双腿一用力,无论他多好的横练功夫也得给活活憋死。匆忙间,崔道成双手急速一抬,抓住晁盖的双腿就想往外掰。说时迟,那时快,晁盖早已探出食、中二指,以二龙抢珠之势,挖出了崔道成的两只眼睛,几乎是同时,他右手一按崔道成的光头,宛如一只大鸟,落到了崔道成的背后。 崔道成倒也硬气,虽然疼的冷汗直流,但是却被他咬牙生生忍住,一声也不叫,反而高声笑道:“晁天王,果然好手段,佛爷输在你手,倒是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晁盖微微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崔道成,崔大师,你是晁某此生遇到的第一个难缠的对手,理应惺惺相惜。曾记得,那一夜,月白风清,你我兄弟相称,泛舟桃花溪,举杯邀明月,是何等的心旷神怡?虽然说那是你设计的圈套,为的是毒害晁某,但不得不说,那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至今仍让晁某记忆犹新!如果一开始,我们不是敌人,而是能成为兄弟,那该有多好?只可惜,天意弄人,才造成了今日悲惨之局面,着实令人扼腕叹息!罢罢罢,终归是相识一场,只要你说出十万贯生辰纲的下落,晁某这就放你走,并帮好好找一家寺院终老残生。” “放我走?晁天王,你就不要惺惺作态,你这些小伎俩,骗不了贫僧,也骗不了你身边这些兄弟,更骗不了你自己!”崔道成狂笑道:“如今贫僧已经知道你们这些贼人的真实身份,如果放我回去,只怕天下虽大,也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被斩首示众!” “哈哈哈!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如果言而无信,那与禽兽何异?”晁盖一字一句道:“晁某如何没有容身之处?你也太高估蔡京老贼和梁中书的势力了。大不了,晁某率领众兄弟上山落草,劫富济贫,扬善除恶,大碗喝酒,大块吃rou,轰轰烈烈干他一番大事,也算不枉了此生!”
崔道成心如潮涌,时而摇头苦笑,时而眉飞色舞,突然,他对着晁盖深施一礼,道:“晁天王,做你的兄弟,感觉肯定不错,可惜贫僧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如果有下辈子,如果还能够相遇,你我一定做兄弟,做那种刎颈相交、生死与共的好兄弟!”说着,崔道成刷地一下从小腿上拨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回手使劲一捅,正好扎进心窝。 “崔兄,你何苦如此?”晁盖抢上前去,把崔道成紧紧抱在了怀里。“得晁兄这一声呼唤,小僧死也瞑目了!”崔道成笑了:“小僧双目已盲,苟且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智多星吴用心中着急,急忙上前一步,急声问道:“崔大师,那十万贯生辰纲何在?” 崔道成的呼吸急促起来,断断续续道:“虽然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只是——看——晁兄——之面,假——作——真——来——”他一句话没说完,便已停止了呼吸。 晁盖摇了摇头,将崔道成的遗体小心的放到酒桌上,又捡起地上的僧袍盖好了,轻轻对张青说道:“张青兄弟,崔大师既是出家人,就一把火烧了吧。” “哥哥,小弟知道了。”张青答应了一声。不多时,一股大火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黄泥冈酒店从建成至今,不过半月有余,便化作一片废墟。 —————————————————————————————————————————————————————— 却说北京大名府副牌军周瑾端坐在马上,趾高气扬的率领着三百名马弓手进入了黄泥冈地界。 早有探路的斥候过来禀报:“启禀周副牌,崔大师和杨提辖他们已经到了黄泥冈酒店,正准备进店歇脚吃酒,听说那个店主娘子可是风sao的很,一下子就把崔大师迷了个神魂颠倒。” “奶奶的,他们倒是喝酒吃rou耍女人,好生快活,却把老子扔到这荒山野岭,吃苦受罪喝热风!也不知道索师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非得让某戴着部大胡子,假扮他的模样。”周瑾是一肚子的怨气,全撒在了那个倒霉的斥候头上:“什么周副牌?本官现在的身份是提辖官急先锋索超!你身为斥候,难道连这个简简单单的东西也记不住吗?若是让强人的细作听了去,小心老子砍下你的鸟头!”周瑾说着,挥动马鞭,劈头盖脸打了过去。 那斥候躲又不敢躲,挡也不敢挡,只有一连声的求饶:“周副牌,不不不,索提辖,都是小人忘性大于记性,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