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拉拢
“上仙……” 戴缙与申屠兰吃了下马威，情知这位确系散仙无疑，态度十分恭敬，同时起身开口，不过立刻对视了一眼，戴缙笑了笑，闭口不言，便只听那申屠兰以悦耳的女音恭声道：“上仙乃神仙中人，此次驾临平江，是下官的荣幸，昨夜下官听得君复说上仙暂居在霍家庄，不胜惶恐，此地村居简陋，行功不易，着实怠慢了上仙，下官来时已命人收拾了城中最好的洞府，上仙若有意，可随时前去入驻，不过下官今日此来拜谒上仙，确是另有一事相询。” “哦？何事请讲。”沈珉无视了她的客套话，直奔主题，又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是，下官想请教上仙，不知上仙此次出关，将来有何打算，可愿入我蜀山籍么？”申屠兰坐下后，欠身问道。 “嗯。”沈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亦是神洲修真，自是要入神洲之籍。” 申屠兰一喜，接着问：“那上仙可愿入我蜀山教么？” “这个么……” 沈珉微微一笑，却不答了，而是问：“还要请申屠院主与我分说一二，这入蜀山教如何，不入蜀山教又如何？” “不敢。”申屠兰男儿般的抱了抱拳，回话十分干脆利落，“上仙这般的道行入了我蜀山教，倘若出仕，五品正官立时可得，正俸每年约六千两，依不同职司每年还有数千到数万两不等的孝敬，再有散人散官一职，每年俸禄亦有万两，另有仙廷配给的上等洞府一座，仆役仪仗若干，每年享有上品宝物的配额若干……” “嗯？申屠院主稍待。”沈珉打断了她的话，“这上品宝物配额，怎讲？” “呵呵，上仙闭关五百年，想来不知五方魔教乱地界之后，上品宝物日渐稀少，因此本朝上品宝物禁止民间交易，改由仙廷统一分配，若想获得，最好便是出仕为官，依官品道行不同，每年会获得一些可以购买上品宝物的额度。”申屠兰娇笑着回答。 “原来如此……”沈珉微微皱眉，上品宝物自己是需要的，至少想升级元磁神沙便少不得，原以为凭囊中丰厚购之不难，不意还有配额之限。 “上仙，本界其他教派亦是如此，均与本朝做法大同小异。”戴缙忽开口补充。 申屠兰立刻横了他一眼，似对他插话有些不满，却还是向沈珉点头表示确是如此。 “唔，如此。”沈珉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转，微微一笑，“那么只入教不出仕，可有配额？” “若不出仕，以上仙的道行入教之后，散人散官也是有的，因此亦有配额，只是比出仕要少上许多，通常只有年俸的一成，仙廷配给的洞府也要差上一些，仆役等亦是。”申屠兰道。 “唔。” 沈珉缓缓颔首，又问：“那么，若不入蜀山教，可有关碍？” “这……”申屠兰闻言黛眉微蹙，斟酌了一下方道：“若不入教，关碍是没有多少，只是这些好处多是没有了，出仕也、也……”她是想说出仕也只能得些闲散差遣，却一时不太好说出口。 “上仙，请恕下官冒昧问一句。”戴缙不待申屠兰说完，向沈珉一拱手，“昨夜下官听说，上仙有意在本府做些实事，造福乡梓，不知可有此事？” “嗯。”沈珉看向戴缙，微微颔首，“确有此事。” “那便是了。”戴缙立时一笑，“上仙若是隐居闭关，一心修炼，那入不入教，并无关碍，可若要出山做实事，没有本教教众的身份就不是很便利了。” “哦，此话怎讲？” “本朝国策众修平等，举国土地产业亦皆为国中全体修真公有，但对上仙毋庸讳言，许多事本教教众做起来却要比无教之人方便许多，且上仙若以本教教众身份出仕，欲做何事更是事半功倍，必会无往而不利。”戴缙笑着解释。 申屠兰冷冷的看着戴缙侃侃而谈，芳心暗恼，这厮不愧是专管人事的，天天琢磨人，说起话来也是直指人心，可这等话我又何尝不会说，只是方才一时忘了罢了，这份引荐散仙入教的功劳本也该由自己一人独得，只怪自己闻报欣喜之余忘了叮嘱董复一句，不意他上报了自己之后又去报了戴缙。 想到此处她又狠狠的瞪了董复一眼，本以为这厮失了岳父靠山之后有意投靠自己，现下看来这厮居然蠢到要脚踩两条船，日后再给你好看，申屠兰粉拳微握，恨恨的想。 沈珉高坐主位，对下面众人的表情一览无余，听罢戴缙的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好在入教是自己计划中事，现在是蜀山教的家天下，不入此教如何能经营好势力产业？因此并不怕人游说，只怕他不说，于是顺势问道：“可沈某做过前朝的官，如今可能还有亲族在东海，如此入教可有关碍？” “绝无关碍。”申屠兰一听此言喜笑颜开，你还是要入教罢？否则问这个做什么？立刻回答：“上仙完全不必担心，本朝官员中似上仙这般情形的大有人在，毕竟两教五百年前本是一家，论起两边关系，哪个没有些？如那南海仙宫易宫主，他家的另一支如今便在三仙岛做着高官，又如紫泉仙宫罗宫主，与三仙岛豪门裘家祖上亦是夫妇之亲……” “不错，这等关系若说在太祖正统年间还有些关碍的话，到了太宗述圣年间便已无事了。”戴缙接过话来，又向北拱了拱手，“如今崇圣爷继位后不拘一格用人才，那便更加百无禁忌了，上仙尽可安心。” “呵呵，听二位如此一说，那我便安心了。” 沈珉微微一笑，缓缓颔首似是下了决心，“好，那我如今欲入蜀山教，可要办什么手续么？” 此言一出，在场除了小玉，其他人脸上均露出喜色，申屠兰娇笑一声，“上仙明鉴，上仙这等身份，入教仪式至少须在府城举行，不过下官来此之前已拟好呈文遣急羽连夜送去了府城，想来诸葛府主很快便会派使者到此，届时上仙随使者前去府城便可办理一切。” “上仙，下官来前亦具呈遣人送至府城阮司印手中，他老人家想来很快也会派使者前来迎接上仙。”戴缙紧接着说道，言罢与申屠兰对视了一眼，彼此均冷冷一笑。 沈珉看了看两人，微微皱了皱眉，院主管事，司印管人，乃一城之中品阶最高的两位官员，素来分属两派，并不和睦，来的路上已由霍韬告知，但现下看来这两位已不是不和睦的问题，而是对立已很明显了。 他们各有后台，申屠兰是府主、宫主一派，不过她胸无城府，问什么便答什么，不是个难对付的人，倒是那司印一派的戴缙果然人如其貌，有些阴阴的，话不多却很到位，隐隐还敢挤兑自己，却要稍加留意。 不过今日想知道的事都已知道了，倒也不必再留他们了，想到此处沈珉一笑，“既如此，那沈某便在此处恭候使者到来了，二位想必公务繁忙，就不必在此陪着我这个闲人了，这就请回罢。” “这……”申屠兰一怔，还有好多事没问，怎能就走？ 但人家送客的话都说了她也不敢再纠缠，只得出言相邀：“上仙何不随下官回城中安置，洞府早已备好，此地简陋，着实怠慢了上仙。” “正是，下官亦在城中备下了最上品的洞府，行功一日远胜此处百日，上仙何不移驾前往，我等也好就近问候请益。”戴缙也出言相劝。 沈珉摇了摇头，此去城中无论住在哪家都不妥，于是拍了拍身旁的霍小玉，“我在这个徒儿家中暂居，图的便是个轻松自在，去到城中反而没了心境，于行功无益，汝等无须再劝。” 申屠兰闻言黛眉微蹙，沉吟了起来。 虽上命还没下来，可毫无疑问这位散仙定是要拉拢的，转眼去看霍小玉，原本见她侍立在沈珉身边，以为是个侍女，现下听闻居然是沈珉的徒儿，心中一转，立刻有了主意。 当下笑盈盈的向小丫头招了招手，“这是上仙新收的弟子了？不知谁的孩子这般有福？啧啧，果然是玉露明珠般的人儿，我见尤怜，来来，来jiejie这里，jiejie有见面礼给你呢。” 霍小玉闻言看向沈珉，见他微笑颔首，便俏生生的走到申屠兰身边，盈盈一福，“小玉见过院主，小玉的爹爹就在那里呢。”说着把小手指向霍韬。 “呵呵，原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申屠兰瞟了霍韬一眼，又仔细看了霍小玉两眼，臻首轻点。 “嗯，确是道骨天成，资质不凡，罢了，jiejie既受了你一礼，说不得要拿些好东西出来了。” 说罢见小丫头一身翠绿云水纹衣裙，腰束翠环，申屠兰心下稍一盘算，银牙暗咬，从身上摘下一片翠盈盈叶子，拿在手中轻抚了一下，“此叶乃我家传至宝天蝉灵叶的一件仿品，虽不如原品那般有天眼莫及的隐踪神效，却也是一件六品奇物，佩在身上便是道行高你甚多的修真也难发现于你，更难得的是无需多少法力便可激发，正合你现下使用。”言罢玉手一摊递向霍小玉。 “啊，使不得，使不得。”小丫头还未伸手，霍韬已在一边惊得连连摆手，“院主礼重了，这可是六品之宝，又是您传家之物，过于贵重了，这孩子如何当得如此厚赐。” “我都拿出来了，难到还能让我收回去？”申屠兰倒真是个爽快女子，娇笑一声，“这孩子合我眼缘，一见便喜欢的紧，有何使不得了，小玉来，速速收了，jiejie手都举酸了。” “嗯……”霍小玉很喜欢这片晶莹剔透雕工精致的翠玉樟叶，虽爹爹不让拿，但心中颇有些舍不得，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叶子，玉指戳腮犹豫了起来。 片刻后忽想起自己是有师父的，立时抬头看向沈珉，却见沈珉颔首微笑，又看了看爹爹，见他已只是苦笑，不再摇头，芳心一喜，当下脆生生的道了声谢，伸小手接这片翠叶。 申屠兰笑着帮小丫头佩在胸前，左看右看，果然与一身打扮十分相衬，粉妆玉琢的一个女娃娃一身翠绿亭亭玉立，如水中碧荷一般，婀娜生姿，忍不住又捏了捏小丫头粉腮，附耳传了几句运使法诀。 一旁的戴缙看到此处，只觉得心中发苦，自己原也有意赠霍小玉些见面礼好拉拢于她，再借此寻机将沈珉拉到自己这边，可不意申屠兰这傻大姐居然如此大方，出手就是六品宝物，这叫自己如何自处？ 自己得报晚了，为赶上申屠兰走得匆忙，身上没带什么像样的法宝，难道要把家传天象剑也送出去？又或者是那件刚刚购得原本要送与上司求官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