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横财

    将沾有血迹的衣服脱下来，雷蒙换上了原来的装束。洗得有些发白的背带裤，微微泛黄的衬衣和边际已经磨破的鸭舌帽，任谁看上去也只是家境不怎么好的普通少年而已，根本不会有人将他和之前连杀三人却眼都没有眨一下的冷血杀手联系起来。将有血的衣物扔进草丛深处，雷蒙带着四个钱袋钻进了下水道。

    潮湿的地面到处都是积水，还不时的有老鼠从雷蒙的脚边穿过。下水道的气味并不好闻，但是现在对于雷蒙来说，根本就无法影响到他那愉快的心情。转过几个弯，雷蒙数着墙上的砖块。

    “一，二，三，四……是这里。”雷蒙从看似浑然一体的墙面上抠下一块砖来，露出埋藏在墙洞里的一个钱袋。虽然下水道很暗，但是却影响不到雷蒙的视线。因为从今天早上醒来开始，雷蒙就发现自己的视力比以前要好得多，甚至相比较起外面阳光充足的地面之上，他的眼睛似乎更加适应昏暗的地方，比如下水道。在这里没有刺眼的阳光，反而会让他看得更加的清楚。

    将几个钱袋里面所有的钱币都倒了出来，雷蒙仔细的清点着属于自己的财产。从四个佣兵那里弄来的钱袋里一共有二十个金币，三十五个银币和十二个铜币，加上之前雷蒙偷偷积攒的四十多个铜币，他现在也算是小有身家了。雷蒙算了一下，这些钱足够他和安娜两个人买上一辆马车，一路驾着到帝都去，还能剩下起码十几个金币，足够他们两个几年的生活了。

    说实话雷蒙对于去帝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期望，对于他来说，在哪里生活都一样，已经生活了十几年的科西嘉其实也蛮好，只是这里认识他的人太多。毕竟一个平时只能靠着顺手牵羊换口饭吃的金手指突然手里有了大笔的金钱，肯定会被一些居心叵测的家伙盯上，换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再开始享受生活才是最好的选择。

    也许是听多了流浪诗人夸张奢华的歌声里对帝都繁华的描述，也许是天生骨子里贵族血液因子的鼓动，从几年前开始安娜对于帝都的生活就开始憧憬不已。既然手里有了足够的旅费，雷蒙也想带着安娜到她魂牵梦系的帝都去看一看，看看那里地上铺的是否像流浪诗人所歌颂的一般，都是整块金子所铸成的砖石。不过对于这种传言，雷蒙还是打心眼里是不屑一顾的。金子铺成的道路？这样一来帝国的居民根本就没法乘坐马车，只能徒步行走了。毕竟金子可不像石头那么坚硬，马车的轱辘会在地面留上深深的印记，压过几次之后就根本没法再用了。

    现在有了足够的钱，只要找个机会把安娜从费雷兹先生那里接出来，那么他们两个就可以离开费雷兹先生的控制，离开科西嘉。这件事雷蒙不打算对任何人说，夏尔也不例外。虽然夏尔平时对自己和安娜都很好，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背后对自己捅上一刀？虽然不告而别有些不够义气，但是雷蒙觉得只需要给夏尔留上一枚金币，那价值足以补偿他们之间的友情了。自己留下十三个铜子，雷蒙将剩下的所有的钱都装进一个钱袋里，把钱袋塞进墙上的洞口，然后将那块砖头又塞了回去。仔细的看了一下，若是不去用手仔细摸，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破绽，雷蒙这才放心的离开。

    从下水道钻出来，雷蒙沿着大街漫无目的的溜达着，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怎么逃离科西嘉的事情。马车和马匹可以直接在商行买到，只要有钱就行。驾驶马车雷蒙自己也会，所以也不必雇佣车夫了。离开科西嘉之后，安娜和自己还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以免被人看出破绽。雷蒙抬头看了看，钻进了街边的一家裁缝店里。

    店里的伙计见到有人进来，连忙迎了上去。只是没想到进来的客人却是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而且从身上穿的衣服来看家里一定没什么钱，这让裁缝店的伙计涌起来的热情瞬间浇灭了一大半。

    看到裁缝店的伙计对自己不愿搭理的样子，雷蒙也没有介意，这样一来反而让他感觉更加自在一点。若是走到哪里屁股后面都跟着一个家伙不停的絮絮叨叨，那样的话雷蒙感觉自己一定会忍不住给那个家伙一拳让他闭嘴。

    “这件裙子多少钱？”雷蒙很快的便选中了一条绿色的长裙。裙子的料子看上去很软，泛着从东方运来的高档布料所独有的光泽。裙摆上点缀这些许亮片，让整条裙子看上去变得很有档次。

    “您是说这条么？这条裙子很贵，不如您看一下其他的衣服好了。”伙计的态度有些漫不经心。对于进店来只看不买，袋中羞涩只能够饱饱眼福的家伙，他也见过不少了。对于这种客人，根本不值得费力气。就算是说破了嘴皮这种客人也不会真的从兜里掏出钱来。很明显，雷蒙的这一身打扮和这种客人的特征完全吻合。

    “多少钱？”雷蒙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这条裙子安娜穿上再好不过了，配上安娜天生的金色长发，根本就不需要解释就会让人认为她是某个贵族家的小姐。

    将安娜打扮成出游的贵族小姐，这种伪装再好不过了。而他自己可以装扮成安娜的车夫，绝对不会有人会怀疑这两个人只是被地下帮派豢养的金手指和准备卖到妓院的准妓女。

    裁缝店的伙计虽然不认为雷蒙能够真的有钱买下这条漂亮的长裙，但是有客人询问价格他可不能不说。在报出四个银币的价格之后，裁缝店伙计抱着找乐子的心情看着雷蒙，想看到这个一身寒酸打扮的小子脸上惊愕的表情。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穷小子的表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还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剪裁粗糙了一点，不过毕竟是用东方来的高档布料做成的，四个银币的价钱还算是合理。”雷蒙装模作样的说道。虽然并不知道这条裙子到底值不值四个银币，但是这个价钱对于刚刚大发了一笔横财的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有相配的帽子和丝巾么？我家小姐比较喜欢搭配得比较整齐一些，这样也省掉我到别家店去找的麻烦。”

    “有的，当然有，您看这一顶帽子怎么样？”在听到雷蒙后面的话之后，裁缝店伙计的眼神变得发亮，态度也殷勤了起来。这个少年穿得虽然寒酸，但是他提到了“他家的小姐”。这么说来这个少年应该是某个贵族，或是某个有钱商人家小姐的跟班。这种人虽然本身并没有什么钱的，但是他们背后的主人却有。买东西花的都是主人的钱，所以一旦看中了某种商品出手觉不会犹豫。裁缝店伙计开始有些后悔之前的怠慢，幸亏这个少年并没有介意自己冷淡态度的意思，否则今天他将会失去一个阔绰的客户。

    “嗯，还算不错，多少钱？”雷蒙对裁缝店伙计拿来的帽子只是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点了点头。对于女人衣服的搭配，雷蒙可是真的一窍不通。与其自己cao心，倒不如交给专业人士来挑选。毕竟这个裁缝店的伙计每天接待的都是来买衣服的女人，对于怎么搭配衣服比较合适肯定要比自己精通得多。

    “只需要一个银币便可以了，另外搭配用的丝巾我们愿意免费赠送。”裁缝店伙计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让雷蒙感觉后背有些发麻。“您只需要留下您主人家的名字和地址，我们会把这三样东西包好直接送到府上去。”

    “不需要。”雷蒙摇了摇头。开玩笑，虽然送货上门的服务的确不错，但是雷蒙可没有什么府上可以让他送，难道要送到费雷兹先生那里去么？“把这几样东西包装好，明天我会亲自来拿。当然，钱也会明天再付给你，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裁缝店的伙计连忙点头。“我会将所有的东西都包装好，等待您明天光临。”

    从裁缝店里出来，雷蒙接着来到一家商行，用三个金币的价格买下了一辆看上去还算是不错的马车和一匹马。和商行老板说好明天带钱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雷蒙看了看天空。天色还早，不过是中午时分。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科西嘉城，那么也不必冒着风险去偷别人的钱袋来换取晚饭了。雷蒙用两个铜子在面包店买了一块白面包，一边吃一边在街上闲逛。

    沿路经过之前佣兵居住的旅店，雷蒙看到那里门口已经站了不少城卫兵，看样子那几个佣兵的尸体应该已经被发现了。雷蒙多少有些心虚，决定还是先回费雷兹先生哪里躲起来，免得被城卫兵找到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反正身上还有十个铜子当做收成，就算是现在回去也说得过去。

    轻轻的敲了敲门，一个金手指打开门把雷蒙让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雷蒙感觉其他金手指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幸灾乐祸或是同情不一而同，这让他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