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密室
“嗤一一！” 冰冷的剑锋险险地停在菲奥尔喉间，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淡红点。 杰克收剑，长吐了口气，意外道：“怎么了，菲奥尔？在战斗中走神可不像你啊！” 菲奥尔没有说话，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反应，对此杰克早已习惯，随手挽了个剑花，跃跃欲试道：“再来吗？” 这些天来，自从得到菲奥尔所传授的剑道秘典后，杰克就废寝忘食地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之中，一有时间就泡在练武场中，要么是独自琢磨苦练要么就是拉着菲奥尔切磋交流。现在他已经完全掌握了高阶的力量，斗气的灵敏度、爆发力、运行速度要比之前十级的时候远远高出一个台阶，就连身体素质也在渐渐地不断增强，只是对于剑意的感悟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就像菲奥尔所说的那样，这种剑道注重的是一往无前的决绝，并不适合杰克那种堂堂正正的大气剑道。 即便是这样，杰克的眼界也是前所未有地宽阔起来，每一天都可以清楚感受到自己在一点一滴地进步着，虽然这点进步单独来看有些微不足道，但一直持续下去的话，最终却足以汇聚成蜕变的狂涛。 这一点，两人都毫不怀疑。 “今天就到这里吧。” 菲奥尔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毅然，转身离去。看着菲奥尔离去的身影，杰克隐隐有种怪异的感觉，站在原地想了会，却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当下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放到一边，继续全神贯注地修练起来。 十个小时后，会客大厅。 “什么？菲奥尔失踪了？！”斐洛惊讶道。 “嗯，”苏摩缓缓说道，“从中午起就没有再看到过他了。” “会不会是跑到什么地方闲逛去了？就像某人一样。”法鲁卡斯靠在沙发上斜睨了旁边的克劳泽一眼。 克劳泽回以一记白眼，想了想，道：“至少我没有碰到过他。” “这种可能性不大，而且我也让塞巴斯蒂安问过村民了，都没有看见过菲奥尔。杰克，这几天你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修炼吗，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有什么奇怪的啊，”杰克努力回忆着，“真要说的话也就只有今天早上菲奥尔在战斗中走神，这一点有些不寻常……” “不，不只是这样，”斐洛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你们有没有发觉菲奥尔最近开口说话的次数要比以往多很多。” 苏摩、杰克、法鲁卡斯同时一愣，仔细一想才发觉原本一整天都冒不出一句话的菲奥尔最近却频频主动开口，这分明就有些不对劲。 苏摩沉吟了下，吩咐道：“斐洛、法鲁卡斯、杰克，你们先到房子各处搜索一下，克劳泽和莉莉丝就暂时呆在这里……” “喂喂，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貌似挺有意思的，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呢？”克劳泽打了个响指，“至于莉莉斯，你就和安东尼叔父一起留在客厅好了。” “苏摩……”莉莉斯欲言又止。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苏摩起身，“那么就各自行动吧，若是有什么发现的话务必在第一时间通知附近的人。塞巴斯蒂安，跟我来。” 远远离开会客大厅，走到一处僻静拐角，苏摩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冷冷注视着塞巴斯蒂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会呢？” 视线在塞巴斯蒂安那副苍老面容上停留了数秒，苏摩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把这栋房子的建筑资料以及米兰家族的那些机密文件送到书房来。” “是，少爷！” 书房。 苏摩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绪飞快地转动着。 菲奥尔的突然失踪只有三种可能，一是遇到了未知危险，二是暂时被困，三是不告而别。而这其中又可细分出数十种可能性较大的情况，即便利用现有手上掌握的情报进行排除后也还是有着十种以上的可能存在。 拿撒勒不过是个普通的偏僻村庄，周围的山区里也只有一些寻常的野兽而已，换言之，正常情况下以菲奥尔的实力是不能在附近遇到什么危险的。 但是从菲奥尔这些天来的反常举动来看，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向他人说明的特殊情况，之所以会主动增加与周围人的交流，恐怕是出于一种下意识地行为，目的是为了缓解其内心的压力。以菲奥尔素来沉默寡言的性格居然会做出这种举动，可见其内心的困扰已经达到了何种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苏摩在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关于圣骑士弗朗西斯.米兰的传说。虽然家族传记上记载这位圣骑士最后是云游四方不知所踪，但当年弗朗西斯出人意料地选择在拿撒勒这种偏僻地方隐居，最后又离奇失踪却是不争的事实。 目前已经可以基本确认菲奥尔并未离开这座宅邸，再联想到弗朗西斯的传说…… 很显然，在这座千年古堡的某处很有可能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不论是密室，暗道，又或者是什么隐秘法阵，只要不是像诺亚学院那种另辟空间的情况，就必定会有痕迹留下。况且如果这座宅邸真的存在问题，那么在过去千年间很可能曾发生过类似事件，而这些就是苏摩现在所要寻找的线索。 书桌上摊开着五六份建筑的构造图纸，但这些都是后来数次翻修整理所留下的资料，最早的那份原始图纸早已经佚失。根据这些图纸资料，苏摩在心中默默计算片刻，已经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建筑模型，却没有找到任何异常之处，也不气馁，他本来就没有指望能这么简单地找到什么线索，只是想掌握整座宅邸的构造而已。 随后他又拿起堆在另一边的文件书籍，开始一目十行地飞速翻阅起来。忽然他停下了动作。 “找到了！” 这是一份明显泛旧的手札，上面所记载的是七百年前米兰家族某一任家主的私人日记，最后面的几页已经被撕扯掉了，只残留着一小块碎片，上面用极其潦草的字迹写道： “……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梦魇不断重复，黑夜白昼颠倒，眼前尽是残酷的地狱……神啊！请稍微垂顾您的卑微信徒吧！使我能借着您的荣光脱离魔鬼的阴影……这一切必须要结束了，或是这恶梦，或是我的生命……” 日记上的潦草字迹就到此为止，但那种从初始挣扎的痛苦，直到最后绝望的癫狂，在短短几十字，支离破碎的字里行间完全体现了出来，令人触目惊心。 苏摩微微皱眉，暗暗记下了这位家主的名字，而后在一旁的书架上搜寻着这位家主生平的相关记载。很快他便找到了所需的情报，根据记载这位家主在生前的最后一段时间不知为何突然精神失常，最后在黑塔中自杀身亡。 黑塔，位于主宅正北方三百米处，是一座通体灰黑的六层塔楼，原本是作为米兰家族成员闭关苦修之用，现在早已被废弃了。 苏摩心中迅速浮现出相应的平面地图，找到了黑塔的位置，略微犹豫了下，他最终还是决定不通知其他人，只是带着塞巴斯蒂安悄然前往黑塔所在。 由于年久失修，黑塔已经倒塌大半，仅剩下底下两层还勉强保持完好。踏过一片残垣断壁，苏摩和塞巴斯蒂安进入到黑塔内部，沿途有心之下，轻易地就找到了一些细微痕迹，证明近期曾有人到过这里，但是所有的痕迹到了塔楼内部却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果然是密室吗？” 苏摩的左眼浮现出一片绯红，视线扫过周身，瞬间便有各种各样的信息通过视觉神经传入脑中，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的信息冲击，还远远没有达到他的承受极限。眼中绯红消失，他抬脚轻踏，已是发动炼金术将隐藏在地底的机关破坏掉，随即他身前的地面悄无声息地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台阶暗道。 “塞巴斯蒂安！” “是，少爷！”此时塞巴斯蒂安已经恢复了那副年轻面容，率先走入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狭窄暗道。 两人顺着台阶一路蜿蜒而下，只是片刻间就已深入到地下数百米，最后来到了一扇灰白色石门前。 这扇石门表面有些粗糙斑驳，却并非自然风化的那种，倒像是匆忙收工无暇仔细打磨的结果，上面刻有三列暗红文字，采用的是千年前大陆通用文的一种变体，竟然像是用手指蘸着鲜血直接书就，笔锋开阖纵横，入石三分，暗含着睥睨天下的凌厉剑意。 苏摩只是稍微凝神注视，脑海中就感觉到有一把绝世宝剑以开天辟地之势直斩而下，不过这股剑意才一冲入他的意识之海立时就被彻底镇压融解，只在那黑暗渊面上留下一点涟漪。 回头！回头！回头！一连三个触目惊心的暗红血字似是在劝戒，在警告，在阻拦，仿佛石门之后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地狱。 塞巴斯蒂安唇角浮起一抹浅笑，取下右手的白色手套，按上石门，轻轻推开，而后毫不犹豫地迈步而入。 “这是？！”紧随其后的苏摩见到石室内的景象，不由得眼神骤缩。 这是一处不大的石室，地面采用一种不知名的洁白石材铺就，光滑如镜，内部整体是一个三角锥状的空间，算上地面的倒影正好组成一个边长十米的正六面体。在这个正六面体的中心位置有着一座墨色石质的圆形祭坛，祭坛的周围环绕矗立着六根黑色石柱，恰好分属于一个六芒星阵的六处顶点。而在那通体墨色的祭坛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口两米长的漆黑石棺，石棺表面死死缠绕着无数手腕粗的漆黑铁链，这些铁链的另一端则是牢牢地镶嵌在六根石柱中。铁链上不时还有泠泠毫光流转闪现，令石室内的空气显得有些压抑，顺带着连苏摩体内的精神力运转都隐隐有些粘滞。 密室、石柱、祭坛、铁链、石棺、六芒星阵、六面体空间！ “这是六星缚魔阵。” 开口的既不是塞巴斯蒂安，也不是苏摩，而是翘腿坐在那邪异石棺之上的，菲奥尔。 菲奥尔嘴角噙着丝淡淡微笑，平静的棕灰双眸深沉如海，从容自若地望着面前的苏摩和塞巴斯蒂安：“呵，就算看到我留下的警示，你们却还是坚持要进来吗？” “是好奇？自信？还是出于那所谓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