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正大光明

    立秋时节刚过没几天，张泽华安排几十名营里靠的住的孩子准备在各乡宣讲这次秋收中勇营的立场与政策：以20世纪90年代包括村提留乡统筹减轻农民负担的最高标准原则，也就是百分之二十五的标准搞二五减租。并且“三年免债”“不交苛捐”三年之内，一切债务皆免。甚至谁要交了不改交的钱粮、就是与七里坪勇营为敌。

    在基本没有多少群众工作和农会组建背景的前提下，这些话被黄安县大多数百姓视为空气，甚至视为笑话。虽然听说七里坪勇营建军练兵有一套，但大多是人都知道勇营营官根本不能代表官府。要是传一些靠谱的话，没准信的人还会更多。三年免债捐？不是灾年的情况下佃户超过收成四分之一不交？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不可能的天方夜谭嘛。

    当然，也不能说这种吹风毫无效果，民风强硬的黄安县一带，还是有个别人、特别是有孩子或兄弟在张泽华手下做事的人相信这名与众不同营官的为人、也了解许多内情。

    可是让张泽华有些预料不到的是：秋收还没有展开，自己这边儿还没有行动。有些人竟然主动找事到自己头上了。

    旧历七月下旬的一天，几名少年领着十几个孩子哭着来到了大营外，其中还有几个女孩儿。

    此时的勇营已经有比较严谨的纪律和秩序，外来的访客首先通知张泽华本人，了解到具体情况后再向下传达。

    “管带：这些人非要加入我们勇营，你看收不收？”营部连警卫排的张小石向张泽华禀报道。

    “问清名字地址了没有？他们是谁？”既然历史上有八九岁的孩子兵，张泽华也不反对童兵。营里有很多杂物并不一定需要成人或少年，而且儿童的可靠性、可教化性的优势是成年人根本无法相比的。这也是童兵在很多第三世界国家都屡禁不绝的原因。

    “他们。。。”张小石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当张泽华接过名单的时候才忽然间有些眼熟。

    张泽华是一个认真而细心的人，营里排以上主要指挥员的姓名、亲属、甚至性格秉性、奏报纪录自己都是牢记于心的。其中一个孩子不正是第一连群连长董大勇的弟弟么？而且同样是城关镇的同村？

    “怎么回事？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见到这些孩子，张泽华直接问其中一名叫做董宝贵的孩子，此人正是董大勇的弟弟。

    “。。。娘被李家来的人抓去了，还让我们。。还让我们前来报信。。。爹也被那些恶人打死了。。。”董宝贵夹杂着哭声说道。

    董大勇是个性格强硬的少年，很大程度上也是受城关镇有名的“钉子佃户”董父的影响，以前的时候张泽华也有些为董大勇的家属担心，却没有想到一些人的做法这样绝。

    张泽华沉默了许久，没有把这件事隐瞒，而是直接召开了内部排以上主官会议，把事情讲了出来。原来：城关镇颇有实力的李山一家竟然又来找麻烦，直接扣住了十几户勇营家眷家属，还逼死了人。

    “是我有些优柔寡断了，总想着‘造反要有理’‘自卫还击’‘替天行道’那一套。然而实际证明：宋襄公是学不得的。以前的时候我甚至还思考新政权建立后要不要允许地主阶级的存在，是不是土地的兼并在某种程度如那英俄美等国的历史一样相比法式的自耕农有利于工业的发展。就像不抑兼并的两宋也比唐汉经济上的成就更高一样。现在想来：在人口众多、土地贫瘠的中国允许这些人的存在，根本不会演化出什么进步的资产阶级，只会培养最恶劣的反动派。我们要以最为严厉、最为直接的手段还黄安县大多数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勇营内的会议算不上是真正的组织会议，因为很大程度上就是司令部会议或朝议一般的一言堂，但是这种参与决策的感觉却让很多孩子们都有了主人翁的感觉。

    “是只拿李家开刀，还是。。。”在家人遭遇了巨大的不幸的情况下，董大勇没有感怀或是沉默于不幸，而是开始有了真正对于阶级的意识，这或多或少让张泽华感觉到了一丝欣慰。

    “是夜里展开行动还是白天？”第三连群连长陈安下面的官兵城关镇一带出身的很少，可还是有些跃跃欲试的询问道。

    营部连中的一些工匠们感觉到了恐惧的风声、个别孩子们多少也有所动摇。毕竟这可能是涉及到九族的大事。然而这些被张泽华委以重任的连一级主官，除了徐进那一档子事儿以外，对张泽华还是充满崇拜与信任的，甚至造反的买卖也不担心。

    张泽华笑道：“为什么要夜晚偷偷摸摸？跟做贼一般？我们在明天天亮的时候，于光天下华日之下光明正大的展开行动。目标当然也不只是李家、而是城关镇、七里坪所有上了我们名册的土豪劣绅们。”

    似乎见到第二连群的一名排长要说什么，可却最终还是欲言又止。张泽华再三询问，回答也是“没什么”

    张泽华仔细思索，只是凭猜测询问道：“是不是有人要问县南的程家下面怎么办？县城和县南那些管不管？我的回答是：放手去做。地主阶级中的聪明人还是有不少的，很多都是利益我来享、黑锅或者得罪人的事儿下人去做、脚不粘泥手不见血。那既然如此，我们就为这些‘高高在上’、‘毫不知情’的老爷们清理一下门户了！”

    关于部署和计划的商议也很快展开，因为从这数个月来的奏报和思想报告中，张泽华早就掌握了各乡地方武装的大致情况。

    按照军事原则，集中绝对优势兵力才是最划算的做法，但张泽华不打算这样做。那样无法给某些人带来最大的震撼，也无法带来最大的轰动效应。更重要的是：如果优势太大，那就很难检验出部队步兵战斗力的效果了。

    对勇营炮队的战斗力，张泽华已经有了比较清楚的了解，然而只靠那些演练还有当初出征十堰时零星的交火，终究无法考验出部队真正的战斗力的。让各个排群甚至分队去独立执行作战任务才能真正考验出各个部队做为步兵来说的可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