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或许我不懂快乐，但是我懂饥饿
“斯隆这个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维基懒散地坐在椅子上，说道。 林麟趾则靠着床头而坐，他奇道：“此话怎讲？” 维基说：“斯隆这个英文名字的含义是‘远征’，而我们所知道的这个斯隆，他的经历倒是跟名字含义挺贴切。两百年前就从世界的最西方，远征至了最东方。” 林麟趾没有接话，斯隆的远征史可正是中国的屈辱史，先是在印度向中国输送鸦片，后又随着列强瓜分的步伐直接进入中国，斯隆这个家伙在其中所造的罪孽不知要多重。 听小雪说当年有神秘人物出面教训了斯隆一顿，林麟趾倒是纳闷为何不直接将其给干掉。 夜色随着拂晓轻盈的脚步而渐渐散去，林麟趾二人呆在枯燥的房间中，无所事事。 “来，要不要过两招？”维基提议道。 林麟趾摇摇头，说：“算了吧，今天没心情。” “怎么？”维基眉头一挑，说，“还在为那事纠结么？” 林麟趾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砰砰……” 敲门声轻轻地响起，维基起身打开门，看到来人是小雪后不禁愣了愣。 “那个，林……他在吧？”小雪微微低着头，有些不大好意思。 维基翻了翻白眼，这大白天的他一个吸血鬼不呆在房间里，还能跑到哪去。 “嗯，正在那边黯然神伤着呢！”他这话里面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小雪轻咬嘴唇，说：“那能不能叫他出来，有些事想跟他说。” 这些话林麟趾自然是有听到，他起身走过去，问道：“那个……有什么事吗？” “到我房间去说吧！”小雪说着转身离去，林麟趾疑惑地看向维基，后者耸耸肩将他推出门去，说：“去吧！她还能把你给吃了不成？” 随着小雪走进她的闺房，立时就有一股很特别的香味窜入鼻间，令人精神一振。 房间中布置得简单而别致，各种摆设均为雪一样的白色，显得纯净而整洁。想必小红房间的布置，也是大同小异，最多也不过是将白色换为红色罢了。 在床头的一侧有张长桌，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小雪走过去坐在电脑前，指了指旁边的座椅，示意林麟趾也坐下。 在坐下前，林麟趾探头瞥了一眼笔记本的盖面，看到了一个很别致的LOGO，一颗被咬过一口的苹果。 苹果电脑的外形之所以吸引人，全在于这一个LOGO，只要你看到这个LOGO，不由地就会感觉整台电脑，瞬时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你先等等，我先把这几个订单处理了。”小雪说着。 看到她在用淘宝旺旺跟人聊着什么，林麟趾这才记起来小雪的另一个身份，血色淘宝店的店主。 原来她白天就是在干这个事情，而且似乎有时小红都会来帮忙，林麟趾有些纳闷，一位亲王和她的女伴，怎么会开淘宝店，她们肯定不会缺钱，唯一能说得通的也就是兴趣使然。 “呵，你猜我现在正在处理谁的单子？”小雪突然出声问道。 林麟趾一愣，小雪的顾客他能认识的似乎也就只有C县的老林了吧，他迟疑地问道：“老林，林建国？” “没错！”小雪笑道，“要不要跟他聊聊？” 林麟趾说：“还是不了！否则又得解释半天我为什么会在这出现。” 很快小雪就将几分订单处理完了，至于发货环节似乎有其他人负责，林麟趾看到她将所有的发货地址都用QQ发送了出去，没猜错的话应该发给小红这位亲王大人的手下吧！ 当小雪将笔记本电脑合起来，转过身来与林麟趾面对面时，两人却不禁陷入了尴尬之中。 “上次，谈到你是成为吸血鬼后才开始信教的，当时被查尔斯那家伙给打断掉了，现在能接着说说到底是什么回事吗？”林麟趾问道。 小雪神情一松，只要不再沉默，那说什么话题都可以。 “这个吧，还真不知该从何说起。”小雪想了想，说，“还是从头开始吧，不过故事有些长，你可别嫌麻烦。” “怎么会！”林麟趾笑了笑。 “我成为吸血鬼时是在十三年前，当时我身患绝症，一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间一久，就与一位很奇怪的护士熟络了起来。”小雪慢慢地讲述着，“这位护士很奇怪，她只值夜班，白天从未见她出现过，而我因为病痛晚上又睡不着，所以在熟悉之后我们就经常聊天，一聊就是整整一晚，很是投机。” “她叫小旻，呵……很显然，她是个吸血鬼，而她之所以在医院工作，就是为了方便偷到鲜血来食用。那时候国家还未出台政策，每天都有不少卖血的人，所以她并不缺食物，医院虽然有时偶尔会发现血库存量减少，也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小雪说，“她不知道还有一个血族社会存在，而在亲王处还能领到免费发放的血袋，所以她只有采取这个笨办法，因为她不想杀人饮血，甚至她都不会杀害动物，去吸食它们的血液。” “之后我的病越来越严重，每天都徘徊于死亡的边缘，就在这时，一个夜晚，小旻告诉了我她身上的秘密。她说可能通过初拥可以救下我，我也没多想，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便答应了下来。小旻知道初拥也是从民间传说中，她之前也没直接从人体吸食过血液，所以给我初拥时差一点就失败，还好我运气很好，命不该绝。” 林麟趾坐在那，安静而认真地倾听着，他已经猜到接下来，将发生一些不幸的事情发生，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小雪成为吸血鬼后，自然无法继续呆在医院，否则白昼降临后她就会化为虚无。于是当晚小雪就来到了小旻的住所，而因为病人的无故失踪，当值的小旻受到牵连被医院开除，失去了工作。不过小旻因为熟悉地形，还是每晚前去偷取血液，但因为每次要偷取两人份的血量，很快医院就察觉到了血库的严重失窃，立刻加强看管。 小旻与小雪失去了稳定的食物来源，开始面临严重的食物危机。最后小旻也不得不做出改变，开始吸食起小动物的血液，但袭击人类这一步，她们始终没有踏出。 “你知道吗？小旻她是个很有爱心的女孩，她很喜欢小动物，但那时被饥饿困扰的她，却不得不一次次地狠下心来。”小雪眼中泪光闪烁，说道，“而且每次她都不让我出手，说这种罪孽，一个人背就够了。” “很快，我们就开始受不了那种生活，每当看到房间中一具具小猫小狗的尸体时，我们只能是相拥而泣，去试图用血一样的泪水，来洗漱掉自己的罪孽。但血色的泪水，却只会将我们的身体，染得更加得血淋淋。” 林麟趾听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突然意识到，与成为吸血鬼后理所当然地去袭击人类相比，还能依旧恪守自己心中的信念，显得更加富有勇气。 在血族中，素食者往往就是懦弱的代名词，但在这一刻，林麟趾才恍然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勇敢。 真正值得赞赏的并不是获得力量，然后能将力量完美运用这样的人，而是获得力量，却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滥用这样的人。前者表现出的只是身为动物所应有的适应能力，而后者表现出的，才是身为人类所应有的克制力。 “你知道最后，小旻是怎么死的吗？”小雪拭去眼角的泪水，哽咽地说道。 林麟趾摇头，他不知道，但小旻的身亡之前却已有猜到。 “她不想再继续伤害小动物，也继续伤害她自己，于是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而她选择的方式，是饥饿……” “饥饿？”林麟趾浑身一怔。 “是的，她选择了将自己……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