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格局形成(节一)
连续挥剑五十次后,希莉丝停下来,呼吸急促地注视长剑。 雪亮的刃锋映出一双天空色的眼眸,也映出她内心的混乱。 “臭老妈!”一脚踹在练习用的木桩上,她激动地粗喘,再度回想起那一日的情景。 一确定来者打的是西境军的旗号,凯伊火速整队后撤,暗骂圣殿骑士团办事不力,连个人也拦不住。重伤的梅莲可被部下抢救回去,等希莉丝赶到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近卫队长泣不成声,沉默地下马,脱掉头盔,南城公主在母亲身畔跪下。 护卫们多少都学过白魔法,合力释放出一个光罩,在淡淡的白光照耀下,梅莲可娟丽的脸庞有一种回光返照的宁静。 希莉丝声音僵硬, 这一刻,多年的怨愤淡化,但心结依然存在,使她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 梅莲可微微睁开眼,顿时瞪到最大:红发少女粗暴地打断:护卫们在心里痛骂她不孝。 梅莲可笑了笑,希莉丝手一颤,挑眉露出讽笑:梅莲可咳了一会儿,笑意转为苦涩: 抿紧失去血色的唇,希莉丝吐出长久以来兜在内心深处的质问: 梅莲可的神情突然静止,慢慢的,一朵澄净的笑花在她脸上绽放开来: 光芒一阵剧烈闪烁,迅速黯淡消失,会意主君已步入止息之君的领域,护卫们相继痛哭。希莉丝握紧拳头,深深低下头。 脚步声响起,惊醒了陷入回忆的少女。 中城满愿师身穿绿底镶银的便服,背着基里亚斯之弓,面带关心地走到近处。被故土驱逐的南城公主回了个无力的浅笑:“阳。” “你没事吧,希莉丝?” “还好,只是心情很乱。” “散散步如何?有助于整理。”杨阳温和地提出建议。希莉丝还剑入鞘,欣然答应。 “魔封怎么不在?” “他被诺因逮去特训了,说到诺因,你和他没闹翻吧?昨天在会议室吼得好大声。” “没有,这次是我不对。”希莉丝苦笑着摇摇头,“我一心只顾自己,忘了我是卡萨兰的军官。”小心地观察她,杨阳一边劝慰一边斟酌词汇:“这个嘛,大致的经过,我听肖恩说过了。除了有点贪功,你似乎没犯什么错。” “不是贪功,我把火鸟和苍穹当成了对付蕾雪的筹码。” 杨阳无言,这的确是友人的失责。私心里,她也不喜欢这种行为。 “别太自责了,是诺因派你去,他要负主要责任。” 明白友人开解自己的好意,希莉丝眉间郁色略散,发自心底地一笑。杨阳摩挲腰间的灯熏鱼法杖,黑眸浮起一缕感伤,一缕怀念:“而且,你们平安回来,这就够了。”希莉丝吐了口长气:“这次要不是肖恩阻止我,可能真的回不来。”杨阳一惊:“怎么回事?” “头脑发热呗,凯伊那家伙,毕竟是我的杀母仇人。”希莉丝言下隐隐有一丝复杂。 “对了,那位叛将,死了是吧?” “嗯。” 红发少女的思绪再次飘远。 为了甩脱追击的圣殿骑士团,尽快赶上正规军,两支军团几乎是昼夜赶路,此刻自然是人马俱疲,肖恩的队伍还落在后面,但眼见母亲惨死,希莉丝哪里忍得住,一声呼啸,麾下骑兵立刻做好战斗准备。 复仇心切的近卫队和其他残部也加入进来,留下两人照顾遗体。 愤怒的女声传遍山谷。 凯伊冷淡地回应,眼光一扫就看出对方的状态。真正让他忌惮的是还没出现的苍穹军团,两股合并,他就吃力了,所以故意激怒希莉丝,想让火鸟军团先自投罗网。 仆兵们收拾战场的速度很快,俘虏直接刺死,比较好拔或零散的箭枝武器就拾回来,包括战马。虽然只是粗粗掠一遍,也足够应付下一场战事。 不过,希莉丝还没完全失去理智。 凯伊毫不动摇地冷笑: 希莉丝无言以对,羞恼加上悲愤,情不自禁地抬手,准备下令冲锋,这时,一道思波划过她的脑海: 挣扎了两秒,她改变主意。 意外的,来的不止苍穹军团,还有芙瑞尔带领的索恩家私兵。一开始,双方剑拔弩张,直到护卫队带着梅莲可的尸体出现。 南城上下一齐下马,用颤抖的手向主君敬礼。中城一方也感染了肃穆的气氛,纷纷致以冥福。 芙瑞尔凝视希莉丝, 说话的是亚法。希莉丝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来自情人的担忧眼神也让她的心稍稍平静下来。芙瑞尔示意部下将主君的遗体放置在专门空出的大车上。见状,希莉丝急忙拦阻: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希莉丝无法反驳。 芙瑞尔柔声道: 希莉丝抿着唇一动不动,半晌,以商量的口吻道: 芙瑞尔斩钉截铁地拒绝,正好侦察兵传回情报,她顺势回到队伍里。 呆立原地,希莉丝一时六神无主。肖恩也不好劝她,毕竟准岳母的尸体摆在那里,换作他,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过去拼命了。亚法谁也没空理,忙着派出斥候,安排休息和警戒,和幕僚们研究地图,商讨撤退路线、作战计划——难保两个上司不会乱来。 苦也!这是有识之士一致的心声,都快没饭吃了还要勒紧裤带上战场。 临走前,芙瑞尔命人传话。 肖恩询问情人。 希莉丝坚定地道,感情上她不能饶恕仇人,理智上也有一战的理由,亚法提醒: 这不是疑问句。 希莉丝默认,既然蕾雪决定归顺东城,索性尽量削弱她的势力,免得被罗兰利用。就算拉拢不了芙瑞尔,也让她当不成将军。索恩家本来就因为出了凯伊这个叛徒而难辞其咎,这么一来,双方的关系会更加恶化。 肖恩过了好一会儿才想通: 亚法倒不反对,难得主帅有这样正确的决心,他当然支持。还建议一不做二不休,把物资抢过来。 芙瑞尔手下有两千名狩猎骑兵,一千名重铠骑兵,三千五百名枪骑兵和二十位魔法师。其中狩猎骑兵并非正式的兵种,而是贵族们在狩猎运动中发展出的私人武装。本来索恩家族的当家认为率领这样一队人马打仗不成体统,但在女儿的坚持下还是拨了一批给她。 凯伊已经把战线推到第一阵地,强弩手利用坑道掩蔽,其他部队在后面严阵以待。 无人知道这对夫妻是什么心情,表面上,他们都非常冷静地部署。 先让狩猎骑兵从两侧射杀敌人的弓箭手,打乱阵形,制造缺口;再让重骑兵突击,扩大战果;最后由枪骑兵负责切割和驱散。这不算什么有新意的战术,但芙瑞尔运用之灵活不愧之名。趁隙占领后方的火鸟军团长暗暗赞叹。 另一位将军的表现也不差,他带领的是南城的精锐,无论单兵作战能力,战场上的应变都非常优秀。本来预定突破敌阵从后方冲击的重铠骑兵反而陷入密密麻麻的枪阵,直到枪骑兵的支援赶到情况才转好;两翼的弓箭手也在轻步兵的圆盾保护下还击。 但是骑兵们的冲锋还是打破了原本紧密的阵型,狩猎骑兵反复的游射也完全压制了弓箭手,幸好碍于地形,她们不能绕到侧后方,不然形势还要不利。 南城和东境一样,不重视弓箭,步兵配置的长弓性能一般,而敌人装备精良,弓马娴熟。不得已,凯伊将为数不多的强弩手和一部分法师调遣到两翼。然而,这么一来,中间的压力就大了。 芙瑞尔等的正是这个机会。 叛军是迫于凯伊的威势不得不战,只要铲除敌首,自然会分崩离析。 站在她的立场,也不能坐视丈夫继续错下去。 凯伊,我要亲手结果你。抱着这样玉石俱焚的情感,她一挥手,带领亲兵从缺口冲了进去。 女将军的气势只能用浴血的魔神形容,被枪骑兵切开的长枪兵已呈现出溃散的趋势,看到这样一股凶猛的洪流,都不敢迎其锋芒。 芙瑞尔……凯伊情不自禁地握紧缰绳,然后硬生生抹去内心的动摇,深吸一口气,端起弩,对准逐渐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请注意眼睛的休息。网推荐: 接近的妻子。 两方的近卫队已经冲撞在一起,互相推挤、砍杀。芙瑞尔长剑翻飞,无人能在她手下撑过两招,银色的小箭却刺穿法师们加持在她身上的防御魔法,直冲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她及时侧身避开要害,但破魔箭还是深深贯穿了盔甲。毫不迟疑,芙瑞尔朝偷袭者投出佩剑。 来不及放下弩的凯伊被捅个正着,连同坐骑踉跄后退,咳了几口血。 左右连忙扶住他, 芙瑞尔大喊,接过亲兵递上的备用兵器策马奔来,剑光快如闪电。 锵!凯伊稳稳架住,微微冷笑: 芙瑞尔施力下压,眼中升起混合着恍然的悲哀, 凯伊眸光一动,突然褪去所有的冷酷和伪装,露出一种坦然的平静, 芙瑞尔咬了咬牙:凯伊淡然接受她的指控: 不再废话,芙瑞尔挥剑下劈。 两人的武艺原本相当,然而数十回合后,芙瑞尔渐渐发觉力不从心,脸色一变;而凯伊胸口窒闷,几次差点吐血。 糟糕,伤到肺部了!因为剧烈的动作压迫到内脏,凯伊越来越支持不住,勉力逼退敌人,想后退处理伤势,却适得其反,呼吸不畅引起呛咳。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芙瑞尔突破他下意识的防守,削断枪杆,手腕疾翻,正中那把尚未拔出的长剑。 凯伊被冲击力带下马,摔得五脏六腑几欲倒转,眼前金星乱舞,模模糊糊听见: 当他好容易缓过气,脖上传来冰凉之感,一把雪亮的剑搁了上来。 芙瑞尔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只有接近死寂的悲凉。 凯伊冷笑了一下,接触到她隐含泪光的双眼,嘴唇翕动,终究没有吐露真实的心意。 既然败了,就不能败得更彻底。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在这样的制度下,他们没有未来。 透明的泪滚落,伴随着从伤口涌出的鲜血。 瞥见上司泛青的唇,近卫队长大惊失色, 简短地回答,芙瑞尔还剑入鞘,定定注视丈夫苍白的容颜,苦涩地笑了。 这个男人是有毒的,她到今天才知道。可惜,她中毒已深,没药救了。 芙瑞尔轻声嘱咐心腹。南城的惯例是将背叛者的尸首被野狗啃食,但她无论如何不能容忍丈夫落得如此下场。何况人死,一了百了。 中城一方已经和援军交战了一次,达成挑拨离间的目的。眼看胜负分出,希莉丝甚至盘算是不是一网打尽。但是她终归没狠到家,当下犹豫不决,让她打消主意的是肖恩的报告: 这个消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强弱立判,再不甘,希莉丝也只有下令撤离。 “这么说,你们没有碰上罗兰城主?” 夏季的阳光斜斜穿过茂密的树冠,投射在石子路上;拱型棚架爬满卷曲的藤蔓,将视野染成一片浓绿;姹紫嫣红的繁花开满了花坛,形成生机勃勃的美丽景象。 “嗯。”从血腥的过去回过神,看到这片自然风景,希莉丝多少有点恍惚。 杨阳无声地叹气。虽然她还未经历过实际的战场厮杀,但透过肖恩,也曾身临其境。听着同伴的叙述,完全能够想象出来。 她有许多感想,却不好随意发表,看得出希莉丝对于自己选择的路不是没有抵触。在肖恩的处理上,也很为难。寻求帮助是一回事,利用是另一回事,只是,其中的分野有几人拿捏得清楚?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换个时机点再讨论这个问题,宽慰道:“其实你不用把凯伊的话放在心上,他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背叛母城和提拔他的主君,而你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把南城建设得更好。” “不,我们都一样,是野心家,叛逆,乱臣贼子。” “……希莉丝,你不能放弃吗?”杨阳终于忍不住劝解,“那个时候,你和我们一起旅行的时候,不也很快乐吗?适合你的不止南城城主一个位子啊。”希莉丝深深凝视她,摇了摇头:“阳,你不了解我,我和你不同。你恬静、淡泊,一壶茶,一本书,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而我不甘心平淡的生活,不甘心默默无闻,我要闯出自己的天地,干一番大事业。和你们冒险是很快乐,但我心里明白:我从来没真正满足过。那三年,对我而言只是起跑前的休息。” “是吗……”杨阳无奈叹息,习惯性地抚摸胸前的十字链坠,“我不阻止你,我只希望你能尽量控制自己,别伤人伤己。肖恩吃过一次苦头,又是那样的性格,他的忍耐恐怕有限度,我不想你们步上凯伊和芙瑞尔的后尘。” 红发少女娟丽的脸庞顿时失去血色。 ※※※ 来到军官宿舍,果然看到宿命的另一半没精打采的样子,杨阳走进从没使用过的厨房,准备做顿大餐慰劳他。 “杨阳,好了没?好了没?”肖恩小狗似地在旁边转来转去。杨阳用勺子敲敲他:“早呢,别妨碍我,外头待着去。” 香喷喷的酒焖鸡,蜂蜜烤火腿,葡萄汁rou酪,酱牛rou,搭配新鲜的蔬菜沙拉和香甜可口的小米粥,还有饭后甜点芒果布丁和蜜瓜,构成丰盛美味的一餐。杨阳也喝着芬芳的红茶,品尝香橙蛋糕,犒赏自己。 肖恩幸福地大块朵颐。自己的成果被如此捧场,杨阳也很高兴。 “嘿嘿,虽然不及耶拉姆的程度,也能入口对不对?” “嗯嗯,好好吃。”肖恩含糊不清地道。杨阳拿起餐巾帮他擦拭嘴角,同时数落:“真是,有必要这么急吗?又没人跟你抢。” “习惯了,以前在学舍不抢就没饭吃。” “……同感。”回首往事,杨阳起了共鸣。想当初,尽管是“稀饭洗澡,米饭打鸟,馒头轰炸台湾岛”的伙食,也是“打饭难,难于上青天,自古食堂一条路,只可智取,不可强攻。”。一到中午,个个如狼似虎,生怕慢了半步。最先抢到窗口的人,都是力量与智慧并存的精英。在这样旺盛的食欲下,敢于拖堂的老师都会被视为人类公敌。 “军粮一定很难吃,委屈你了。” 肖恩神情一黯,郁郁放下啃了一半的鸡。杨阳心知说错话,正要开口补救,肖恩转向她:“杨阳,你觉不觉得希莉丝变了?” “这个嘛,我认为,她是回归本性。”杨阳叹道。肖恩皱起眉:“我不懂,以前她没这么霸道残酷,我也不认为那样的她是虚伪的。” “嗯…老实说,我也不懂,可能走上那条路的人,注定要舍弃一部分人性,强迫自己做一些肮脏事。” “战场上的厮杀我可以理解,政治上的陷害是怎么回事?其实希莉丝一开始就错了,也许她是会比蕾雪做得更好,但在她当上城主之前,会有多少人丧命?这样的建设有意义吗?” 杨阳苦笑:“肖恩,希莉丝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啊。”不是这么高尚的目的。肖恩一震,沉默下来,看着桌面,琥珀色的眸子溢满伤痛和混乱:“野心…野心吗,当年卡修也是因为野心嫌我碍着他,杀了贝姬他们。” “肖恩……”杨阳心疼地握住他的手,犹豫片刻,道,“我很想劝你抽身,可是,希莉丝只怕是铁了心了,如果连你也弃她而去,她会很伤心的。” “我知道。”肖恩吁了口气,眼里的情绪缓缓沉淀,“其实我很自责,如果我聪明点,就可以帮她背负了。” “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希望你改变。”杨阳不以为然。 “我倒是希望,可我实在搞不懂那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权势地位又不能当饭吃,金银财宝多了也没处放,成日打打杀杀、勾心斗角做什么?嫌日子过得无聊吗?”没有,连称得上他对手的人都没有,就算他不是人类,那时侯就活在世上,也不用等到今天。”肖恩猜测:“可能是他的祖上吧。” “哼唔,那么他也欠我一笔帐。”矮人崇尚父债子还。 因为被毒雨烧出许多破洞,芙米建议洗澡换衣服,获得女士们的一致赞同。维烈、肖恩和吉西安也尾随其后,留下四个不用换衣服的“人”大眼瞪小眼。 “你…你们好。”史列兰在一个矮人,一头龙和一位古人的打量下十分局促,怯怯地招呼。呜呜~~~杨阳,你怎么还不回来? “和维烈一样窝囊。”扎姆卡特不爽地嗤鼻。佛利特抚摸胡须:“他还是神哩,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神!?”月心下紧张,他是穿越时光的洪流,不自 -啃-——-书--网-小--说--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请注意眼睛的休息。网推荐: --啃--书-小--说--网---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然的生命体,最忌讳的就是维持平衡的众神。史列兰毫无心机地朝他笑:“嗯,你是迷路的魂魄吧,不认得冥界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扎姆卡特闪身挡在情人面前,狞笑着扳弄十指:“你要引渡他?可以,先过我这关。” “你要打架?”史列兰蹙眉,起身迎视他挑衅的眼神,“我不怕你。” “哦,还有几分骨气——好,来吧!” 噼里啪啦,一龙一神扭成一团,开始男人间的斗争。 “不好了!”护卫队长爱伦惊惶地闯入女浴室,“史列兰大人和龙王陛下打起来了!” “什么!”正玩水的众人傻眼。可怜的保姆杨阳赶紧穿衣整装,火烧屁股地冲到现场。只见又一间报废的客房里,长发散乱、嘴角挂血的扎姆卡特正被月敲脑袋瓜;而佛利特笑呵呵地拍打鼻青脸肿的暗黑神,夸奖他“有出息”。 “史列兰!”杨阳心痛至极,扑过去问安,“疼不疼?疼不疼?”啊啊啊~~~~竟然在这么美丽的脸上留下伤痕,罪过啊! “不要紧。”没有哭诉,史列兰咧开大大的笑脸。扎姆卡特毫无自觉地火上浇油:“这小子的拳头还挺有劲,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杨阳投来两道杀人死光:“有没有搞错!史列兰还是个小孩耶!你居然毫不留情地揍他!” “我不是小孩,我是男子汉,佛利特说的。” “没错没错,他是男子汉,可造之材。” 这帮家伙…… 直到晚上,乌青淤肿才在杨阳疼惜的注目下淡化。本来剑没有五感,但史列兰附体后,渐渐向他的原身靠拢,可以模拟出大部分感觉,并在表面显现出来。 “真是的,扎姆卡特太过分了。”杨阳仍在气恼同伴下手没有分寸。史列兰眨眨眼,发自肺腑地道:“不会啊,他很强,很干净,很好。” “……”杨阳不明所以地歪着头,心想也许对男人而言,友谊的确是不打不相识的东西吧。 第二天清晨,成员增加了两位的使节团浩浩荡荡地向西城首府赫拉特进发。 阳光普照大地,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赫拉特和上次来时一样,巍峨朴实的城墙背山矗立,环绕的壕沟注入附近的河水,形成护城河。一路走来,青色的麦浪随风摇曳,可见丰饶之风的影响。看到这个景象,肖恩最高兴,只是民众的欢呼感谢让他很不好意思,最后不得不躲进车子。同车的还有一位病号。 身为迎宾团的团长,维烈本来应该打头阵,和吉西安谈笑风声才对,可是他连上了鞍的马也不会骑,只好坐马车。但由于咒术的后遗症,他又晕车,吐了几次后,索性用睡眠术放倒自己。 帮昏睡的友人盖好毛毯,肖恩凝视他苍白的侧面,眼底沉淀着苛烈的决心。 尽管维烈严格说来是自作自受,他也无法原谅兄长的加害。而且席恩的目的是让他痛苦,不阻止他,还会有更多他重视的人们遭殃,重蹈千年前的覆辙。 席恩,我会杀了你,然后我也去陪你。 摊开手,鲜明的触感历历在目。那只手冰凉得不像人类,就如同隔膜的心。 他本来盼着兄长能改过从善,毕竟他对希莉丝有一份责任,不想闹得玉石俱焚,但是这次的事彻底粉碎了他天真的愿望,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感到车速趋缓,肖恩明白快到了,扳过友人,轻轻摇晃:“维烈,醒醒。” “唔……”魔界宰相幽幽醒转,只觉头晕眼花,胸口窒闷难受,好一会儿才看清友人担忧的脸庞,勉强牵了牵嘴角,“肖恩。” “等等,你声音不对,我看看。”棕发青年俯下身,直接用额头量体温。与此同时,祭司长打开门:“维烈宰相,你好点……”顿了顿,她镇定地转过身:“原来是四角恋啊。” “不是四角恋!”凄厉的哀号传出车内。 “呀——”迎接的队伍里响起一声不亚于他的尖叫,“扎姆卡特!是扎姆卡特吧?好帅啊!还认得我吗?”其他人则看着暗黑神发呆。 “是你啊。”血龙王对这个同人女颇有些发毛。轩风给了他一个过于热情的拥抱,再一视同仁地搂住月,遗憾地蹭蹭:“小月月也来了,怎么不变小呢?”月冷冷地道:“抱歉,我还不想被你玩死。” “讨厌,人家只会疼爱小月月。” “轩风~~~~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杨阳提醒她注意自己的存在,“我在这儿站了半天,你居然连声招呼也不打?”轩风笑嘻嘻地靠过去,却绕过她抱住了史列兰:“我们什么交情,还在乎这些虚礼——小史,想不想jiejie?来,亲一个。”杨阳往她后脑勺就是一拳。 不过这么一打岔,西城方面倒是回过神,只是惊艳的视线还不时留恋在黑发神祗绝美的容颜上。有过数面之缘的贝姆特最为镇定,干咳一声,与吉西安交换例行的客套话。 肖恩跳下车,然后将友人扶下来。见状,贝姆特皱起眉:“维烈,你没事吧?”这小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啊,老板。”维烈回以一贯温吞的笑容,目光却有点游移。现在只要对象离他三尺远就看不清楚,因为精神难以集中,连精灵之眼也无法使用。敏锐地看出异常,贝姆特眉头皱得更深,只想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为什么不死之身的魔族会中什么诅咒,还得了这么糟糕的后遗症!? 然而,一城之主是不可以把私情放首位的,他只能给胞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照顾那个动不动出状况的部下,引领众人进入城内。 第二次来到城主府,杨阳百感交集。上回他们在这里见到假扮小男孩的帕西斯,被他耍得团团转。如今这位同伴成了亡灵的指挥,和他们互为敌手,造化真是弄人。
肖恩倒没什么感慨,他这人粗线条,不懂得触景生情,只是单纯的挂念徒弟。 虽然性格上有不少缺点,但维烈终究当了n年宰相,为官的资历绝对无可挑剔,将诸多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整个行政中枢有模有样,运转良好;安排上也尽心周到,予人宾至如归的感受。 因此,原本视西城为的护卫们不得不改观。而对着恩人亲切的笑脸,某神美美的面容,一些顽固份子也没法摆脸色。 说实话,这次结盟双方都不怎么情愿,是时势所趋。 既然两位城主都能认清情势,又有足够的威望让底下服从,交涉起来就容易得多,无非争取最大利益而已。而这方面贝姆特显然不是吉西安的对手,西城也没有专门的外交人员,只有退让的份。 幸好吉西安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言谈也控制在不会让对方不快的范围里,在场又有维烈周旋调和,总算顺利将书面文件签定下来。 对这个结果,最高兴的是三位满愿师,私下碰杯庆祝。 当晚,抵挡不了昭霆和轩风的联手攻击,杨阳战略性撤退,逃出浴室。等在外面的史列兰自动跟上,一目了然的护卫身份令周围石化的众人更加呆若木鸡。 杨阳暗暗叹气,自从史列兰成为她的保镖后,她看得最多的就是这种静态风景。只有诺因例外,依然横冲直撞的他是唯一的动态人物。 说到诺因,还真有点想他。那个人固然脾气坏个性差,却让人莫名的觉得安心。神经又粗大坚强,很多烦恼在他眼里都变得不值一提,加上志趣相投,实在是个没得挑的朋友。 不知不觉走到中庭,四下无人,杨阳放松地吁了口气。基于安全考量,他们住在宰相府。这是栋环境清幽雅致的建筑,很符合主人的形象。 “谁?”史列兰突然喝问,回应他的是一阵振翅声。一只白羽青尾的大鸟飞出花丛,很快没入夜空。 “哦,是你们啊。”宫廷术士长撤消防御结界,随着精妙的手势,白金的短发荡起潋滟的流光。杨阳好奇地问道:“那个是传讯鸟吗?” “是啊,结盟成功了,总要跟殿下报个喜。”吉西安的目光同样停驻在暗黑神脸上,不过他的反应和常人不同,“啧啧,史列兰,你会找不到老婆。”他让所有的女人失去立场。 “你不也是!”杨阳斜睨他:花花公子! “一位合格的男士是不会被套牢的。”吉西安悠闲地整理襟口,微小的动作也电力十足。可惜杨阳因为见过的帅哥太多,已经免疫了:“什么歪理。” “这是男人的真理。” “好吧,好吧,尊敬的。”无奈地喊出对方闻名遐迩的称号之一,杨阳浮起郑重之情,“我问你件事,为什么维烈叫你‘弗雷德’?”吉西安眼底寒芒一闪,不为所动地笑道:“这个你应该问维烈吧。” 真是超级不坦率的男人 -啃--书-——小--说--网---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请注意眼睛的休息。网推荐: -啃--书--网-小--说--这是华丽的分割-- !杨阳挫败地瞪他,心知不往他的心上踢一脚,他连个手套也不会脱下:“那你对轩风是什么想法?” 这一回,吉西安眯了下眼,然后徐徐笑了。迷人的微笑,风流倜傥。 “这么明显吗?没错,我想追她。” 没料到他竟然会承认,杨阳一愣。吉西安耸了耸肩:“可惜,她是佣兵王的女人,我再怎么无法无天,在眼下的时机也只好安分点。”杨阳的眼神变得冷洌:“你的意思是,只把她当作一夜情的对象?” “啊,请放心,我不会强迫任何一位美丽的小姐,不过你情我愿的话……喂喂!”吉西安敏捷地闪过对方的飞腿,差点男性生涯不保。 “你根本不是花花公子,是个大笨蛋!”收回脚,杨阳气冲冲地离开。颔首为礼,史列兰紧跟其后。 目送两人的背影,吉西安的神色有一瞬的黯沉,随即摇摇头,咕哝道:“女人……” 转过身,他朝反方向走去。 ※※※ 本想找个顺眼的侍女共度甜美良宵,却在经过二楼露台时驻足。魔界宰相捧书独坐,身穿淡月色的正服,鹅黄的腰带垂地,虽然是夏天,领口却高束,衬出主人端严稳重的气质,乌黑的长发似乎刚洗过,湿润地披散在肩背上。 反应过来时,吉西安已经用浮空术翻过栏杆,劈头骂道:“身体这么差,居然还跑出来吹风,快给我滚进去!”言语粗俗,毫无绅士风范。 “啊,弗雷德。”维烈笑开怀,却在看清的刹那,转为担忧,“你怎么了?有心事。” 吉西安一窒,几乎就要否定,掩饰的话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维烈撑着扶手起身,还没站稳,整个人往前冲,幸好被吉西安及时扶住。 这一幕,清清楚楚落入路过的祭司长眼中。 “厉害,六角恋。”由衷赞叹。 第五角是西城城主。 “怎么了,脚抽筋了?”吉西安关怀地问。维烈尴尬地红了脸:“腰带被椅子卡住了。” “你还是这么笨手笨脚。”无比自然地教训,吉西安帮他弄开,两人并肩走进室内,让等着看好戏的同人女遗憾不已。 亲手调了杯姜糖水,递给年轻的客人,维烈意有所指地笑道:“我是不是打扰了你的好事?” “算了算了,我也不是很有心情。”交叠起双腿,吉西安喝了口淡黄色的饮料,意外的合口味。他经常偷偷调来喝,却总是达不到“记忆中”的美味。 直觉地没有深想,他放下杯子,只觉莫名的烦躁。维烈也没有开口,慢慢喝着放了柠檬的红茶,露出心满意足的笑靥,周身弥漫的静谧气息渐渐舒缓了空气中的张力与躁意。 “维烈,我很笨吗?”话语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吉西安放弃了挣扎,在明明陌生却又熟悉的温暖里沉醉。 “你笨?”维烈惊讶地反问,失笑,“你笨,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他才是真正的笨蛋。 “可是,有人说我笨。” 没有询问是谁,维烈了然地微笑:“如果不是意识到什么,你是不会在意这种话的,不介意的话,可以说说看吗?”吉西安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良久,才吐出闷闷的声音:“我讨厌女人。” 维烈一颤,连同抚上他发梢的手。 “这种生物又花心又虚荣,一无可取之处,偏偏我还是喜欢上一个女人,我讨厌这种感觉。” 怎么会产生这种偏见!?维烈听得张口结舌,风之幽鬼可没有厌女症。却见对方绷起身体,语气透出肃杀:“你也知道吧,那女人…我母亲为了卷财产和情人私奔,用餐巾勒死了父亲。” ……原来如此。 童稚的喊声在脑海深处回荡,当年那个幼小的男孩清晰浮现,握着小拳头,苍蓝的眸子隐含泪花。 同样在心里担惊受怕的他哽咽道, 十岁生日那天,弗雷德等在宇宙港,因为蕾奥娜拉和他约好,会带礼物回来,就算赶不及,也会发条通讯祝贺。 没有礼物,也没有通讯。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夜,冷却了期盼的心。 之后,弗雷德再没有问过有关父母的事。每当伍菲和菲亚斯哭闹着要爸爸mama时,他也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心底,他还是那个受伤的孩子。 沉重的叹息幽幽化开。 为了寻找失落的故乡,父亲他们离开了摩耶,留下一群孩子。身为最大的,他一个人撑起那个玻璃般脆弱的世界,真的好辛苦。唯一的慰藉,只有静夜里,同样寂寞的孩子们相依相伴的体温。 血浓于水。 某天,艾尔拉斯手持水果刀宣布和那个没良心的老爸断绝父子关系,他们自己称大王,然后一人割一刀,洒血结义。 因为伤口痊愈的速度太快,手忙脚乱了好一阵。他是不赞同,但也拿那帮小家伙没办法。 再怎么调皮捣蛋,再怎么胡闹顽劣,再怎么任性妄为,再怎么傲慢自大,那也是他的弟弟meimei,他最重视的“亲人”。 “弗雷德。”苍白修长的手指掠过白金色的微曲发丝,如丝清凉,“你母亲的事我不想说什么,但是你有喜欢的女孩,就去追求吧。”吉西安抬起头:“然后呢?被套牢?我不要。” “所以你就逃避?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弗雷德,被套牢总比后悔好。” “后悔?” 维烈的嘴角微微抽紧,眉间是由回忆而生的苦涩:“对,你一定会后悔。因为退缩而和她失之交臂,甚至成全了另一个男人……你一定会后悔。”吉西安怔怔瞅着桌面,眼里浮起动摇。 柔和地凝视他,黑眸漾着深深的宠溺与慈爱。 “弗雷…吉西安,好好过这一世,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 和某花花公子分道扬镳后,黑发少女满肚子火地回到客房。昭霆和轩风早就到了,正准备开茶会。肖恩等人闻香而来,不大的空间内顿时热热闹闹。 杨阳和爱伦忙着张罗侍侯,厨房里,护卫队长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满愿师小姐,有个冒昧的问题——” “嗯?你说。”杨阳笑得温和。 “你怎么看待殿下?” “诺因?他是我的朋友啊。” 只是朋友吗?爱伦由衷松了口气,笑着端起托盘:“谢谢,打扰了。”杨阳这才后知后觉地会意,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不舒坦。 下意识地解释为不喜欢那种试探,她用力和面。 烤好蛋糕出来,矮人和幽灵已经开始拼酒。酷爱甜食的血龙王扑上来,一边大嚼一边抱怨还不够甜,让杨阳心想干脆喂他砂糖得了。 “萨克,留点给别人。”月提醒。耶拉姆尝了一口,淡淡评价:“糖确实加少了。”杨阳不好意思地抠抠脸颊:“呃,抱歉。” “没有啊,很好吃。”肖恩是来者不拒。和他一丘之貉的昭霆含糊附和。 “不叫维烈过来吗?”史列兰把魔界宰相也纳入保护范围。杨阳还没回答,芙米掩嘴笑道:“他正忙着呢。” “办公吗?那就不打扰他了。” “吉西安术士长呢?”轩风坚决支持帅哥越多越好。杨阳摆摆手:“他啊,肯定在某个女人的床上。” “呵呵,真是无药可救的男人。” ※※※ 同一时刻,中城城主在自己的房里来回踱步。 世界排名第四,夏尔玛大陆排行第一的血玫瑰佣兵团和两百多名精灵弓箭手的加入固然是一大臂助,但还不至于让他乐得冲昏头。 和西城的结盟也是板上钉钉的事,用不着担心。 真正困扰他的是亲人那边的动向。 河口都市已在前日陷落,亡灵军大肆屠城,震撼大陆。一直东躲西藏的国王军也冒了出来,矛头直指王都。而在他安排好,准备前去支援时,老妖婆竟然叫他按兵不动! “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想把烂摊子扔给我的话,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