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酱油香
从外面玩了一天回来，大伙都疲惫不堪了，但众人的心情却格外的兴高采烈。张和也不知不觉中感染了些兴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年代。紧绷着的心多少放松了不少。累了一天，大伙都倒头大睡，张和亦不例外。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起来后，发现甄掌柜也起来了。于是打了个招呼：“掌柜早。” “呵、是阿呆啊，昨天去看祭典了？”甄掌柜40多岁的人，自然不会到城郊凑什么热闹。只是在酒楼中摆了个香案祈福一番，祈求酒楼的生意兴隆也就满足了，城外的热闹，那是给年轻人玩的，他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去了，人真多。”张和一边应答一边走到水井边准备洗漱。甄掌柜也是一样，可见这甄掌柜人很好，没有使唤人的想法，若是其他人，兴许就要伙计打好洗脸水端到阁楼给他使用了。珍福酒楼一共两层，大堂安置了二十个桌位，二楼同样摆了这个数，只是与厨房相同的位置，是甄掌柜的房间。整个酒楼占地也算大的了，不下一亩地。邺城的民宅多为一层，商业的楼房也只是两层，因为是木制结构，所以兴建三层以上本钱就要增大很多，少有人搭建高楼的。也只有达官贵族的府邸，才依稀可见三层阁楼。 “阿呆、有没有相中哪家的姑娘啊？甄叔倒是可以替你寻个媒婆来。”甄掌柜今天也是格外的有兴致，竟然与张和开起玩笑来。 “甄叔，你看我是有钱取媳妇的人么？莫再取笑小子了。”张和洗了把脸后，与甄掌柜闲聊来。 “放心吧，我看你小子勤快的很，只要攒上几年工钱，也够你成家立业的了。好好干、下个月你的工钱，就加到十文吧。”甄掌柜拍拍张和后背，温言道。 “嗯、甄叔，我会好好干的。”张和也不扭捏，谢过甄掌柜。向柴房走去，开始一天的功课。甄掌柜欣慰地点点头，“阿呆这小子，真不错！”也回房盘点账目去了。半饷，陈五等伙计才陆续起床，相邀着继续出城玩去了。这回张和没有再去，推说自己玩累了，陈五也就不再坚持。与同伴们出门走了。张和继续练习他的劈砍。 就这般一连数日，丰收祭典结束后，酒楼也就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店里开始忙碌起来。 旬月过去后，除了甄府的管家来盘点账目外，甄家的人并无一人来过酒楼，听说甄家在邺城这般的酒楼有十来家呢。张和却也没有奢望一睹洛神的风采。安心地做他的事情去了。 “豆酱也发酵半个月了，该可以了吧？明早得起早点。”张和暗暗想道。 次日，天蒙蒙亮张和就爬起来，谨慎地来到柴房，扒开柴垛，将那三个坛子搬了出来。将装有豆酱的坛子打开，一股浓郁的豆香味扑鼻而来。张和赶紧盖上，抬头望了望外面，这才没好气地嘟囔一句：“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却赶紧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来，用勺子将豆酱从坛子里盛出，布块包好，用力地将汁挤到另一个空坛里。这样，花了个把时辰才将酱汁挤完。 挤出的酱汁还需要稀释，以及高温消毒。但这些张和暂时没空弄了。眼下他得先将豆酱残渣给掩埋了。在角落里挖开一个坑，张和将豆渣连那布块都埋了。再放好酱汁后，这才拎着酱坛到水井边洗干净。这时，甄掌柜的阁楼里也响起了响声，该是他也起床了。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可真暖和啊！张和伸伸懒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鲁大厨因为是在家住，所以不到饭点前，是不会来开工的。而酒楼因为都是在吃饭时间忙碌，所以店里的伙计得提前吃饭。一般这顿午饭都是陈五等人忙活。他们也算得上是鲁大厨的半个徒弟了，虽然鲁大康并没有教过他们什么。平常这时，张和也帮忙抄菜，只是没有调料，味道也没什么不同。忙乎了一整天，这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待到第二天，张和早已按耐不住、早早起来，将酱汁搬到厨房，用烙饼的锅将酱汁加水稀释再高温煮沸，用另一个干净的空坛装好密封，这才吁了口气。用一个平常用来装香油的空竹筒装了一筒酱油。然后将酱油坛子挪回柴房放好，返身回厨房洗刷干净。 待到陈五等人打着哈欠来到厨房，却看见张和已经将汤面煮好了。高兴的仨，一捶张和胸膛，嚷道：“行啊！阿呆，没想到你这么早都将饭食给弄好了。这下不用忙活咯。” 张和微笑着招呼道：“面都煮好了，你们就趁热吃吧。” “喔！”呼啦一下，陈五张胖赵九就拿起碗筷开动起来：“恩？真香啊！”还没等盛起汤面，仨人就闻着香味陶醉道。“哎？阿呆，今天这面闻着怎么这么香？”陈五回头问道。 “你吃吃看？”张和笑着抬抬手，说道。三人就迫不及待地将汤面装入碗中，吃起来。“哈！真香啊！”陈五仨人狼吞虎咽地吃着，不知不觉就连吃了三大碗，饱的他们直趴在桌上，连路都走不动了。“额！不行了，吃得太饱了。”连号称大肚王的张胖子都撑着了。可见加了酱油的汤面，就是香浓。 “呵呵、你们还要不要再来点？”张和仿佛露出狼外婆的招牌式微笑般，继续招呼道。 “不了，不了，咱们吃得太撑了。额、我说，阿呆，今天这面，你怎么煮的这么好吃？都快赶上香rou了。”陈五舒爽地问道。 “就是就是，往常也没见你煮过这么好吃的啊？快说说，这怎么一回事？”赵九抢在张胖子的前头问了起来。 “这个，天机不可泄露也！”张和笑了笑，没有回答。 “好啊！你这小子不地道，连兄弟也瞒着，真不够义气！”赵九恼怒地嚷道。 张和不置可否，依然微笑道：“不是不说，时候未到。等下，你们就晓得了。”正说着，其他伙计也进厨房来了。张和自然是招呼着。如此这般，直到甄掌柜也吃了后，赞叹地问起，张和才拿出一筒酱油，推销起他的宝贝来。 “甄叔，要不要试试？要是客人吃了觉得好，店里的生意可就更加的红火了。”张和诱惑道。吃过这面的活计们自然也一旁怂恿起来。 “这~咱试试？”最终，甄掌柜心动地答应了下来。 厨子鲁大，在掌柜的吩咐下，也只好往菜里加了些所谓的酱油，出奇的，今天的食客对店里的菜色，均纷纷地赞好，令鲁大厨感到莫名的奇怪。“难道这什么的酱油，就真的这么好么？”他自己也试着尝了尝。果真，味道与众不同，确实鲜美。 “哈哈、阿呆，你这什么酱油，从哪里弄来的？”歇业后，甄掌柜笑呵呵地找来张和询问道。 “这是小子家乡的特产，这里是买不到的。”张和回答道。“甄叔，能不能帮小子一个忙？”张和适宜地进言道：“将这酱油送给甄府的厨房一些、让他们也尝尝？” 甄掌柜呵呵一笑：“呵呵、谁说你呆来着？我看阿呆你可一点也不呆！好吧，明日我就替你送去。不过这酱油你可得给酒楼留点，我还指望着它帮村生意呢。” “恩。”张和答应道。 就这样，自从珍福酒楼的菜肴里加入了酱油后，来这的食客渐渐地增加了不少，名气也比往常的响亮了很多。 只是张和预期的甄府中人却一连数日也没有声息，这让张和纳闷了许久，直到甄府的厨子来酒楼索要酱油，张和这才恍然大悟来。敢情是甄府的厨子用酱油做菜，令甄老爷误以为是厨子的手艺，厨子也没明言，将功劳给贪了下来。今个酱油用完了，再以家主的名义，前来讨要酱油。哼哼、好狡猾的家伙。见甄掌柜望向自己。张和这回却是淡淡地回答道。“回掌柜的，酱油用完了，要等再做出来。可得等些日子了。”让来人讨了个没趣。 甄掌柜的见那厨工说是老爷要的，正想开口让张和将厨房里剩的酱油给人带回去。张和一见眼色赶紧喊道：“掌柜的，刚才鲁三让我捎话说，香油没有了，再不买来，就没法做菜了。”转而伸手送那厨工，：“兄弟你先回去吧，等有了酱油我再给府上送去。”硬是将那小厮给送走了。 “阿呆、你这是怎么回事？”甄掌柜也看出张和的异样来，有些温怒地问道。 “甄叔，刚才那厨工不是甄老爷派来的，甄老爷压根就不知道酱油的事。”张和回过身来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甄叔大讶，店里的伙计也靠了过来，幸好这时还不是饭点，店里的客人并不多。 “如果你是府里的厨师你会怎么做？跟甄老爷明说？哦，我做菜好吃，是因为用了这酱油么？那不成了抢他功劳？以后他还怎么在甄府混了？”望了一圈围过来的熟人，张和将心中的设想说了出来。 “这倒是，唉，亏我当初还托王麻子帮你说说好话，看来是帮倒忙了。”甄掌柜叹了一口气，自责道。 “甄叔，没事、迟早甄老爷会知道的。”张和安慰道。 “也是，待到下个月甄三哥来了，我再替你介绍给他帮忙吧。”甄掌柜说的是甄府里的五管事之一，专门负责甄府开设的酒楼事宜。属于甄叔的顶头上司。每月会来酒楼一趟，查点账目和将利钱带回府中。 “小子谢过甄叔了。”张和再次言谢道。 “不碍不碍的。”甄叔摇摇手，众人也就散去各忙各的了。今天的生意依然忙碌。众人累的是筋疲力尽，少不得有人私下埋怨张和一番。张和回到床上倒头就睡着了。耳根倒是清静。夜晚中，透着月光，依稀可看见张和手掌上那厚厚的皮茧与水泡。看得出，他是一直在苦练劈砍，没有松懈过。 这样的日子又是过了三天。这天大早，甄府传人唤甄掌柜回去。甄掌柜感到奇怪，却丝毫不迟疑地随来人回去了。那人他也认得，是甄总管的跟班。一炷香过后，那小厮再次出现在酒楼里，开口喊道：“谁是阿呆？” 甄叔的侄子，也就是甄喜，感到奇怪，却也迎了过去，“泥鳅，找阿呆干啥？”叫的却是来人的小名，看来两人熟络的很。可不是，两人从小一块长大的。自然相熟。 “喜子呀？快叫阿呆过来，老爷要见他。”那小厮见是甄喜，忙催促道。 “哦，大头，去叫阿呆过来。”甄喜吩咐个伙计去唤张和，自己继续与泥鳅闲聊起来：“哎、泥鳅，老爷找我叔去是什么事啊？” “我也不大清楚，就看见老爷与三叔没说两句话，就让管家老爷派我来找阿呆回府去。哦，还有什么酱油的，也给带上。”正说到这，张和刚好进门来，一听，心中就狂喜，“成了！”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张和带上一筒子酱油，随那家丁，朝甄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