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意欲插手海军】
283 康济号训练舰排水量1300多吨,福州船政局自行设计制造的炮舰。作为1870年代设计的近海炮舰和训练舰,康济号采用燃煤蒸汽动力和风帆动力复合使用的形式,以节约燃煤消耗。 舰上搭载了18门37—75口径哈奇开斯或者克虏伯“快炮”,还有一具鱼雷发射管。原本,康济舰是没有鱼雷发射管的,为了增加训练鱼雷手的功能,才拆掉了4门火炮,使得火炮从22门减少到18门。 海军是看不起陆军的!虽然甲午战争期间陆军在辽东打得还算不错,而海军则被日本联合舰队封锁在威海卫动弹不得,如今又在海上得意地航行的海军依然瞧不起泥腿子们。从丁汝昌到康济号管带萨镇冰都抱着“高陆军一等”的心态,更不会想到是杨格主导的“羁縻日山东作战军于辽东战场”的战略挽救了整个北洋舰队,没发生的事儿,就是没谱的事儿!当然,而今的杨某人身份不同了,海军将领们和康济管带都要给北洋幕后新掌门的面子。 一身机织布青色军服的杨格与身穿五云褂、头戴暖帽、腰扎英国皇家海军式皮带的萨镇冰前后错开小半步,站在舰桥左侧铁梯口,观看新炮手们在教练官的口令声中cao炮。 前番,杨格坐过“来远”舰,也看过cao炮,大口径舰炮与75口径的野战炮区别太大,cao炮方式却基本相同。在杨格看来,北洋舰队必须更新火炮、弹药体系和观瞄体系,改造锅炉增强动力。其他的嘛,在目前北洋舰队的实际条件下,实在是改无可改了。 “萨管带,能否发射实弹?” “杨大人,没有靶船目标,实弹射击目标为谁?” “不,是我的话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康济号在训练航行中是否带有实弹?能否在紧急关头发炮击敌?” “回杨大人的话,北洋水师营制章程有明确规定,训练舰,非计划内训练任务,不带实弹。” 杨格微微点头,不予置评。心里却在暗暗说道,原来这条船航行在渤海上,除却训练之外,并无其他积极意义。 “大人,快到大沽口了,您是回舱稍歇还是留舰桥观察?” 老子就在舰桥上,你却多此一问,显然是不愿意老子在此“碍眼”吧?哼哼,我偏要站到舰艏上去看看你们靠泊的本事!杨格手指舰艏旗杆,说:“本官就在那里看看港口。” 从我到本官,一个自称的改变,让萨镇冰觉出“掌门人”的不满来。哎哟,有啥办法呢?舰队将领们极不愿意在陆军中声威赫赫的杨某人插手舰队事务,那么一来,北洋舰队的相对**性就有可能大大的降低了。当然,杨格属下的第一军第四旅主动帮助转拨海军的罗荣光所部cao练野战之法,这个......完全可以接受。 杨格下了舰桥来到舰艏旗杆旁,海军的龙旗就在旗杆上猎猎作响,却被杨格自动的无视了。海军,再等两年吧!等老子从关外腾出手了,再来理会海军改革的事儿。 舰桥里,萨镇冰不敢怠慢,亲自cao舵,康济号缓缓驶入港口,在引水船的带领下往商船码头而去。帮带大副翁祖平觉出异常来,举起望远镜向军港看去,镇远舰、来远舰不知何时靠泊码头,占了泊位。 联系专程迎送的杨某人,翁祖平觉得又要出大事儿了。收起望远镜,他靠拢萨镇冰刚要开口,却听掌舵的管带说:“搞不好,咱们大清国要跟俄国人打战了。” 俄国人?翁祖平觉得自己的心尖子都震颤了一下,看向舰艏的那个背影,嘀咕道:“疯了,要疯了。” “唉......”萨镇冰摇摇头,长长的叹息一声后,聚精会神掌舵靠泊码头。日本人、俄国人,日本人只是一条疯狗,而俄国人却是横暴的北极熊,大清国连疯狗都挡不住,遑论北极熊呐? 码头上,一身米色洋装,戴着绣花边宽檐软帽的李芷靑手提一口小巧的皮箱,跟在瘦瘦高高、颇吃力的提着一口大皮箱的梁竹轩身后,通过栈桥登上轮船招商局经营大沽——营口航线的“利泰”轮。大沽——营口航线是新开辟的,利泰轮也是新造的,当然不是为那些付不起船资的移民们服务,而是为越来越多的去到辽东鞍山、辽阳、奉天的有钱人所准备。 美女的气场强大无匹,长衫马褂或者西装革履的旅客们纷纷让路,个个以注目礼伴随美女的身影走过,其中又有不少人兴许很羡慕梁竹轩担当的差事,宁愿在春末夏初的时节里出一把汗。 甲板上只有三层舱房,常熟李家的大小姐理所当然的要占据一间上层舱房,不为的别的,只为买票的时候梁竹轩能够出示第一军军需部的公函。轮船招商局的大部分股子在北洋,北洋的后台掌门姓杨,第一军是姓杨的嫡系,转过去转过来,原来是一家人。 李芷靑没有马上进入有些闷热的舱房,在轮船没有开动,海风没有吹拂起来之前,进入舱房是一件不适合美女、淑女做的事儿。 不远处,一艘悬挂着北洋海军旗的小型舰船缓缓靠岸,船上的水兵们忙碌着降下落后的风帆,唯有舰艏一人......那是,是他!?军舰靠泊在码头,一群青色军服的官兵们簇拥着那人下船,码头上,一大群人涌了过去...... 李芷靑勉强保持着淑女的风度快步行到另一间舱房门口,几乎是喊叫道:“梁竹轩,下船,马上下船!”刚刚放置好行李的梁竹轩愣了愣,还是乖乖的拎起行李除了舱房,跟着李芷靑来到主甲板上,却听汽笛嘶鸣,船身微微一动,已经离开了码头。 “算了,竹轩,回舱吧。” “竹轩”的称呼让气喘吁吁的梁竹轩又有了气力,有些红潮的脸色带着几分喜悦,本想问问仓促下船的原因,又见李芷靑倚在栏杆处看着渐渐远离的码头的背影,不用问了,她还是有些舍不得离开亲人吧? 码头上,杨格在萨镇冰及警卫随从们的陪同下,快步迎上一位红珊瑚顶子,面庞清瘦、白须飘飘的官服老者,舍弃了官场中常见的打千作揖礼,径直双手抢了对方的手握住摇晃几下,说道:“丁军门,幸会,幸会,久仰大名而一直无缘得见,幸得今日能在此晤面军门。” 丁汝昌有些不习惯握手见礼,却不能不跟着“掌门”的性子来,还得用新军的称呼回道:“杨参总年轻有为啊,丁某得见杨参总,方知老朽老矣。杨参总越海而来可有不适?” “已经习惯了,并无不适。” “请,杨参总请移步机器船叙话。” 刚下船,又上船,难怪丁汝昌会有此问了。那……舍弃铁路而走水道,丁汝昌的邀请背后肯定别有企图,就权且去听听海军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上了机器船,丁汝昌才把随员们一一介绍给杨格,杨格也让邝孙谋、郑邦彦等人自我介绍了,看上去北洋舰队和北洋掌门之间的关系,海军和陆军的关系,在逆流而上的机器船茶局中,也颇为融洽。
聊了几句移民的事儿,丁汝昌看着“尊传帅为第一军之祖”的杨某人,心里委实有些难以决定是否就北洋舰队经费问题央求于他。丁汝昌与刘铭传的罅隙,起于天平天国被镇压之后,淮军裁员,刘铭传觉得丁汝昌乃是太平军降将,部下多为“归正发贼”,便要裁撤丁部。丁汝昌抗命不从,惹得刘铭传大怒要杀之,只得弃官归里方才了事。如今,在丁汝昌眼里,当年的铭军是越发的茁壮了,刘铭传的老部下聂士成任第一军司令官,刘铭传的本家侄子任军参谋官,今日的第一军,活脱脱的就是当年的铭军嘛! 自从1888年以来,海军衙门的经费被奕譞、奕劻次第削减,前年的黄海一战,北洋舰队损失铁甲巡洋舰一艘、快速巡洋舰两艘、炮船、运输船各一,已经伤了筋骨,战力大不如前。 而日本则利用赔款疯狂扩大海军,据说又在英国、法国订购了主力舰,而日本国内的造船所也在自造主力舰。如此下去,三年之后,当日本新购、造主力舰下水入役,原本就有极大优势的日本海军就将完全压倒大清国的北洋水师了。 丁汝昌是忧心忡忡,屡次上书总理海军衙门大臣奕劻不得回复,又上书恩相李鸿章,恩相的态度是先全力整编陆军的1、2、3军,再论海军。 如今,陆军1、2、3军整编完毕了,第三军向黑龙江开进了,而恩相却身在欧洲,那么,丁汝昌就只能找杨格来兑现当初恩相的话喽。 “嗯……” “丁军门,你看。”杨格手指岸上,把斟酌用词的丁汝昌的话堵了回去。 海河北岸,北塘炮台隐隐可见,岸边的河滩、沼泽和海岸交汇处,新军服和五云褂混在一起,正在cao练滩头攻防作战中的营、连级战术应用。杨慕时和罗荣光的合作,看起来搞得非常不错。假以时日,当杨格的意志能够渗透进北洋舰队时,中国的第一支海军陆战队将在大沽口炮台和北塘炮台驻军中诞生了。 丁汝昌举起望远镜看了看,他是陆军出身的海军统帅,略略观察一阵,就能看出一些奥妙来,新式陆军果真不一样呐! “杨参总,汝昌有一句话,一直揣在心里没有出口,今儿见得两大炮台驻军如此亲密合作,联合cao练,汝昌心有所感,不能不说了。” 杨格听出丁汝昌的自称叠次发生了改变,从本官到老朽,又到有些谦卑的自呼其名,想必当真是有求于人呐! “丁军门请讲。” “清日战争期间,若非杨参总在辽东率军浴血奋战缠住日本陆军,北洋舰队危矣!此节,舰队将领官弁心知肚明,只是碍于朝廷重陆军而轻海军,厚此薄彼之时心有怨气而从未表达而已。” 哼哼,如此简单的道理,稍有一定战略推演能力的人都能看清楚!海军方面迟迟没有表态,恐怕除了朝廷决策的干扰因素之外,还有点欺负陆军泥腿子和杨某人年轻不识字儿的情由在内吧?!丁汝昌此番说话,让杨格一下子想到一个问题,丁汝昌未必能掌控北洋舰队,或者说那些在英国学海军,从福州船政出来的将领们,未必对丁汝昌服气。 那,杨某人是否可以坚决的支持丁汝昌而插手舰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