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薄情薄意?
沈珉一见廉白芍这般模样也是怒气暂消,有些忍俊不住。 如此漂漂亮亮的一个女子,却叫尔朱雪捆成弦月状,衣发散乱狼狈不堪的横在地上,露出一片片雪肌,唔,方才不曾注意,这女子身材倒还真不错,曲线玲珑的身子经这一捆更显得突兀有致,啧,雪儿的绳技显然是自学的,太不专业,上面再加一道八字绑勒出胸型就更妙了,下面最好也……咳,是了,下次寻道静时要不要玩个绳戏,添些情趣?她那模样做起来必是逼真之极,想到此处脑中浮起一位娇娇怯怯的绝色道装女子叫红绳捆在逍遥椅上,满面羞涩欲拒还迎任君采摘的情形。 想远了想远了,咦,怎么最近好像心境有些不稳?沈珉使劲摇了摇头,咳了一声吩咐:“雪儿且与她松绑,这般如何说话。” “哦。”尔朱雪不情不愿的应了声,嘟着小嘴慢吞吞的前去解绑。 心中暗忖此次斗法算是丢了脸了,可若不是为了守护身后的董复等人,自己何必与这女子硬拼,御剑而起谁能追得上?届时两家游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只是现下大家必定都以为自己斗不过这女子,还劳动玉叔前来相救,真个好没面子。 “呵呵,雪儿道行差她一些,与她硬拼难免要吃些亏,换个情形自可与其游斗周旋,她却未必是你对手。”沈珉善解人意的发觉尔朱雪有些闷闷不乐,缘由也不难猜到,当下笑着安抚。 又指点了几句她剑术中的不足,方才转向廉白芍,沉声问:“汝乃何人,今日为何来我家门前放肆?” “上仙容禀。” 廉白芍已站起身来,但体内禁制未解,只得怯怯的福了一福,“小女子是五福坊临江府管事廉白芍,今日来这仙客来访友,路过此院时见有男女二人在门口张望,形色可疑,小女怕是贼子,便上前询问,却不料他们以剑相回,因此打斗起来,后来又与这位白衣meimei莫名相斗,以至惊动了上仙,还请上仙恕罪。” “哦?”沈珉听罢似笑非笑,细细打量了她两眼。 这女子姓廉,又身怀正品修罗刀,嗯,长得柳眉杏目,下巴尖俏,也与勇将兄记忆中廉红药有几分相似,看来必是她的后人无疑了,而且在廉家的地位应还不低。不过廉红药原是许飞娘的弟子,后背师投了峨眉,与勇将兄虽是同僚他却素来不齿其为人,与其并无深交,现下看来那她后来必是又背李英琼投齐金蝉了。 因此也不与这女子叙什么旧,直接说道:“沈某不是什么君子,汝还是实话实说为好,不要逼迫沈某用手段,汝一个女子,届时身上留下什么暗伤隐疾却是不美。” “这……”廉白芍闻言面色有些发白。 国朝建立方五百年,自前朝活到如今的人还有很多,韦家此前多番打听,又查了些前朝旧档,已得知了沈珉确切说是勇将兄的一些底细。其中有些还是廉白芍打听到的,她自然知晓他在前朝的一些作为,这人虽不是铁石心肠,但也绝非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东方魔教的魔女落在他手中被他折磨死的多了,当是说得出做得到,不会因自己是个女子就怜香惜玉。 好女不吃眼前亏,自己暂且服个软便是,左右云姨此时定得了在外望风的下人禀报,早晚必会来救。 廉白芍摄于沈珉往日劣迹,心下打定了主意,慢慢抬玉手捋了捋腮边秀发,整了整凌乱的衣衫,遮住这边却露出那边,雪白的肌肤越整露得越多,同时星眸流转,向沈珉抛了个媚眼,口中娇声道:“今日之事确是误会,不过得罪之处小女愿向上仙赔罪,上仙怎么处罚小女,小女都心甘情愿……” 话未说完廉白芍却见尔朱雪冷哼了一声,凤目圆睁狠狠的盯着自己,这也罢了,可沈珉亦是冷笑不语,冷冷的看着自己,眼中流露的似乎不是兽性而是凶光,立时自信大挫。 暗骂这不解风情的鲁男子,老娘哪里比道静灵羽那些人差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但现下又无法自夸,只得又说:“小女为五福坊效劳多年,家中也有些积蓄梯己,虽未细算,但十数万两总是有的,小女愿写下借据,回去便全数奉上赎罪。” “嘿。”沈珉闻言淡淡一笑。 这女子长得娇艳又是名门之后,使美人计自己本难抵挡,但你也得看什么时候使,现在有雪儿等如此多人在场,你叫我如何中计?至于你拿钱买罪也不是不可,天下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但就十几万两这点小钱你打发叫花子呢?你这身份可能没钱么?都落到这田地了还如此小气,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当下不再理睬她,向尔朱雪招了招手,笑问:“雪儿,你可听说过一道刑罚唤做凤凰晒翅的?” 尔朱雪多机灵的一个女子,闻弦音而知雅意,又见沈珉不曾中计心中暗喜,上前一步娇笑一声,“雪儿孤陋,不曾听闻呢。” “唔,不打紧,为叔来教你,此刑学来极易。”沈珉笑着伸手指了指廉白芍的香肩。 “使刑人只需将法力束为一股,以震字诀自犯人肩部手厥阴心经攻入,经天泉、曲泽、内关等xue一路破脉而入,直达指尖中冲xue,而后自手少阳三焦经回返,经关冲,外关,清冷渊等xue再回肩部。嘿嘿,受刑人自会麻痒难耐,手臂不由自主的上翘,形如凤凰晒翅,往返几遭之后手臂经脉便将全毁,纵有上品灵药也难医治得周全,不论逼供还是折磨人,都是极好的手段,当年东方魔教的魔头也少有能挨得过的。” “呀,好可怕,玉叔好坏哦,不过雪儿喜欢……”尔朱雪拍了拍饱满的胸脯,下意识说了句一语双关的话,话刚出口立时就后悔了,怕被笑轻浮,粉面微红,偷眼看了看沈珉。 见他似是不曾察觉,心中却隐隐又有些失落,当下转眼瞪向廉白芍,“对付不老实的人就须这般才是,雪儿应是学会了,但不试上一次却是心中无底,要拿谁试试呢?” 廉白芍在旁听二人打情骂俏般的对话只听得双臂发痒,毛骨悚然,见二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只得强笑一声,颤声提醒:“上仙,须知滥用私刑是犯法的。” “哈哈哈哈。”听了这话,沈珉怒极而笑,一面笑一面点头。 他早就察觉到了尔朱雪的异样,方才听了她脱口而出的话心里已是明镜似的,这位美丽大方精明能干的女子自己说不喜欢是假的,但自己这身子与她差着辈分呢,这却如何区处?也只能暂且装做不懂,借笑掩饰。 “原来你也知法度!倒敢来我门前私自捉人,这便不犯法了?这法是为我一人设的不成?”说罢摆了摆手示意尔朱雪上前。 “上仙、上仙见谅,小女知错了。”廉白芍见尔朱雪笑盈盈的靠近,银牙暗咬,心道云姨你再不来我可支撑不住了,口中急又尖呼:“小女积蓄实有二十万两,愿全数奉上,另若不足,家父乃珉东宫学学正,家里钱财也有些,倘还不够,在五福坊东主那里小女亦可商借一些。” “哼,不知天高地厚。”沈珉冷冷一哼,这女子此时出手还不肯大方些,又企图借势压人,宫学学正五品官不算什么,不过五福坊的五位东主却均是散人,其中一位便是构陷董复的韦家的外务总管韦云娘,这女子指望的大概就是她罢? 不过以自己现在的身手寻常散仙已是不放在心上了,也就诸葛冰清孙承恩这等封了地仙的绝顶高手自己或许还要让上三分,就是不知那韦长房比他们如何?不过就算他再厉害也是有军中职司在身的,不能擅离驻地,难道他还会为了这点小事特意跑来寻自己麻烦?嗯,他就是不顾军规寻来了自己大不了投到仙宫托庇于诸葛冰清就是了,只要献上一滴蓝田玉露,不信她会坐视不管! 想到这看向尔朱雪,“雪儿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其实在这事上沈珉倒是有些冤枉廉白芍了,她出身虽好挣钱也多,却是个大手大脚不存钱的性子,钱到手基本就花在美容、修炼、奢侈品这些事上了,数十年的奢华人生能攒下二十万两已实属不易,至于借势压人也是人之常情,那谁急了不也喊我爸是某某么,她这时才说已算是矜持有城府了呢。 “是!”那边尔朱雪闻言立刻上前,不管不顾的一手按住廉白芍,一手搭在她肩上便要发力。 廉白芍惊得花容失色娇躯乱颤,身子拼命往后缩,正待开口求饶,此刻忽听院外传来一声清喝:“雪儿住手!” 随着这声大喝,一道匹练似的银光如银河倒挂自室外破门而入,带着一股金风直扑尔朱雪,尔朱雪一惊,急忙闪身躲避。 沈珉抬眼一看这是一柄银白色飞剑。 能破开这小院的防御阵势,进到室中犹有如此赫赫威势,当是散仙的手段,这是正主来了?当下叫了一声好,亦御出补天剑,一道彩光直射过去。 瞬间两剑相交,只听‘铛锒’一声巨响,室中劲风大做,茶具杯具等小件器物立时被吹落在地,摔得粉碎,修为较低的霍小玉董双成也站立不稳要被吹起,黄氏急忙抱住董双成,许裳也眼明手快抓住霍小玉,而霍小六林灵董三娘三人亦是前后摇摆,如风中舞柳,董复碧荷见状也分别拉住他们。
沈珉毕竟自身与人交手经验不足,见状暗自摇头,恶客登门,自然没有不波及旁人的义务,倒是自己疏忽了,正要使法力稳住自己这边,却见那剑并不纠缠,一击既退,银光倒转,原路飞回室外,室内狂风立时止住,众人也又站稳。 这时只见室外银光去处盈盈走来一位女子,莲步轻移如行云流水,仿佛一眨眼便到了门前,抬玉臂舒玉指,轻轻敲了敲残破的门板,口中笑道:“屋内可是沈长乐当面?贫道云陵韦云娘求见。” 真是想曹cao曹cao到,沈珉冷冷看向这个出现在自家内厅门口的女子,见是位颇有姿色的美妇人,玉面朱唇,体态窈窕,穿一袭紫色双凤道袍,雍容华贵,气度不俗,方才那剑应该就是她所发的了,气机感应之下她道行也在自己之上,似有元婴大成了,那柄银色宝剑灵光四射也应是上品宝剑无疑,倒是个好对手。 当下也不起身,口中冷笑:“正是沈某,不过韦姑娘不请自入,又打破沈某家门,恕某孤陋,倒是头次听闻有这等求见的礼数。” “云姨。”倒是尔朱雪看清来人之后,上前见礼如仪。 她家与韦家都是水师一脉,素有交往,她出生时这韦云娘还来道贺过,是打小就认识的,当下嘟着樱唇抱怨:“云姨方才下得好狠手。” “咯咯,雪丫头,云姨吓吓你罢了,你便是不动也伤你不着。”韦云娘娇笑着摆了摆手,“莫撅嘴了,大不了云姨待会给你赔个不是。” 说罢上前一步向沈珉稍一稽首,“沈兄见谅,贫道乍闻故人之女即将受难,贸然出手也是情非得已,失礼之处还望沈兄海涵。” “唔。”见是尔朱雪熟人,又对自己施了礼,沈珉倒也不好太过失礼,起身胡乱拱了拱手。 随即又坐下,眼珠四处一转,寻到了被方才劲风吹得贴在墙上的廉白芍,指了指问:“这登门行凶的女子便是韦姑娘的故人之女?” “呵呵,沈兄言重了。” 韦云娘道行极高,六识灵敏,方才路上远远的便听见了廉白芍的尖呼,知她尚未松口,这才赶来及时出手相救,当下又笑道:“据贫道所知,这孩子自小心地善良,温柔贤淑,何来行凶之说?沈兄怕是误会了,倒是沈兄这里,贫道方才听阮司印说有逃犯潜藏,莫不是叫她撞破这才下手拿了?” “呵呵,是不是啊,阮司印?”说着转向身后问道。 “嘿嘿,这可是韦仙子说的,小弟却是不知。”随着话声她身后转出一人,瘦小枯干山羊胡须,身披金袍满面jian笑,不是阮元又是何人。 一现身他便向沈珉拱了拱手,“玉山兄见谅,小弟也是接了急报,说平江应奉曹执事董复畏罪潜逃至此,这才搜寻过来,正巧遇见韦仙子来寻她的世侄女,听说这位女子不知为何叫兄出手拿住……” 说着装模作样拿眼四下寻了寻。 “唔,果然这二人都在沈兄这里,咳,想来皆是误会,小弟这里做个和事佬,玉山兄请看小弟薄面,不管是何误会都一并揭过,将他们交出来就是了,大家就此别过,彼此不伤和气,岂不美哉?” “呵,逃犯?不知董复所犯何罪?”沈珉冷笑一声,正要趁此问个清楚。 阮元当下便将董复通匪销赃,杀人灭口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说罢阴测测的一笑,“玉山兄,国朝法度包庇罪犯者与其同罪,还望兄三思啊。” 他这用心是极毒的,就是要告诉沈珉,董复不是嫌犯而是罪犯,我是非拿不可的,你救不救他? 救,我连你一并办了;不救,那你这人也废了,他是你的心腹,女儿还是你的弟子,这你都坐视不管,任其自灭,如此薄情薄意,以后谁还敢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