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数天敌
林府,总管事大厅里。 自从派遣暗影十三和暗影十四后,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二人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林力本来就一直记挂着此事,半个时辰,终于把他最后的一丝耐性,也消磨殆尽了。 一直安坐在一张古雅太师椅的他,烦躁地站起来,唤道:“来人。” 心腹门卫立即小跑进来,恭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暗影三、四、六、七今天都没有任务吧。” 门卫立即回答道:“大人英明。” 头戴七星点紫金冠的林力,再次从桌上的雅致箭壶中,抽出两支火红木令箭,丢给门卫道:“传令他们,寻找徐屿的人头、暗影十三、十四的踪迹,带他们回来。还有……”林力想到自己最担心的情况,于是咬牙喝道:“三柱香之内,若他们寻不到那三人的踪影,立即到城外的石场,把石场中的情况报告上来。” 待门卫领命出去后,林力才重新坐下来,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揉了揉额角,叹息道:“徐屿那小子是修炼废物,却利用林天豪爱女心切的心理,玩苦rou计狠狠地耍了我和林天豪一把。心计很不错,可惜我发现得晚,已经与之结仇。要不然的话,有此人做我的军师,在这一隅之地,还真可以如鱼得水。” 想到这里,林力突然低声冷笑道:“林天豪啊林天豪,我与你堂兄弟一场。你得到六颗炬芝丹,交了三颗给二长老,这件事我不怪你。可上交的三颗丹,你不算我的一份功劳;留下的三颗丹,又不分我一颗……如此不念兄弟之情,那也别怪我不顾兄弟之义,把林府献给别人换取前途了。半年时间,我只需要半年时间,便可以把心腹安插到林府中各个部门。到时候,我就把炬芝丹之事,报告给金蛇派。金蛇派是虎狼之派,它必灭火环门,而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力便不再言语,手指轻敲檀木桌面,盘算起来:“金蛇派是金属性中型修真门派,就算它得到炬芝丹,门下之人,亦不能吞服。但金蛇派门子,却可以把这些丹,与其它门派交换成金属性的销云丹或者铽冉丹,这种换丹之法很不错。我手下有五名刺鼠匠人,这些年亦积累下十五颗刺鼠丹。我是否也可以把这十五颗土属性的刺鼠丹,与其它门派,交换成一颗炬芝丹呢?” 想了想,林力颓然摇摇头,心道:“若论价值,十五颗刺鼠丹,足以换成一颗炬芝丹了。可惜我的实力不够,又没有金蛇派这种中型以上的门派撑腰,会被别人直接强行夺丹,甚至杀人灭口的。” 想到这里,林力紧紧地握了一下拳头,喃喃道:“惟今之计,只有在金蛇派灭掉火环门时,我把林府的产业,原封不动地献给金蛇派,换到金蛇派普通弟子的身份。以此身份,我手中之刺鼠丹,才会有用武之地。利用丹药,我才能加快修炼进程。” 大概四柱香的时间后,管事大厅外的门卫来报:“暗影三、四、六、七,一同前来求见。” 听到门卫的话,林力叹了一口气,道:“徐屿这小子,果然是鬼才。” 说话的时候,林力还是打手势,让暗影三、四、六、七四人进来。 礼毕后,暗影三道:“禀总管,我等沿着线索追到西城不远处的树林中,发现……” 暗影三说到这里时,却见林力摆摆手,打断暗影三的话,道:“算了,我也不想知道这些。你还是说一下矿石场的情况吧。唔,你们寻到十三和十四的踪影了吗?” “是。我们没有发现十三和十四的踪迹。”暗影三道:“我等去到矿石场后,发现了余震雄场主与十名守卫的尸体,石场里的矿工,已经一个不剩。不过,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先前发生过一场矿工的暴乱,其中的五名守卫,是被矿工们杀死的。那些矿工杀死五名守卫后,冲出谷口时,便被余场主和剩下的五名守卫阻拦住。在那个时候,谷口外突然出现一名高手,他杀死五名守卫后,又以余场主的马鞭,把余场主打成重伤。这名高手,才割掉余场主的首级。” 听到这里,林力便推理起来:“徐屿出了林府后,便不知使些什么手段,结交了一名高手。这名高手收服或者抓走了十三和十四,然后,在徐屿那小子的鼓动下,还帮他到矿石场内,杀掉余震雄?算了,此等小子,也不必花太多的心思,与他理会,我还是抓紧时间,搭上金蛇派的线为好。” 这么想的时候,林力便挥手,示意四人退下。 ……………… 徐屿杀掉余震雄,从场主大屋出来后,便回忆着在林府偏院中旁听到的,关于潮清城与之所属国家的情况:“潮清城名义上属性婕国,真实情况却是——它是林府靠山火环门的地盘。由此推之,火环门很可能只是小门派,婕国的大城市,也极可能掌控在大门派的手中。嗯,下一步先刺出大量的刺鼠丹,再到大城市投石问路,学习剑法。” 大量的刺鼠丹!癞蛤蟆好大的口气!别人做梦都不敢吹这种大牛,可徐屿却吃饭一样淡定,凭借的,除了刺鼠得丹的方法外,他胸前还藏着刺鼠大计的无上利器——温度计。 没错,徐屿的胸前藏着一只温度计。这是一只带微电脑的温度计。温度计上,自带秒表。 这只秒表,就是纯银做的,刺鼠工匠心目中的埃菲尔铁塔般的巨型沙漏!凭着这无上利器,徐屿只需要十几天时间,便可以产出大量的刺鼠丹。 这些刺鼠丹,便是徐屿换取剑法的资本。 凭着他以共振法修炼的速度,不用太长时间,便可以打进林府里面,找林力大管总报仇雪恨了。 打定主意后,徐屿便向着西城门外的山林走了过去。 朝清城没有护城河,出了西门,除了一大片人为的无植披区外,便是翠绿的草坡和郁郁葱葱的山林。西城门外,便是鼎鼎大名的无边洪荒了。洪荒,即使是边缘,也隐藏着无尽的危险。徐屿知道,如果自己持强帮乱窜进入的话,说不定未入一千步,便死无葬身之地。 距离西城门三里左右的茂林里,一名背着一捆干草、一只铁笼子、一布包和一捆绳子,腰挂猎刀、箭壶和水壶,手握一把长弓的老猎人正健步攀着山路。他越过棘丛,淌过溪涧,穿过藤窝,这才攀上这个小山坡。 老猎人上了山坡后,便停了下来,从腰间摘下一个小壶,咕咕地喝上两口水,长长吐出一口气,突然冲山坡下的小灌丛叫道:“小子,你一出城门便跟着我,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啊?” 他话声一落,灌丛里传出轻微的沙沙声,一名布衣长袍,背着长包长剑的英俊少年冒了出来,这人正是徐屿。 被人当面见破,徐屿脸上却没有一丝尴尬,他装着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坡,向老猎人埋怨道:“老丈,你老走得实在太快了,我为了跟上你,几乎不见半条命啊。” 说完,他从背上摸出一只皮囊,递到老猎人跟前,说道:“呐,城东老店‘百里号’的烧刀子,带劲儿。” 老猎人眼睛一亮,上上下下把徐屿打量一翻,一下抢过酒囊,咕嘟地喝上一大口,递回徐屿手上道:“你这娃儿就是脸皮子厚些,还不坏。” 徐屿见老猎人喝了他的酒,打心里舒了一口气,知道人家对自己的印象不错。 事实上,徐屿之前在西城林边转悠很久了,他观察了很多猎人,这才跟上这名老猎人的……这名猎人看起来比较老,他看起来脾气也比较好。 徐屿接过酒囊,也抿了一小口,嘿嘿一笑道:“老丈,你可看错人了。我可是大大的坏啊,我跟着你,是想偷偷看你捉地鼠呢,偷师来着,跟你抢饭碗。” 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徐屿凭经验和自己的感觉,自己越是直白,便越能获得老猎人的好感。 相反,自己越是拐弯抹角,便越惹人反感。 徐屿这对宝似乎压对了。 老猎人拍拍徐屿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捉地鼠。捉地鼠危险哇。这地鼠易找,可却非常危险,好几次,叶老头我这把老骨头差点丢那搁。最麻烦的还有,地鼠不能受伤,也不能死,死伤的地鼠不值一文钱。可你也不要以为好好的地鼠,装进笼子里,就找下一窝……捉到地鼠后,如果不能在六个时辰内,交到阳春当铺王掌柜手上,就活生生饿死了。上好的谷子黄粱麦子它都不吃,简直比皇城里的公主都金贵。” 叶老丈一边劝阻,一边观察着徐屿。见徐屿眼里仍是那么坚定,便不再劝阻。 他一边说话,一边打手势,示意徐屿跟着他走。当他说完时,两人已经山坡后的一株三人环抱的大树跟前。 把长弓撂到背后,取出猎刀,回头问徐屿:“娃子,我们要爬上树顶,你没有刀子,待我爬上树顶后,我拉你上来。” 徐屿正默默思索着老猎人的话,闻言忙抬头看去。只见这棵大树的树干光滑笔直,树顶之下,没有旁枝。树身满上密密麻麻的刀痕,可见老猎人或者他的同行也不知爬过多少回。 从衣袖里摸出匕首,递给老猎人道;“用匕首爬得快一些。” 老猎人眼里闪过一阵惊喜,他接过匕首,比划几下,点头道:“是这个理儿,回头我让黄铁匠也做一把。” 猎刀与匕首交替齐飞,老猎人的姿势宛如猎豹,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便爬到五丈多高的树顶。 解下背上的绳子,一头绑在树节上,另一头垂下,正好到达树底。 徐屿装作无知少年,跟着这名老猎人,只是为了探路。爬上此树,那是绰绰有余。 拉着绳子,徐屿一口气爬上树顶。 老猎人收回绳子,却并没有解开系在树节上的结,而是指着距离大树不远的一条红色草涧,淡淡道:“看到这片红草了吗?这里,人不能过。因为里面有蚂蚁,血红色的蚂蚁。任何动物一被蚁群沾上,立即变成毛发和骨头。” 这么残酷的话,从老猎人的嘴里说出,立即让徐屿全身有点麻痒痒的。 徐屿丝毫不怀疑叶老头的话,他没有理由欺骗自己。 况且,这株大树的树身,那密密麻麻的刀痕,便是证据。 此时,他想的是:“幸好我没有持着那点修为,就进入洪荒,独自寻找黄土原,要不然,都不知要吃多大的苦头了。” “叶爷爷,谢谢你。” 叶老呵呵笑道:“其实你这娃儿挺机灵的,估计就算我不识破你,你看见这些树身印子,还看见我爬树,就不容易上当。” 徐屿笑而不语。 就这样,徐屿在叶老指点下,以绳圈抛套住红草涧对面的大树干,过绳桥,绕过带毒的荆棘丛林,避过会腐蚀皮肤的大白花,仿鹤叫惊走一条拦路的斑斓毒蛇,滑过沼泽,天擦黑时,来到一片金黄色,却不带一株植物的原野边缘处。 路途之惊险,之复杂,令徐屿回想起来都觉得,这些捕鼠猎人度日艰难。 看到这片一望无际的黄土荒原,徐屿的脸色便古怪起来……刚穿越来到这里时,脑中的最后画面,便是无边的荒原,莫非就是在这里? 事实上,徐屿刚穿越来时,脑子里却多了一些零碎的碎片画面。 画面是这样的:自己突然出现在高空中,俯视大地……翠绿,映入眼睑的全是生机盎然的树海;平整,整座大地不是星球,无穷无尽,没有星球的边弧线。 接又看到虚空,像科幻中的黑暗、混沌;似乎脑海中的每一条神经,都被无数朦胧的光点扯动,让自己眩晕。 在这个混沌的空间下,无边的绿色大地之中,出现一个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件古装的青色衣服,留着长发,髻上扎着白色的逍遥短巾……他的眼窝很深,就像天上的那浩瀚的星空,似乎要把我的灵魂吸进去。
无边的虚空中,某个巨型球面似乎被什么巨力撞碎了一般……空间真的碎了。一条大得像可以箍住地球的金光巨龙,从破碎处撞出来……向中年人飞了过去……那条巨龙的速度很快,它似乎吃了中年人,又钻入那片碎的空间…… 脑海中又飞快地闪过一些片段……是巨树组成的绿海,绿海,还是绿海……绿海之中有人,是四个同样是古装的男人,他们从地下的洞里爬出来,出来后讨论……他们的眼睛放光,表情亢奋……洞里闪过白色的光,白光中还带着点绿色……里面是什么?是宝藏吗? 这些画面太快了,看不清楚,只知道,后面的画面又是巨型绿树。 嗯,最后的画面……一片黄土组成的巨大平原。 当然,徐屿自从开始修炼后,便猜想着,那名中年人,应该是飞升了。而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便是被他穿越时,破开空间,引起连锁反应引起的。 再说黄土原…… 叶老指着一望无际,却坑坑洼洼的原野,笑道:“就是这里了,地鼠们就躲在这片地下的鼠洞里。” 把黄土原与脑海中的画面印证,却什么都想不出来。于是,徐屿干脆什么都不想,指着不远处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边吃干粮边问道:“叶爷爷,是这种洞吗?” “没错。” “可我们要怎么做?” “徐娃子,你是不是觉得,黄土这么松软,带把锄头锄到底,就是可以了吧?我跟你说,这片黄土有几千万个鼠洞,鼠洞很深,而且,它们是相通着的。” 徐屿骇了一跳,本来他可以把这种情绪藏起来的,他却立即把使之显于脸上,急切道:“那怎么办?” “等,”叶老拉着徐屿往土原高央走了过去:“等月亮出来的时候,这些地鼠就会钻出洞口,那时候,我们才可以下手。” 天色已全黑,无穷无尽苍穹上,零零星星地点缀着几颗暗淡的星星,似乎再一次暗示徐屿,这是一个与地球完全不同的世界。 茫茫大地,没有半丝亮光,除了远处山林偶尔发出一声野兽临死惨叫外,周围一片死寂。 叶老望了望天,拉着徐屿的手,找到一个小山包旁的小坑。 然后,他丢了一根中空的小竹筒给徐屿,一边解下身上所有装备丢到小坑里,一边低声道:“咬在嘴里,用来呼吸的,待会不要问,也不要动,就把自己当死人好了。快把你身东西丢下,手上留那匕首就够了。” 说完,他示意徐屿跟着做后,脸朝天躺下,待早有默契的徐屿也躺在身边后,立即用猎刀铲下小坡上的泥土,埋在两人的身上。 叶老铲土很快,似乎他这种活了一辈子,随时迎接死神的老猎人,还害怕着什么似的。 这种困苦老人还怕死的感觉,非常恐怖。 带着一肚子疑问和稍稍不安,徐屿闭上嘴巴和眼睛,咬着竹筒被松软的黄土盖得严严实实。 四周的酥土不断挤压过来,身体和四肢还好,至多感觉重一点。 但头上的的七窍就非常要命了,特别是鼻吼,里面塞满了泥。 随着嘴里每一次轻微的呼吸,徐屿都感觉到,自己又吞了一点泥土到肚子里。 但徐屿知道老猎人的经验丰富,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所以,他就按照老猎人的话,把自己当成死人,轻轻地呼吸,一动不动。 这种一动不能动,耳朵里又听不到一丝声音的情形,简直比军队里关禁闭,更令人疯狂。徐屿若不是已经修炼到环气巅峰,也一定会觉得非常难受。 大概半个小时后,徐屿的耳朵里响起一点声音,“兹……兹……兹……”。 这声音非常轻微。 要不是四周过于寂静,要不是还有一根竹筒跟外界接触,要不是徐屿以全副心念倾听,也不会听到传到土里的声音。 徐屿脑海里立即出一幅图画:在姣洁的月光下,黄土平原浮动着一层银辉,土原的某个小山包下,几个相隔不远的鼠洞口,均慢慢爬出一只全身土黄色,没有一根杂毛的地鼠。它们表情纯洁地,深情地望着那轮明月,长长的鼠须欢快地跳动,嘴里得意地唱着歌。 多么和谐的画面啊。 这时候,叶老头应该使出法宝,毫发无损地擒住某一只地鼠才对啊。 怎么会把自己埋在黄土堆里,装起死人来呢? “难道,叶老头是想,等差不多天亮时,才行动?很有可能,因为夜里的森林那危险了。连我不敢越过。这些猎人,就算猎到地鼠,也不能立即回去,也还不如等差不多天亮才动手?毕竟,从黄土原野到朝清城虽然不是太远,但中间的变数很多。多留点时间给回程的路上,也不是坏事。”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被埋在这里呢?” 徐屿又陷入冥想中。 突然,徐屿脑子里灵光一闪,脸色都变了变。 他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可是,如果没有遇到那种情况还好。如果真的遇上那种情况的话,叶老头百分之九十九会死在这里。并且,会死得死rou沫都不会剩下。 作为者,是黄土原地鼠的天敌。 黄土原有数以亿计的地鼠,那么,它们的天敌,也将是数以万计。 若是暴露出来,徐屿可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几万条蛇和十万头老鹰。 怪不得捕鼠业这么赚钱,却鲜有人知道,也极少人去做了。 原来,这是一种,拿命换钱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