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面圣
“来弘,朕便不留你了,你父回转中原,必经东莱郡,你便赶往那里,让你父暂留东莱郡,一应所需,都由当地供应,不得朕之旨意,不可妄动。”杨广吩咐道。 听了这话,裴矩眼皮一跳,陛下这话中有深意啊。 “徐庆富,你也回去吧,等小宝子伤势好转后,让他到东都来见朕。” “臣遵旨。臣已经下了海捕缉文,一定将那房乔捉拿归案。”徐庆富答道。 杨广轻嗯了声,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朕有些乏了。” 三人连忙告退离去。 “陛下,是否要用膳?”宫人小声道。 “都滚出去!” 望着空无一人的宫殿,杨广颓然坐在了地上。 之前的杨广,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天下之事莫能逃过他的眼睛他的算计。 可是此时,一股失控的感觉却在他心头涌起。 难道是朕错了么? 不,朕是上天之子,代天牧民,有上天的庇佑,朕怎会出错? 错就错在那些心有野心之辈! 是他们,想要取朕而代之,是他们,要阻挠朕的大业! 杨广站了起来,快速走了两步,从墙上拿下一把宝剑。 仓郎朗宝剑出鞘,杨广用力一挥,一个桌案被砍断了一角。 “王义,你莫要让朕失望。”杨广喃喃道。 抚摸着冰凉如雪的剑身,杨广放佛嗅到了一股血腥之气。 “陛下,六合城外面有一少年求见。”一个宫人在殿外禀报道。 杨广插回宝剑,高声道:“笑话,朕岂是随意之人都能见的?将他驱逐出去!” 只是,小半刻后,那个宫人又禀报道:“禀报陛下,那少年说,他可以解陛下之惑。” “哦?”杨广带上了丝冷笑,开口道:“有趣,让他来吧。” ***** 窦虎郎抬头打量着眼前这座六合城,不禁叹为观止。 他实在没想到,这座巨大的城堡竟然能够移动,而且行动起来如履平地一般。 那一夜,窦虎郎将自己的所有计划和盘托出,最终还是说服了窦建德。 第二日天一亮他便独身出发,到了今日才来到了清河郡内。 “这位少年郎,陛下宣你进去。”那个宫人唤道。 “谢过这位公公了。”窦虎郎抱拳道。 那宫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侍卫走了过来,将窦虎郎全身上下翻检了一遍,便是连发丝也不放过。 侍卫们检查完毕,对那宫人点了下头。 那宫人才尖声道:“跟我走吧。” 窦虎郎连忙跟上,小声道:“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那宫人头也不回,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窦虎郎心中了然,快走了两步,掏出一块银饼,悄悄塞进了那宫人袖中。 那宫人掂量了一下,脸上才挤出了丝笑意。 “少年郎果然是伶俐之人,你唤我桂公公便是了。” “小人见过桂公公。”窦虎郎忍住恶心,面带讨好道。 “嗯,一会儿见了天子,你要先行叩拜之礼,圣上问你甚么你便如实回答,圣上若是不问,你便不要多话。”小桂子叮嘱道。 “小人谨记。”窦虎郎再递了一块银饼。 小桂子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圣上今日动了怒,一会儿你说话可要小心,倘若说错了一句,我可保不了你的小命。” “多谢公公提醒,小人省的。” 二人行了盏茶功夫,来到了杨广殿外。 小桂子略清了下嗓子,高声道:“圣上,那少年郎带到。” “带他进来吧。”宫殿里传出杨广略有些低沉的声音。 小桂子推开了宫门,当先走了进去。 窦虎郎双手在身上擦拭了几下,捏了捏拳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宫殿里阔大非凡,却明亮无比。 雕龙刻凤的柱子,精雕细琢的窗户,到处悬挂的帷幔,光洁平滑的汉白玉石板...... 这一切,都富丽堂皇,尽显皇家风范。 小桂子见窦虎郎有些发呆,心中恼怒,暗瞪了他一眼。 窦虎郎醒悟,连忙磕头道:“草民窦健,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心中膈应,但窦虎郎还是忍了。 这杨广毕竟是古人,好歹是个皇帝,向他下跪也不算委屈了。 窦虎郎自然没有见过皇帝,便学着后世影视作品里的说辞。 隋时,虽然也有人称呼皇帝为万岁,但却没有万万岁这种说法。 杨广一愣,轻笑道:“果然有趣,抬起头来吧。”
窦虎郎抬起来头,这才向杨广望去。 没带平天冠,也不是黄色龙袍,身穿一身黑色常服的杨广看起来有些普通。 然而,细一打量,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如山的气势。 这是一种大权在握,主宰万民,一言可定生死的君王之气,这股气势压的窦虎郎有些喘不过起来。 窦虎郎额头上沁出了冷汗,心跳砰然加快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皇帝,这就是杨广! 窦虎郎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用力握紧了。 这个人,我窦虎郎早晚要取而代之! 杨广也在端详着眼前这个少年。 衣着虽然干净,但质地一般,看来家境平常。 方才进殿走的那几步,脚步沉稳有力,明显怀有武艺。 跪地之时,双手露出,指节凸起,料想是手上功夫不俗。 面容称得上是英俊,只是眉眼间有一股子英气,说明此子胸中志向不小。 杨广身为天子,阅人无数,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许多东西。 若是窦虎郎知晓,真不知要惊骇到何等地步。 “你在紧张?”杨广微笑道。 “是。” “你在握拳?”杨广继续道。 “是。”窦虎郎后背也浮出了冷汗。 杨广不再说话,大殿里一片寂静。 窦虎郎感到一种难言的压抑,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窦虎郎能清晰得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此时,他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鲁莽了? 只是,事已至此,说这些却有些晚了。 原来,这就是皇帝,果然如同翱翔九天的真龙。 与之相比,自己撑死不过是一只在水沟里翻滚的泥鳅。 自己,真的能取而代之么? 终于,杨广再次开口道:“你说,能替朕解惑?” 杨广的手指轻轻扣着桌案,一下又一下,声音清晰传来。 窦虎郎只觉自己的心跳都跟着这扣动声变幻了节奏。 窦虎郎吃力的咽下一口唾沫,他不想低头,可是头颅却不听指挥的低了下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