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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万里须长剑

    第二日,怒气依旧高涨的江南七月一身血衣踏入了帝寝殿,拿出少君专属的貔貅精钢令,下达了她生命中第一道政令。

    连夜的厮杀并没有模糊她的神智,两万年的精心教养,近期的朝廷动向足以让她明白始作俑者是谁。大批少君私卫冲入大殿,将一众贵族遗老全部拖走。威严的宫殿上零落的洁白鞋袜,怒骂哀求声响彻天宇。但在江南七月凌厉狠辣的眼神下,无一人敢求情。

    古慈的不干涉态度,使江南七月做事更加方便。不同于舜兮的仁慈,她直接选择斩尽杀绝的方式。她深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有过牵扯?杀!证据确凿?戮尽九族!下至刚出生的婴儿,上至几十万岁的老人,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这中间,出过一段堪称残暴的著名对话。

    “少君!少君殿下!您可不能这么肆意妄为,任意株连呐!”

    “本殿依得是昭虹律法,何来妄为一说?”

    “那殿下是凭什么定的罪?行刺储君确实该死,可其他人,根本就没做过啊。”

    “老大人,可还记得有一条罪叫做朋党?”

    “殿下既然这样说了,我便请教何为朋党?!”

    “本殿曾听人教诲,在朝当政,不论家国,只为情义,便是朋党。当初本殿不解其意,如今倒觉得振聋发聩!”

    “殿下何以定他们为朋党?就因为平日里私交密切了些,您便查都不查,就定了死罪吗?”

    “刺杀襄君这么雄壮的交响乐是一根弦就能弹出来的吗?他们这种人只求名声,只为家族,同气连枝!隐居相处就闲谈论道,出仕为官讲究比翼齐飞。时境不顺便要退隐江湖,仕途通畅又打算名垂千古!心中不念及半点君上,不体恤半点生民!一点不如意便要行刺杀之事,明知是死罪还意欲求情,不是朋党,难道是政敌吗?!啊!”

    扑通一声,老臣子跪下了,声音悲戚:“少君!便是他们大逆不道,您也不能尽皆屠戮忠良之后啊!千秋万代的史书,徒留骂名啊!您就看在他们先祖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忠良之后?”年轻的少君嘴里翻来覆去颠倒念着这四个字,“您也说了,既然是‘之后,便意味着不可能同父辈一样忠心,自然该杀!’”仿佛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对于那些古板臣子的冲击力,她继续说道:“千秋万代的史书上不会写我残暴不仁,而是会写他们是如何狼心狗肺地丢弃了父辈祖辈留给他们的好名声,甘愿去当一个不忠不孝、弃国弃家的乱臣贼子!”

    “那可是断子绝孙啊!殿下,您怎么忍心?”

    在一片软心肠的老臣的痛哭流涕中,江南七月说出了那句最大不逆的话:“定寰帝君不也断子绝孙了吗?云烬帝君继位的时候可有过不忍?”

    从此,鸦雀无声。

    江南七月残暴的方式不是没有人质疑,当时反对的舆论此起彼伏。八部臣子或是借言体弱罢朝,或是上书陈情,上书的被她阴测测的话吓住了:“一个萝卜一个坑,不知道大人是想换个坑蹲蹲还是大度的让别人蹲你的呢?”罢朝的她也不劝,在确认了不来上朝之后,直接下诏恩赐他们告老还乡,让人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说体弱的。

    一时间朝堂气氛紧张,风声鹤唳。诸臣栗栗自危。剩下的诸多空位,被舜兮以“唯才是举”的方式从地方提拔上来,地方掣肘八部,朝堂把控中枢,确保一个贵族都插不进来。师徒三人,师在暗,徒在明,完成了古慈年间第一次大洗牌。

    “临渊阁案”成为江南七月正式步入政坛的开端,也同时昭示着八部贵族的时代正式逝去。

    两案过后,两人“煞”名传遍昭虹。此后,他们即使再平易近人,百官也始终记得他们凶恶时展露出的雪白獠牙。

    今日的选拔,舜兮负责“羽”部,七月负责“刺”部。在舜兮将其考场移至偏殿后,七月望着台阶下满满的穿着黑色斗篷长衫的面具人,沉声说道:“废话我不多说,两个选择,第一,参加一个月的集训,受不了的可以退出。按最终成绩进行选拔。第二这里有黛锋成员三名,你们可以随意挑选一人进行比试。如果将他打倒,你可以接替他进入黛锋”

    台下突然有异动传来,声音不大,却充满傲气与不满:“殿下,我对此表示质疑。”

    声音缥缈无踪,笼罩在帝寝殿上空。说话之人明显使用了幻音术不想让他人找出。

    “哦?有意见?”

    “以往的选拔是参照平时成绩,您说推翻就推翻,对我们这些平时努力的人来说不公平。”

    在所有人面面相觑四处搜寻声音来源时。江南七月一袭黑衣猛地从台上扑下,直接扑至一个人面前,脸直接贴住他的面具,阴测测说道:“不公平?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公平?我生下来就是少君,你不是,所以你要听从于我。这对你来说不就是不公平?但你敢向帝君提出异议吗?你不敢。既然当时不敢,那么现在就只能受着。什么时候等你超越我,你一样可以命令我!但现在你只能听从我的命令!”

    江南七月高傲地仰头,转身欲走,黑色衣袂飞扬如漫天飞沙,身后突然又传来声音:“你不过是命好!如果你和我们一样,生在疾苦民间,你根本就不如我!你除了会拿权势压人你还会什么?”

    这可真算是喊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虽然“临渊阁案”的血色足以让各族长辈们不断耳提面命,但作为各族的佼佼者,经历不足的的小一辈就像初生牛犊一样跃跃欲试。闻名不如见面,听多了,对这位少君可是好奇得紧。

    “你的意思是,我不过就是一个投胎投的好,混吃等死的废物?”七月挑挑眉,有些意外,这孩子仇富?不会是寒门学子吧?

    “对!没了少君的地位,你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哪里轮得到你作威作福!”这一番话吓得其他人肝胆欲裂,心想:“哪儿来的二愣子!语言的艺术懂不懂!就算不满也不能这么说!”所有人被吓得双目紧闭,头颅低垂,幻想着少君暴怒的脸,仿佛一睁眼就会看见殿下大开杀戒。

    七月闻言,平静的转头。心中努力的安抚自己:如今这世上敢说心里话的老实人不多了啊……脸上却突然绽开了笑容,本就艳丽的五官愈发耀眼,像阳光下盛开的金盏玉兰花,声音都充满欢快的恶意:“你不服我?这让我有点不太开心呢,这样吧。我给你同我交手的荣誉,咱俩玩玩,你赢了,我主动退位让贤。”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斗篷人们窃窃私语,却能看出人群抑制不住的激动。

    “但是!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割舌谢罪。”看着一下子冷却的场面,七月笑得愈发恶意,“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