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有危也有机
姚老尚书留下刘勤，确实有为朝廷募集军资之意。大朱一统天下，才经过二十余年的发展，整体实力还不强大，西北又有强敌不断侵扰，军资消耗无数，更加拖累了经济的发展。也正因为如此，朝廷才无力及时扑灭祸乱东南的修罗魔教，以致养虎为患，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姚老尚书为官多年，又与当今陛下关系密切，对朝廷的动态了如指掌，深知朝廷的困难所在。同时，也因为他与圣上的私交甚深，时刻想着为圣上分忧，就有为朝廷即将南下的征讨大军，募集军资的打算。 如今的洪家发展势头强劲，已隐隐有府城商界行首的趋势，在府城商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只要洪家愿意带头捐款，必然能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而刘勤在洪家的身份，明眼人都看得清，有他点头，也就等于洪家点头了，这也就是老尚书留下刘勤的真实目的所在。 不过，老尚书原本以为，洪家能捐出几万两银子，就很给面子了，想不到刘勤一开口就是二十万两。老尚书惊愕的与安徽总督对望一眼，再看到刘勤面色平静，才确定没有听错。他略显激动地起身，拱手对刘勤说道：“小友的义举，老夫感同身受，铭记在心，老夫一定和总督大人联袂把洪家对朝廷的忠义，具表上奏朝廷，为洪家请功！” “多谢老尚书和总督大人的抬举！小子以及洪家只是在尽一个大朱子民的本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洪家为了朝廷安邦兴政能尽到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这就是洪家的骄傲，洪家不敢居功！小子这就回去与东主商议，尽快筹集好银两，解送到姚府交与老尚书处置！”刘勤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朗声说道。 “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友之举当为天下楷模！” “不敢当老尚书夸奖！老尚书，总督大人，包夫子，小子告退了！” 既然价值已经体现了，刘勤就觉得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急忙以回去筹集资金为借口退出姚府书房。姚府果然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下人的办事效率就非同一般，就在刘勤去书房这点时间，前院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刘勤从姚府出来，心情还是相当沉重的，木着表情，坐上马车，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虽说他代表洪家捐出二十万两银子，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但二十万不是小数目，他没有与洪家任何一个人商议，擅自拍板决定了，还不知回去后洪秀娘作何反应。不过，在他想来，“得”是大于“失”的，就算洪秀娘反对再激烈，他也要尽可能促成此事。他坐在马车上，一直在盘算着该如何说服洪秀娘。 “西席回来啦？小姐一直在前厅等您呢！” 刘勤的马车一到洪府门前，门子立即讨好地上前恭迎。刘勤跳下马车，“哦”了一声，快步走进府门。 一直坐在前厅等候的洪秀娘，看到府门前的动静，意识到刘勤回来了，急忙面带欢笑的迎出大厅。 “你一直在前厅等候？”刘勤看到洪秀娘从前厅出来，诧异地问道。 “奴家听说姚府寿宴中途突然散场了，而郎君又被老尚书留下叙话，奴家担心是不是出啥事了？” “是出事了！你跟我来！” 刘勤表情有些凝重，但“朝廷军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岂能在大庭广众下说？他低沉着声音，招呼洪秀娘到自己房间说话。 脚步匆匆走回自己的小跨院，在即将进房间时，刘勤忽然转身对跟在后面的画儿吩咐道：“画儿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 “奴婢遵命！”画儿闻言立即在走廊上停住脚步，大量了四周一边。 洪秀娘被刘勤的言行也弄得表情紧张，紧跟在刘勤身后进入房间，回身关上房门。 刘勤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向洪秀娘说明捐款的事，随手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洪秀娘分别倒上一杯茶，然后坐在椅子上沉吟不语。 “郎君，到底出啥事啦？”洪秀娘一副紧张的模样，急急问道。 “老尚书寿宴途中，忽然接到一个消息，得知朝廷进剿修罗魔教的五万大军全军覆没了，连主将忠武侯之子、三公主的驸马也被杀了！” “朝廷的五万大军都覆没了？” “是呀，正是因此发生了此事，老尚书立即中断了寿宴，留下我与总督大人，以及包夫子，商议应对之策。这次事态如此严重，朝廷必然会再发大军征讨魔教徒，老尚书意欲为朝廷分忧，为即将南下的大军募集物资军费，我当时就擅自做主提洪家答应下来了！” “郎君承诺捐献多少银子？” “二十万两！” “好，奴家等下就安排管家提取资金，尽快解送到姚府！” 刘勤见洪秀娘面上并没有预料中的惊愕恼怒，而显得云淡风轻，一时诧异地说道：“那个，你对我擅自代洪家捐了那么多的银子，怎么也不表示一点意见？” “爹爹早就交代，由你作洪家的当家人，你的决定当然就是洪家的决定呀！而且，奴家相信，你那么做一定有道理！”洪秀娘一本正经地说道。 刘勤盯着洪秀娘看了半响，感叹道：“知我者秀娘也！不错，我确实有所考量！咱们洪家如今生意兴隆，而且势头强劲，不久的将来，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夸张，但是有钱就算真正复兴了吗？不算！洪家还缺一样东西，那就是政治影响力！此次对洪家可说是一个良机，洪家带头为朝廷捐款，必将赢得巨大的声誉！老尚书和总督大人承诺将联袂为洪家请功，若能得到圣上特旨赞赏，那就是洪家几代人的荣誉！而且从此后，洪家就是府城有影响力的乡绅了！” “奴家就知道你这个‘狡狐’，一定不会做亏本买卖，呵呵...” “哈哈...你能够支持就好，来的路上，我还在想该如何说服你呢！” “哼，郎君把奴家想得那么不堪吗？奴家道理还是想得明白的！” “是是，都是我不对，在府城，谁不夸咱洪家女东主是奇女子？” “奴家才不要做什么奇女子哩，奴家只要愿意永远陪在郎君身边就知足了！” 刘勤对洪秀娘的一片深情也甚是感动，不由握住她的纤手，紧紧捏了一下，继而又道：“咱们既然对捐款一事达成一致了，就要尽快行动起来，免得外人说咱们空口说白话！” “嗯，咱家库房有现成的银子，等下奴家就吩咐洪管家提二十万两，押送到姚府！” “也不用那么急，三天吧，咱们拖三天把银子送到姚府，而且不要全部用元宝银，大部分用元宝银，其余换成碎散银子！同时，下令从各地店铺调拨银两！” “这，这是为何？咱家又不缺这些银子！” “傻丫头，咱们洪家做事的态度已经非常高调了，如今是咱们放下身段，保持谦和低调的时候了，得意不可忘形，否则会遭人嫉妒的！这三天，既给了同行缓冲准备的时间，也表明了洪家全力支持朝廷的态度！至于作出从个各地店铺调拨银两架势，以及用碎散银子，就是向外界表明洪家为这批捐款尽力了，洪家既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又显得不那么令人害怕！” 洪秀娘听了刘勤的一番话，眼神里满是敬佩，不过嘴里却娇声道：“奴家是傻丫头嘛，哪里想得那么深远！” 刘勤听得出洪秀娘这是对他喊她“傻丫头”，撒娇表示抗议呢！他笑笑，停顿了一会了，才道：“秀娘，如今时局变得更加复杂，咱们洪家也要做些准备！” “郎君之意是？”洪秀娘有些惊愕地问道。 “朝廷数万大军全军覆没，说明了魔教势力非常强大，东南地区已经糜烂到不可收拾了！朝廷和魔教之间，恐怕将是一个旷日持久的对峙局面，虽然眼下还未波及本省，但安庆府战略位置突出，朝廷必将在此布置重兵，若是朝廷战局不利，魔教势力向外扩张的话，也有可能侵入本地区！也就是说，安庆府即将成为是非之地，当然，短期内还不会有大的变化。不过，洪家还是要提前布局，分散投资，选择一两处地方成立分部，若是局面到了最坏的时候，洪家能够及时撤离，不至于伤筋动骨！” “那么咱们该选择何处设立分部？” “我有两个方案，一个是沿江而上，选择荆湖地区的一个主要州城，或者北上到京畿地区。” “郎君之意选择何处？” “我之意，两个地方都设立分部，这两个地方，一个辐射西南，一个辐射北方，就算不为撤离做准备，也对洪家发展至关重要！洪家要着眼全国，才能真正做强做大！” “奴家听郎君的！” “这事关乎洪家根基，你还是去和叔父说明一下，不过此消息咱们知道就行了，不可外传！叔父若是同意，咱们就以扩大经营范围的名义，提交大掌柜讨论通过，然后立即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