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为雪君为月
在这场对话的走向变得愈发诡异之时,朱砂终于勇敢地岔开了话茬。 “小小姐,若是咱们再不走,怕是要误了时辰了。” 朱砂很明显感觉到前方传来的一股杀气,尚未到达战场又被阻拦回去。看来那位天族的三殿下着实对自己很不满啊……作为下属确实不应该随随便便打断主人的话,这样显得极为没有规矩。但自家小小姐都没恼,他一个外人,至于如此生气吗? 只见自家小小姐站在中间,长身玉立。恢复了平时的优雅高贵,眼睛直直对那位三殿下,很有少君派头地说:“那就烦请三殿下引路。” 终究还是偏向自己人啊…… 白卿对她这个举动倒是不置可否,轻笑了两声:“殿下的侍卫长得不错,胆子也很大。” “过奖了,请吧。” 随即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小时。 “姑娘若是去九重天,不妨与我们同行,路上也多个照应。”江南七月背着手,弯起嘴角。 叶白卿没说话,但看那表情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好像除了小小姐,谁都不喜欢。这让朱砂更加警惕。他不知道为何这位天族帝子对他们有那么大不满。他们之前应该没见过面。 这个少女,既然是小小姐要保的人,他定当全力以赴。他暗暗握紧弯刀,袖口里的长箭也随时准备着。 实际上,小时不一定要去诛仙台。但现在的情况是,如果她不找一个有力的靠山,或许就要面对这个变态持之以恒的追杀。况且,您的女神就是您的靠山这句话,多有诱惑力啊。 她急迫地迈出一步,却出乎意料的保持不住身体平衡,“咚”地一声砸到七月怀里。 与此同时,更加出乎意料的是,向来不愿外人近身的少君殿下,竟然毫不躲闪的接住了少女,并紧紧搂住。 小时呆呆地埋头在她君上的怀里。她闻到了朝阳蒸干露水的味道,也有寒月披霜的风尘味。但这依旧隐藏不了她身上有一种长久浸染的柳叶清香。她的身体很柔软,却意外地结实。衣料是意料之中的干净舒适,触手冰凉。 她稍稍抬头,便能望见白玉似的脖颈,上面有着淡淡的青色。再往上是如玫瑰红一般娇艳欲滴的唇。小小的,却意外地薄。 薄唇的人薄情,不知怎的,小时突然想到这句。 突然,她的脸意外的烧起来,这一秒,她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从脚底一路往头顶上冲去,所有的血液奔腾叫嚣沸腾着逆流回心脏。她的心脏跳的太快了——仿佛下一秒就要以最疯狂的姿势从她的胸腔中蹦出。 刚刚,她居然想着就这样躺着不起来,被她抱着的感觉,极好。 她再往上看,直直对上那双上挑的桃花眼。那两个如同黑洞般的泉眼带着疑惑和不耐,一抹暗红迅速从眼中划过。 她的君上说:“还不起来吗?” 小时觉得假如现在出现一个什么人,让她当下立刻马上死掉,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了——长这么大,她从未有过这种感受。当浑身细胞都在尖叫,当所有的大脑思维都失去了思考能力,天知道她多想揪着自己的头发扔到个什么不知名的水池里冷静一下。 她慌忙退开,脑中一团浆糊。太丢人了,简直太丢人了。 她想起了那个千古流传的命题——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曾经她嗤之以鼻的问题。 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全身的汗毛都紧绷成刺猬背上的刺,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天啊……我想和这个女人谈恋爱! 二大爷的!我居然想对我的偶像耍流氓! “她这是……崴脚了?”这是朱砂。 “不,她只是因为紧张,身体绷的太僵了。”江南七月瞟了一眼还晕晕乎乎的小时,语气轻飘飘,十分淡然。 小时简直羞愧欲死,这还不如说是崴脚了啊君上…… 一行四人,七月与白卿在前,小时与朱砂在后。 “喏”七月将一片羽毛递给白卿。 “殿下可真是护内。” 七月对于这一点确实没什么好反驳的,并且十分引以为傲——这是他们师徒一脉相传的秉性。 “本殿知道你不在乎杀人,我也不在乎。相信古往今来的那些英雄人物都不会在乎——如果那有用的话。” 白卿收起羽毛,在那个女娃跌入月芽儿怀里的时候,他一个没忍住出手了——这冒了很大风险,但终究还是功败垂成。这种嫉妒,终究让他又一次失态。 他知道,他不会再有机会下手了。 他凑近七月耳侧轻声细语:“少君知不知道,你这种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教人意乱情迷。” “哦?那殿下一定要把控好,至少到了九重天再晕过去。”七月处变不惊,平静的扭转半个身子,大半张脸似笑非笑地冲着白卿说道。 “我若到了九重天就晕了,以少君的资质,怕是连去住的地儿的路都找不着。”白卿又云淡风轻的讽刺了一下江南七月的路痴。 “听你话的意思,我难道不是和我师傅他们住在一起吗?”江南七月敏锐地找出了话语中的的漏洞。 “我们这边的消息出了问题,以为昭虹只来了两个人,所以没有准备。”白卿脸不红心不跳说着假话。 “所以?你们把我安排到了哪儿?”江南七月挑起一边眉毛,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临走前,师傅是给师叔去了信的,如果不是出了岔子就是叶白卿在说谎。 “在下的寝宫,平日里就在下一人住,没有家眷,亦无奴仆,少君若是不嫌弃,可搬来同住。” 江南七月哼了一声,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什么错误,什么寝宫,什么同住,不过就是给自己设的一个局罢了,一个未婚的少君住进一个有婚约的帝子寝宫,天族的脑子都秀逗了吗! 却不知这是沐色同白卿早就商议好的。 “三殿下,近日安好”,沐色从修尧殿一出去便直接来了笑春风大殿。 “太傅,弟子恭请太傅圣安。”白卿从榻上爬起,连忙行礼。 “免礼免礼,今天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沐色擦擦脸,很是无奈的和白卿说,“昭虹来了信,说少君已经动身,独自一人带着侍卫往九重天来了,要我天族派人去接洽。” 白请喝茶的手一顿,身子微微有些僵。 “不是什么大事,少君识路的本事不大好,我想着你最近也没什么事,就想烦请你去接一下少君。”看白卿没动静,沐色以为他不愿去,便劝道:“少君虽然还小,但脾气秉性是不错的,你不用担心受气。” “太傅多虑了,我会去的,近日闲着也无事,就当出去舒活筋骨。况且昭虹少君,难得一见的人物,白卿自然乐意。”
“还有一事,咳咳,你知道近日宫中不太平,银钱匮乏。诛仙台召开在即,资金确实周转不过来。我同你父君商议了一下,想从你殿中拿些物件,咳咳,搬到那些空闲的宫殿里。” 白卿知道,沐太傅这是要开始剥削他了,但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知这东西是要拿给谁用呢?” “旁的无需太过,只是昭虹那边不能掉以轻心。你这的东西好,那是整个天族都有名的,借用一阵,过了再还你。”沐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半分没有求人的神情。 “我的东西向来不喜欢旁人动,但事急从权,不妨取个折中的法子,我这笑春风殿也足够大,平日一人住着,却也是干干净净,不妨让古慈帝君携着少君襄君住下。”白卿一脸纯良的谋划着自己的计谋。 “这怕是有些不妥吧,同帝子合住,恐有伤颜面。我天族又不是没有这个地方。”沐色想起自己师兄的龟毛性子就是一阵头疼,让他合住,除非天地掉个个。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妥,主人的房子都让出来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昭虹都不抱怨,其他各界,又有哪个敢置喙呢?” 沐色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师兄那里…… “一个院子住四个人,未免太挤了,都堆到你那里,怕是不太好吧。” “我记得太傅自己在宫里是有住处的,反正您也经常在修尧殿留宿,这几日就委屈些,宿在父君处,古慈帝君和襄君的住处便有了。”白卿终于找到机会将沐色怼回去了,我委屈下,你也委屈下,真是万事大吉。 “你的意思是少君住你这里?这不行!你是有婚约的人了,她还没嫁人,于礼法不合。还是让她住在天后娘娘那里,都是女人,还方便些。” 白卿呵呵一笑,给沐色添了一杯茶:“我母妃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不是一个会关照人的。想少君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这两个放在一起,保不准出什么岔子。我嘛,若是少君生了气,忍忍也就好了,若是换了母妃,定是要闹起来的。” “况且,她是名动四海的少君,手段自然是有的,我也不是任由别人欺负的人。若是真有哪个不要命的,在背后乱嚼我们的舌根,不用我们出手,古慈帝君和父君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若是真有这等不长眼的,也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白卿慢悠悠的说着血腥见血的话,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是那副冷淡的冰神仙模样。 “那就这样定了,若是有情况,到时再议。”沐色拍板,白卿微微一笑,事成了。 回到先下,听说单是自己是住在笑春风,江南七月心下极其不悦。 “我一个外来之客,竟然住进了三殿下的寝宫,天族真是亲切好客得很啊,帝子的住处都能让出来。” “在下还以为少君会说,天族已经穷到这种地步,连一间空房子都找不出来了呢?”白卿笑意盈盈,一双眸子温柔的要滴出水来。 “普通的宫殿怎么能和笑春风相比,我虽然未曾涉世,却也听说笑春风极尽奢华,比起我昭環瑯阁不遑多让。”七月一副外交辞令说出来,倒有些讽刺白卿生活奢靡的意思了,让白卿没了接话的心思,他笑笑,“少君满意就好。” “只是不知我是以什么身份入住你的寝宫,是客人、朋友还是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