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循循善诱
董双成自不是想什么书籍玩乐之事,而是在想能否完成师父的期望。 她是官家小姐,父亲带回家的邸报不知看过多少,世情知晓得甚多,遇事想的也多些,她与霍小玉都是平江人,自府学退学之后,籍贯回了平江,将来院比也要回平江,而平江仙院的练气试她是有所了解的。 平江城内外人口四五百万,其中修士二十万,虽大多止于筑基,比凡人也强的有限,但步入道途的练气以上修士也有两三万,不算道行高过练气的及不参加****的官府中人,约有两万上下的练气修士,这些人或为扬名或为彩头,或为博个进身之阶,倒是有大半会参加这十二年一度的盛事,就算被别的比试分薄,估计参加练气斗法之人怎么也要有千数。 平江练气试有一百个晋级府比的名额,十中选一,这也罢了,因赛制为双败淘汰,凭自己现下的手段只须不出太大的意外,都不难入选。 可仅是如此并不够,师父适才说的是至少要入围宫比,这便着实不易了,临江府八城,院比晋级府比的名额除临江城二百人,其余七城均是百人,临江府比晋级珉东宫比名额亦是百人,这就是说要在府比脱颖而出完成师父的基础目标又要经过九选一的考验。 这些对手就不同于院比时了,都是经过选拔的一城精英,比斗之中什么意外之事都有可能发生,这些人中有那专一调教出来的****高手,亦有那利欲熏心为求晋级不择手段者,买通评判,服用禁药,暗中下绊,种种手段,防不胜防,就是自己手段再强,也丝毫不可大意,这晋级宫比之路绝非坦途。 最后,就算运气好府比晋级了,这就够了么?不够,师父早些可还说过要获得体面名次为本府扬名的,尔朱jiejie强甚不过一位金丹初期修士,去与诸多金丹圆满大成的高手比试,实无法叫人寄予厚望,许jiejie那自不必说了,所学杂而不精,几乎是空有一身道行,待自己练气有成之后不定手段便可胜过了她,亦无法指望她在凝真试中扬名。 如此看来,最有可能为师门争光的便只有自己与玉meimei了。 珉东七府,宫比名额除临江府百人外,其余六府名额均是五十人,对手是少了,可珉东练气斗法试晋级凝碧崖大比的名额却只有区区十人,争斗倒较前两比更加激烈,虽有凝真期的评判看顾着,但斗法分胜负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并非所有比斗都能顾得周全,再说有些练气修士拥有超过本阶的手段,评判无法完全化解,这也是司空见惯,自己不就有这等手段么?故此以往每届比试重伤乃至毙命的情况都时有发生! 董双成想到此处,芳心暗定,玉容微肃,认真的做了个福,“是,师父,双成必竭尽全力,定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沈珉虽不知她为何慢了片刻,但见两个小丫头同样坚定的眼神,还是期许的抚了抚她们的脑袋,接着转向许裳。 “裳儿,你是我五百年来收的头一位侍从,又是我祖地长乐谷人,算是与我有缘,我对你亦有期许,不过毋庸讳言,你的道基确非上佳,无论学什么都难与高手相争,不过好在我这里还有一个笨法子,呵呵,你可曾学过那符箓之术?” 许裳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裳儿在院学学过一些,不过只得皮毛罢了……” “不打紧。” 沈珉微微一笑,有些基础便好,自袖中寻出一本太清符术初解与一块金甲力士符,递与许裳,“你将此书拿去,也不必学其它,只练那cao控符兵之术便可,几时能将这金甲力士控得攻守自如了,再来与我讨第二块,我估算着你能同时cao控三位力士时,去参加凝真斗符试庶几便可令人期待了。” “只是想修到这般地步却并不容易,自现下起至明年夏,你须全心修习此书,不可有任何懈怠,你可知晓?” 沈珉身上符箓甚多,其中最多者便是符兵,均是托当年峨眉收复临江长陵城时,勇将兄曾率兵攻破魔教符箓工坊的福。 当时他所得除了诸多制符材料外还有人家独门符经一本,沈珉五百年闭关闲暇甚多,便学了此经消遣,依法制了不少符箓,非但凝真道行的诸般力士符制有数千,连金丹道行的天将符都有数百。 不过金丹符箓较为罕见,一次拿出许多易惹人疑窦,那符箓工坊也是魔教抢来的,天知道现下原主人还在不在,长陵与临江比邻,这个险却是不好冒,但凝真符箓便无关紧要了,这些力士悍不畏死,战力颇强,届时让许裳带足丹药,怀揣数十上百个力士符上阵,同时出上三四个,攻守兼备,破一个便换一个,源源不绝,只要她自己神识法力不匮,再强的对手也能叫她磨死了。 符兵虽然可重复使用,但前提是不能死伤,与人争斗死伤却是难免的了,所以说这是笨法子,毫无技术含量,只是费钱罢了,一个金甲力士一万两,也就沈珉这等财大气粗钱又不是自己挣的人,可以毫不心疼的使出,许裳的对手又有几个能如此了?此乃以财服人之计,法子虽笨,等闲之人却也无法破解。 许裳本是个聪明姑娘,否则也不能在小小的长乐村脱颖而出成为唯一的凝真修士,只是在沈珉身边这些日子周围出色之人太多,才显不出来。 此时一听这话已大概明白了沈珉的想法,不管他出自什么目的,自己本只是个侍女,又是个前途无亮的寻常凝真修士,现下他传法授宝于己,实际上已将自己当做半个弟子使唤,许裳心中着实感激沈珉的器重。 士为知己者死,自己不是男子,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当下上前深深一福,眸中泪光闪现,使劲眨了眨眼睛,哽咽道:“是,裳儿明白了,裳儿多谢老爷成全,便是拼了性命不要裳儿也绝不给老爷丢脸。”说完双手接过书与符。 “嗯?呵呵,不必如此。” 沈珉见状微微一笑,也伸手抚了抚了小姑娘的秀发,修仙最讲究一个缘字,自己正有心新建家族之时,这孩子头一个投身到自己府上,不免就对她有些另眼相看,这些天看下来她虽是资质一般,但勤勉肯干,人也本份,虽有些小小爱好,却也无伤大雅。 她与尔朱雪不论是不是那等所在的人,自己只须多下些本钱拉拢,便也无妨,那等所在能与人多少好处,能与自己相比么? 自己在人界年少时听的最多的一句话是‘除了爱情,金钱能买来一切’,不过长大后前面四个字便再没人提了。 来地界这些日子,感觉这里虽是仙侠世界,但人心世情与五百年前的人界却也相差仿佛,说句不中听的话,莫谈什么家国大义,在这里没有用钱买不来的物事。 若是她们是被誓言束缚那就更简单了,自己练化了那咒灵残躯之后自觉咒术大进,现下虽为散仙金丹修士解咒还不行,但为凝真修士解个咒应是不难,今后若再深入研习些咒术之道,想来金丹散仙也是早晚之事,想到此处笑着吩咐许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用心修炼,本届不成还有来届,却不必以性命相搏,你可明白?” 许裳面上两行珠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紧紧咬着樱唇点头不语。 “咦,不让我摸也不必哭么……” “嗳?不是啦,老爷。”许裳轻顿莲足,破涕为笑。 “呵呵。” 沈珉笑着又拍了拍她的脑袋,取出一块鲛帕递了过去,“喏,擦擦。” 许裳粉面微红接过帕子,沈珉又转向尔朱雪。 “雪儿,你现下有了这对宝剑,只消使用得当,与人斗剑庶几可立于不败之地,倒是斗法手段不拘,防不胜防,你的道行终是差了,并不保险,你还是去参加斗剑罢。”
“不过蜀山以剑立教,教中剑术高手不知凡几,真个遇见高手你想要取胜却也不易,若战成平局,你这以速取胜的打法未比能获得评判青睐,你们数人之中想要取得佳绩却以你的难度最大。” 尔朱雪叫前面三女感染,尤其许裳都要拼命了,自己岂能人后?当下拍着饱满的胸脯脆声回道:“玉叔只管放心,只要雪儿一口气在,绝不失了咱们府上的脸面。” 接连听到这话,沈珉将面色一正,摆了摆手,语重心长的吩咐:“你们有这等爱府之心,我很欣慰,但这区区比试实不必如此,须知在我心中,你们的安危远胜过获得什么荣誉,这一节你们须谨记,若不能保重自身我宁可不叫你们去比,你们可明白?” “是。”众女一齐娇声应喏。 “这就好。” 沈珉微微颔首,自袖中又寻出一本手抄的峨眉剑术精要,递与尔朱雪,“不过雪儿也不必太过担忧,此书乃是我当年在江南剑仙学堂上学时记的笔记,峨眉蜀山一本同源,与你所学应不冲突,你拿去好生参悟其中的快剑术,也不须多,只要悟得三四成,届时我再助你一些灵药,呵呵,能否去不周山尚不好说,但去凝碧崖看看却也不难。” “但此乃顶尖的散仙剑术,你现下的道行想要研习非下大气力花大精神苦修方可,嗯,我要说什么你懂的,今后再不可浪费时光了,有甚不明之处只管来问我。” 窥一斑可知全豹,自己这些日子蜀山修士见的多了,高至散仙绝顶低至筑基未毕,只觉着这些修士整体水准较勇将兄的记忆中的五百年前差了不少。 不过这也不足为奇,一是战时,不好好修练那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一是和谐盛世,自上至下无不充斥着奢靡享乐之风,高下不问可知,故此这剑术她只消学到几成,再加上那对灵剑,料想应付现下的金丹修士已是足够。 这就是传说中可与本教剑术相抗的东海剑术?尔朱雪闻言心中欢喜,自己得了这对宝剑之后确实缺一门与之完全相合的剑术,这剑的许多好处无法施展,正着急呢。 自己家中没有这等剑术,而一本像样些中品剑经没有十数万两白玉莫想买到,自己刚从家中独立出来身上却连数万两都没有,等自行参悟更不知要用多久,现下有了这现成的上品剑经自是再好不过。 嗯,不过玉叔近来接连送重宝与我,待我比待他两个亲传弟子还好,他果然是喜欢上我了? 恋爱中的男女都有些笨笨的,许多事也只会往好的方向去想,因相处时间尚短,尔朱雪虽还不算真正的爱上沈珉,但在他连番重礼之下,却也难免芳心失陷些许,心中早已开始美化彼此之事。 只是班上那些女同学往往因为一辆车一座洞府就会跟男人跑了,自己收了这些又该如何自处?尔朱雪心中有些彷徨,但很快就被欣喜所充斥,这个男人自己也有些喜欢呢,就算他有什么企图,感觉自己也不是很排斥,反而有些小小期待,当下也不推辞,心中小鹿乱撞,娇面微红的接过书来。 沈珉照例也抚了抚她的秀发以示期许,收手却见她脸红得快到脖子根儿了,心中有些奇怪,不过也未多想,趁着今日心情好,又将碧荷,霍小六,林灵,董三娘等人唤来吩咐了一番。 倒也没叫他们去参赛了,他们刚来府上寸功未立,不好太过嘉赏,只将他们原本的工钱涨了些,又勉励他们:好生做事,将来立下功劳,自有你等想不到的好处在等着,尔朱雪、许裳便是榜样。 吩咐完毕,让尔朱雪拿自己的籍简去仙院为他们办入府手续,尔朱雪自己的事倒不用去官府,她算是聘用,并不改籍,沈珉与她一纸聘用文书,她与沈珉一张誓书,这就算入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