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事事休
“这有什么分别吗?” “自然有分别,按我们昭虹的礼法,上宾,主人应自请搬出,客人宿主殿。朋友应两人同床,抵足而眠。家眷作为姬妾,自然是住偏殿。”这一段话江南七月说的振振有词,后面的朱砂听得一头雾水。昭虹并没有这个规矩,所有的都是偏殿,四海之中也没听说客人来了,主人要搬出去住的。只不过是江南七月开的一个无理的玩笑,想要试探下白卿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我对少君一见如故,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亲人一样想要亲近的冲动,哪里能算得上是客人?少君成为我的家眷,我是极愿意的,但是在下可不忍心你住偏殿。朋友,我们现在可以算是,少君若是想和我同榻,我自然乐意之极,绝不反悔。不过少君若是想入住我正殿,不妨改姓叶。” 这一番调戏让江南七月怒极反笑,她和自家师父一样,对待住处龟毛多的很。可不同的是,江南七月能忍,若是没有条件,忍忍也就算了,可让她看着别人吃香喝辣,自己啃窝窝头,她定是要抢的。她想住一个正殿,怎么就这么难!还改姓叶?你怎么不改姓江南! “本君从未见过像阁下一样,厚颜无耻之人。”江南七月面上笑着,语气像说一句玩笑话一样,声音都带笑,只有熟悉她的人知道,她是真生气了。三番五次被人调戏,搁谁也不好受,就算他长得再好,也不行! “本君?阁下?这称呼委实让人头疼,不如殿下称我白卿可好?” “不好!因为在下没想好是不是愿意让你叫我七月。” 朱砂在身后骄傲地在心里为自家小小姐竖起大拇指。所以,还是让我们客套些吧三殿下! 同样的,小时已经为她的君上点了一百二十个赞了,君上说得好,君上你很棒棒! “你若是不喜欢七月,那我叫你月芽儿可好?”白卿仍是笑意满满,丝毫没有为刚才的拒绝而愤怒伤神。 要为三殿下你的脑洞惊叹了,叫什么根本不是重点好吗?七月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能辩法能和南无普光佛打成平手了。因为你根本没法子接话。 但是她对“月芽儿”这个名称还是很喜欢的,这个名字有一种淡淡的熟悉和欣喜。她的心底叫嚣着,很希望被这么叫,然而少君的架子和骄傲不能丢。 她轻咳两声:“在下和殿下很熟吗?” “不熟。” “所以,”真是个意料之中又令人挫败的回答啊。不管怎样,旁边的这个男人即使说话轻挑些,也依旧是自己崇拜了那么多年的偶像。被拒绝,还是很不爽的。 “但是经过前面的一番对话,我觉得我们已经很熟了。”白卿满面笑容地接过了刚才令人沮丧的话头。 “那真是幸会啊!幸会。”又被摆了一道的七月咬着后槽牙将这句话硬生生磨了出来。 看着那两个都是一方帝子的两人,厚着脸皮说客套话。朱砂和小时心中都飘过一个念头:果然有名人物,说话都很不要脸啊…… “小小姐,方便的话来一下。”朱砂顶住那道要杀人的目光,一脸轻松地对视了回去。——这应该是昭虹高层都具备的,处变不惊的能力。 白卿和小时都很自觉地回避了。这是昭虹的内部事务,无论是什么理由,他们都无权旁听和干涉。 江南七月抬手挥出一道仙障,双方能相互看到,却不能听到说话内容。她十分自然且毫不避讳地进去了。 小时看着白卿面无表情但严重快要凝成冰的高冷神仙样,不屑地讽刺道:“你就算嫉妒也没用,他们俩的关系远不是现在的你,或是将来的你能破坏的。” 白卿再也没有露出和江南七月说话时的温柔调笑的风流贵公子模样。 他冷冰冰吐出一句:“本君只是觉得这样的见面方式烂透了。” 所以你才死气白咧地说情话刷好感,小时努力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话说的极其恶毒:“放心吧,即使再来一次,你出现时的姿态也依旧会是一个流氓恶棍。” 另一边,江南七月和朱砂也开始进行谈判。 “怎么样?我演的可还好?”七月边理顺自己的头发边说。 “恕在下眼拙,我一直以为您快活得不可自拔。”朱砂侍卫长尽职尽责地帮自家小小姐把后面够不到的头发扒拉顺。 “哪儿能呢?他是天族的人,我还不傻。”七月耸耸肩,无辜地调笑道。 “那您觉得他怎么样。” “是个很有趣的人,如果他不是白卿,我还真有点心动。” 朱砂默然不语,如果他不是白卿,或许一辈子都不敢在少君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不,恐怕连晃到少君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您便不怕襄君知道了不高兴吗” “怕什么?谁会当真。”,随后她噗嗤一笑,极为兴趣盎然地说,“他们一个皇后,一个贵妃,想想多热闹。” “您这齐人之福,大概要换个人。那位三殿下,可是有婚约的。”朱砂很是委婉的提醒,他即使再受宠,终究也只是个下人,这种事情在少君眼里算不得什么,可在襄君那里便不同了。这种挑逗性的话语不会让襄君的怒火燃到小小姐身上,但他这个做仆人的确是难逃一劫。 “所以说,可惜了啊。”七月满不在乎地吐出这句话,枪打出头鸟,白卿的的趣味尚不足以让昭虹明目张胆地同北荒撕破脸。二女争一夫的戏码,委实俗气,她江南七月丢不起这个人。 她回头朝白卿和小时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继续说:“不知道为什么,和他说话,我总有一种掉到陷阱里的感觉。你应该早一点打断我们对话的。”看着传闻中一向高傲冷艳的白卿冲自己笑得春暖花开,江南七月只想说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朱砂无奈的扯扯嘴角:“您说过,不喜欢身边的侍卫太尽职尽责,搅了您的兴致。” “那你可真听话啊,红红。”江南七月摆正了姿态,严肃地对朱砂说:“让黛锋去查,那个匕首我如果没有看错,应该是遗失多年的十四州。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结界密语是不是那个丫头漏给他的,都要查!所有的交集都要查到!” “小小姐,怕是咱们使唤不动执法堂的人吧。”朱砂有些犹豫,按照惯例,星芒和黛锋归属于帝君,少君与襄君均没有全力调动。 “那就让少君亲卫去查,必须查到。”江南七月难得改了次主意,现下风头正紧,可不能那些糟老头在抓住把柄。 “对了,那个姑娘交给执法堂,你只需要保护我的安全就行了。”
“好,不过……” “他们会听的,若是连这点变通能力都没有,就不用继续混了。”七月不耐烦地挥挥手,不用说也知道朱砂的意思。 黛锋即使是为帝君服务,他们维护的也是昭虹的利益,这一点连八部都不会否认。他们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少女的意义。 看着江南七月扭头要走的模样,朱砂还是忍不住唤住了她。“小小姐,若是可以,您还是离叶白卿远些吧,他没那么单纯。”朱砂惴惴不安,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少勇气,他现在不是狐身,却明目张胆地置喙了主子的私生活。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自然,天族叶家的男人嘛,哪里出过痴情种子呢?更何况,从来没听说过王子和王子恩恩爱爱的童话。 江南七月朝着她忠心可靠的侍卫长微微一笑,报以一句让他安心的话:“好,我会的。” 与此同时,白卿和小时的对话也从未间断。 白卿冷着一张脸:“你知不知道跟着她走,从此你就会被划到她的阵营里。” 小时挠挠头,挑眉疑惑的对男人说:“这有什么不好吗?” “本君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但很明显你并不是为了接近她。” “呦,我若不死死抱着大腿,保不定那一天就意外身亡了。”小时说得很平静,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个男人对她三番两次的谋杀。 “本君以后动不了你了,你离开她,安心去做你的事。”白卿此刻表现得就像一个贵妇人,拿着钱教自家儿子的绯闻女友立刻分手滚蛋。 “这和我在哪个阵营没什么关系吧。” “她的事情太多,也很麻烦,你一个没有后台的人,只会给她添乱。” 小时想了想,确实如此。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和昭虹的储君同行,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关注。可是没有办法,江南七月属于这个世界的最高阶层,只有跟着她,才能最快发现那个东西的异常。这是天定缘分,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心。 “我还以为你会说她的阵营太危险。”小时看着仙障后面窃窃私语地亲密主仆,故意说道。 “哪个阵营都很危险,不止她。” “所以我还不如就在这里呆着,难道要跑去你那里吗。” “本君那里?她在哪里,本君就在哪里。” “噢,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要吐了,真恶心。” “所以说,本君是真想杀死你啊。” 面对白卿阴森森的威胁,小时很聪明的转了个话头,和痛失所爱幡然悔悟的老男人最好不要聊感情。 “我师父说了,像你们这种人的话,最多只能信一半。” “我们这种人,我们里面包括你的君上吗?”白卿有些意外地挑挑眉,这个话题倒是很新颖。 “当然,拜您老所赐,她已经开始怀疑我这个忠心耿耿的拥趸了。” 白卿和小时看着那个走出仙障,冲他们笑得一脸阳光明媚的少女。他们都清楚了一件事——她是江南七月,但不是曾经那个江南七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