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崔斯特瑞姆（3）
“这是一场属于真正战士的战斗，请你不要跟来。” 赛琳娜站在罗格营地的传送点上，面色冷漠的看着表情僵硬，但就是不肯离去的肖耀强，毫不客气的说道。全副武装的刺客见这个除了帮忙背药啥事也做不了的累赘仍然死乞白赖的缠着自己，有些恼羞成怒的举起了套着手镰的右手，警告随之升级，连站在她身后的尼尔亚也不停地向肖耀强使着眼色，示意他不要随随便便把这位脾气不好的“冷血淑女”给惹毛了。 气氛仍然在僵持不下中，维持着冰点下的凝固状态。 在枯萎荒地的巨鼠搜索行动之前，赛琳娜还并不感觉肖耀强这位怎么说也曾接受过“天堂的试练”初级课程培训的“预备”勇士，会成为一个只帮倒忙、比尼尔亚还不靠谱的惹事精。为了从冰刺龙舌死亡时爆出的霜冻新星中营救他，本可以无伤打通那条地底隧道的赛琳娜竟然后脑挂了彩，这件事让她越想越不爽。而在修女阿卡拉仔细检查了他们带回来的巨鼠王身上的毒刺，并将一些她所推理出的东西直言相告之后，她更加确定，不能让这位连最起码的安全守则都不懂的门外汉去冒险了。 从他们通过城镇传送之门回到阿卡拉身边，到赛琳娜决定再次出发前往石块旷野，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没有任何异常魔法感染的痕迹，这就是最最普通的棘刺巨鼠的毒刺，看起来，托尔先生所判断的，尼克里本就是恶魔化身这件事，是无法被质疑的。”阿卡拉从帐篷里出来后，带来的是这样的报告。她手中托着的白布上，还整齐的码放着三根从“冰刺龙舌”身上割下的棘刺。 “果然所有的疑点都在那个已经消失掉的孩子身上吗？难道是他体内的那个怪物cao纵了棘刺鼠怪，去偷袭马车，才酿成了那一系列的惨剧？”在腋下挟着头盔的赛琳娜捂住额头，痛苦的摇了摇头。 “不，我的孩子，午夜魔尼克里的力量不可能在白天达到那种强度，即便是它从自己寄居的那个孩子体内完全暴露出来，也不会拥有役使受迪亚波罗侵染意识的棘刺鼠怪的能力。”阿卡拉轻轻地将手搭在赛琳娜遮住额头的那只手上，不紧不慢的，用咏唱圣歌般的和蔼语调说道，“也许还有另一只恶魔，出现在了我们的地平线上。” “另外一只恶魔？” “是的，而且可以确信它与迪亚波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迪亚波罗？地平线？” 有个一团漆黑的邪物霎时闪现在了肖耀强的脑海中，他不自觉的咽下了一口吐沫，因为在暗黑破坏神II代的游戏中，当这两个词凑在一起的时候，对于任何初涉地狱的玩家都不是什么好事。 克隆迪亚波罗，俗称“黑毛野生大菠萝”，拥有比迪亚波罗本尊更加强悍的战斗力，但也因为击倒它有着丰厚的回馈，所以很多喜欢冒险的英雄还是非常乐意去挑战它的。不过，赛琳娜的脑子里，显然摆在第一位的绝不可能是击倒黑毛后能掉落的那个“毁灭”小护身符，而是让一切与罗格营地的惨剧有关的恶魔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过，肖耀强的心里还存有那么一丝侥幸——尼克里不就是个从没出现在暗黑游戏中的“原创”怪物吗？那么这一回可不可能是…… “嬷嬷，您的意思是……又一只克隆迪亚波罗吗？”赛琳娜低沉着头，语音沙哑的问道。 侥幸的希望破灭了，那个出现在地平线上的魔怪就是克隆迪亚波罗无误。 “我不敢确信，但是可能性很大，因为能够cao纵那些受迪亚波罗污染的野外怪物的恶魔，一定拥有与其高度相关的能力。” “必须有勇士去打倒它……”赛琳娜基本没有听进阿卡拉的话，而是自顾自的喃喃自语道。 “我的孩子，恐怕你的能力还不足以与其对抗，我想……” “嬷嬷，我确实没有能力击杀它，但是，有能力的人就在我们的身边。”赛琳娜慢慢地抬起了阴沉着的脸，向前凑了半步，“所以——由我来当斥候，探查出它的行踪，同时作为诱饵，引诱它到最理想的伏击圈总是可以的吧？” “嗯，这样当然可以。我想，博瑞阿斯和肯尼一定很乐意帮助你这样勇敢的年轻人。”阿卡拉突然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赛琳娜身后的肖耀强，那目光中含着一种令他颇感不解的深意，“那么，耐维尔先生的首次‘实习’怎么样呢？” “糟透了！”赛琳娜连回头看肖耀强一眼的动作都没有做出来，“我本以为会跑路的人就不至于被棘刺巨鼠的飞钉和沉沦巫师的混沌火球击中，可没想到，他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差一点被那头冰冷强化的鼠王爆出来的霜冻新星杀死。” “无论如何，你‘引路人’的角色做的堪称完美。”阿卡拉的嘴角略略向上翘了一下，“如果你肯与‘她’和解的话，保护耐维尔先生应该是不在话下的吧？” “请您不要再提那个烦人的家伙了。”赛琳娜面色苍白的长叹一声，“如果靠着我自己的力量不能同时办到保护您派发给我的这位重要人物，以及消灭所有我目力范围内的敌人，那我宁肯不接受作为‘引路人’的任务，而是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变得更加强大——总之我不会依赖任何人。” 说出这句话时，赛琳娜显然提高了嗓门，而且尽量让声调显得比平时更加冷漠。或许她是想借此打消肖耀强的某些奇怪念头，但很明显，这些打退堂鼓的话必须由“自己不争气”的肖耀强来说才是她想得到的结果。 “你被抛弃了……”站在肖耀强身边的尼尔亚压低了声音与他咬耳道。 “噗……早想到有这种可能性了。”肖耀强囧着脸耸了耸肩，转而疑惑的问尼尔亚道，“阿卡拉嬷嬷说的那个‘她’是什么人？” “这个嘛……”尼尔亚一转眼珠，往肖耀强的耳边凑了凑，进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咱们的‘冷血淑女’小姐，其实还有一个非常强，简直可以用变态来形容的助手……” “尼尔亚！”不知什么时候，赛琳娜已经辞别了阿卡拉，来到了说着悄悄话的两人身后，她没好气的踢了尼尔亚一脚，“走了走了！去石块旷野！崔斯特瑞姆是暗黑破坏神力量在庇护所世界的发源地，那里是我们最重要的搜索目的地。” “是……遵命！”尼尔亚不好意思的对肖耀强吐了吐舌头，然后拿手在脖子间做了一个“我怕被灭口”的肢体语言，屁颠屁颠的跟在赛琳娜身后，去恰西的铁匠铺取送修的武器和盔甲了。 “等一下，赛琳娜。”肖耀强机械式的喊出这句话来，却不知该怎么将自己的说辞继续下去，他踌躇的看着停下脚步，但依然以冰冷的后背对着他的刺客小姐，紧走几步追了上来。 “耐维尔先生，我知道你的心情，急于找回自己在‘天堂的试练’失败之后，丢失的那些勇气和力量。不过，以你现在的能力，如果碰到克隆迪亚波罗的话，后果相信不用我说，你也很清楚吧？”赛琳娜目视着前方，连瞟都没有瞟这个跟屁虫一眼，“很遗憾，我也没有能力保护你，就连我自己恐怕都难以在他强大的地狱火魔法面前全身而退。所以……” “这些我都很清楚。”肖耀强推了推尼尔亚，示意他先行离开，自己去恰西那里取装备，而后把脸扭向赛琳娜的侧面，盯着那张鲜有表情变化的俏丽脸庞，用尽可能真诚的口气说道，“我只是很想知道，为什么阿卡拉会选择你这样一位没有良好装备，且战斗方式非常惊险刺激的战士来充当我的‘引路人’，而且，听他们的口气，你一定还有什么隐藏的力量一直瞒着我没有用到吧？” “有又怎么样？”赛琳娜忽的一下侧过脸来，冷冷的盯着肖耀强，直到把他盯得像一只看见狼的兔子一般表情有些抽搐，“我就是不喜欢用她的力量！” “‘她’是谁？那个隐藏在你和尼尔亚身后的‘第三人’？难道是你的影子有什么与众不同么？” “没有，我的影子很正常，弱小得都无法在庇护所世界的一般怪物面前生存超过一个小时。”赛琳娜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个微妙的突变，但她很快将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惊讶收敛了回去，“但是，如果我自己可以变得很强，那也就不需要什么影子了对吗？说到底，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东西，天天在面前游荡，你不觉得很烦吗？” “真是如此吗？我怎么感觉你的话里面是满满的谎言呢？” “哼，信不信随你。好了，我要出发去崔斯特瑞姆废墟了，你还是乖乖的呆在家里，为需要物品鉴定服务的人提供帮助吧。” 赛琳娜看似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丢下肖耀强一人，独自慢慢踱着步子离开了。那步伐有些沉重，完完全全不像是一个轻灵的刺客所能走出来的。 她一定有什么心事。 “赛琳娜！”肖耀强看出了这一点，再次鼓足勇气叫停了正要离去的刺客。 “什么？”“冷血淑女”略略回过头来，有点不耐烦的应了一句。 “我想知道，要怎样才能在成为一名优秀战士的道路上，迈出坚实的第一步呢？” “悟性与天赋十分重要。”赛琳娜不解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肖耀强，“你不以前也曾经做过初级的德鲁伊教徒么？火元素魔法和召唤森林中的灵兽，不是你已经掌握的必修技能么？” “那些我早就选择性失忆了。”肖耀强尴尬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其实他压根也不知道该怎么利用自然的力量召唤火焰和岩浆，更不知道如何将一颗橡树种子变成加血的森林精灵，或是驱策树藤和狼灵来攻击敌人——虽然这些都是他人眼中耐维尔先生已经掌握的最最普通的德鲁伊技能。 “你是什么意思？”赛琳娜活动了一下手腕，继续用凶巴巴的眼神盯着肖耀强问道。 “我想……看一看你的那些守卫，还有心灵爆震什么的技能，究竟是怎么释放出来的。” “想偷师学艺就直说，不过你等级几乎可以说是负值，无论付出什么样的努力都是不可能学会我的这些能力的。”赛琳娜指了指大约四五米开外的一株小树，“心灵爆震可是等级需求极高的近距格斗防身术，是一名刺客潜心修行到身体、气脉、心灵力量合而为一时，才能运用出来的一种爆炸性震慑力。由心而发，运气于体，气化为力，猝发制敌！” 赛琳娜的手忽然猛地向前推出，眼前的那株小树被一阵迅猛的罡风震动，剧烈的摇晃了几下，叶子扑簌簌的落了一地。 “唔哦，果然好厉害。” “这不算什么，我只是随手一下，并没有出全力。不想试试看吗？其实有些天赋高的人，在等级很低的时候也有那么十几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成功呢。” “真滴么？”肖耀强看着脸上没有一点不正经神色的赛琳娜，将信将疑的挪到了距离小树三米远的地方，然后晃动着他自信很健壮的身躯，扎了一个屁股撅得略高的马步，摆出了他从现实世界武侠电视剧中看到的搞笑姿势。 “你在做什么？”赛琳娜有点吃惊的问道。 “运气！看我的‘降龙十八掌’！哈……伊呀……！”肖耀强的手掌凶猛的向前推出，可是接下来，自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好了，闹剧结束！”赛琳娜没好气的转身离开，好像不想再理会这个乱耍宝的不着调男人了。 “哎……对不起啦，我其实真的没什么不敬的意思！”肖耀强连忙小跑几步，追到了赛琳娜的前面，“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能不能换个简单点的教我一下？就这一次了，拜托拜托！” “那你看这个怎么样？”赛琳娜不知从哪里“变”出了几根形状各异的小铁架，“半秒钟之内，把这些施了魔法的铁器编织成这种构型——亡者守卫就构筑好了。” 话音未落，赛琳娜看似随意的抛到地上的铁架，竟然一下子堆成了一个勾连堆砌，彼此环环相扣，却又像稍稍一碰就会散架的“立体符号”形的守卫。除了张大嘴感叹之外，肖耀强再没有别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惊讶了。 “这……似乎更复杂啊……” “我在猎魔人的行会中呆了3年，有至少一年半的时间在练习这种‘快手’的功夫。”赛琳娜看着呆若木鸡的肖耀强摇了摇头，“你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就算是练上一百年，也不会有我们刺客的速度和对力度拿捏的灵敏度。你应该试着找回自己原先德鲁伊的感觉。不过，我这番话的意思并不是希望你跟着博瑞阿斯他们去混，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存在什么真正的战斗了。” “我当然知道，跟着一群去牛场只是为了寻觅最佳的食材的家伙混在一起，我本来就不旺盛的战斗欲望一定会荡然无存的。” “你明白就好，可我还是不能带上你。这一次太危险了。”赛琳娜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肖耀强，以为他已经放弃，拔步向着传送点走了过去。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她低估了这个无赖死缠烂打的能力，于是两人之间也就有了兵戎相见的不愉快一幕。 “不管怎么说，我是一定要去的。”肖耀强微微皱着眉头，用尽力掩饰着内心孱弱的那个装出来的坚定眼神，与赛琳娜对视着。 “好吧，你是一定要逼我用出隐藏起来的东西才肯罢休是吗？”用手镰几乎指到肖耀强鼻尖上的赛琳娜怒道，但是看得出，她仍然保持着克制，因为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很重要，而且，他也确实并不知道自己刻意隐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干涉他人的隐私自由是不能原谅的。”肖耀强摊开双手，展现了一种颇为豁达的姿态，“也许我没有武者的慧根，也早已经失去了对于自然野性的理解力，但是也许让我‘死’上一次的话……” “切，你认为死了之后再复活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么？”赛琳娜放下了威胁肖耀强的手镰，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最终会活过来，但是你在死亡的瞬间会感触到所有死亡时的痛苦、无助和阴冷……我还没有那么大胆量，所以在进入‘天堂的试练’之前就与赋予战士重生的天使之力签下了契约，听说还是有个别对自己信心满满的战士，跳过了这一过程。不过我告诉你，他们中的大多数现在已经成为‘英勇长存世间’的烈士了。” “我应该有这个契约的护身吧？”肖耀强有点后怕的摸了摸自己尚在脖子上的脑袋，一想到看见自己被大卸八块的尸体的样子，他突然感觉到心肝在剧烈的颤抖中都有些隐隐作痛了。 “还是要去吗？”看着逡巡不前的肖耀强，赛琳娜冷冷的问道。 “去！”肖耀强的回答虽然斩钉截铁，但细品之下，却是各种复杂的感情糅杂其中，如同在一杯甜酒中倾倒入苦茶，那糟糕的回味简直无法形容。 “想要来的话，就帮忙多带一点超级治疗药剂。”赛琳娜猛的一落脚，跺在了传送点上，启动了远程传送魔法，“买完药就跟上来，但千万不要再在传送中晕过去，亲爱的耐维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