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隐忧
掌柜命人撤除窗户的遮挡物,收起白布,酒楼内恢复了明亮,然而仍旧是静寂一片,所有人都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幻中恢复过来。 其实,那道光束只不过是刘勤用几面铜镜反射出来的,所谓的高山草地花朵小鸟蝴蝶,都是事先画好了,再用幻灯片原理,映射到白布上的。至于鸟叫声,自然是口技艺人的功劳。而白布上的怜月姑娘,就是运用了小孔成像原理,再加上铜镜反射光线的作用而已。 这些对前一世人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而在这时代,无疑是神一样的存在。由于条件限制,刘勤花费了近月的时间才基本实验成功,以他的眼光看来,太粗糙了,想不到却引起如此大的震撼。他原本只是想,别出心裁,供大家一乐,此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玩过头了。 房间内的怜月对外面的情形一无所知,她一曲终了,并没有得到预料中的欢呼,正诧异地望着刘勤。她原本带了一个使女过来,演出时使女到外面看热闹去了,却迟迟没有回转。 “怜月姑娘,咱们出去见见各位来宾如何?”刘勤意识到解铃还须系铃人,忙邀请怜月与大家见面,有必要解说一下刚才的情景,他可不想被人认为是神棍。 “奴家悉听尊便!”怜月顾不上追究使女的问题,连忙抱着琵琶,起身嫣然一笑。 怜月的美确实超乎寻常,这一笑,竟然令刘勤一呆,幸好他及时醒悟过来,连忙上前推门引领怜月出去。刘勤瞬间变化的表情,都落在怜月的眼里,她眼里闪动了别样的神采,又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怜月的使女正神情发呆地站在门口,怜月低声呵斥了几句,才令她醒悟过来。她眼神游移不定地望了刘勤几眼,低垂着头跟在怜月后面。 刘勤带着怜月主仆,走到栏杆边,望着楼上楼下惊疑不定的客人,大笑道:“各位来宾,刚才只是刘某准备的一些障眼法,雕虫小技,让诸位见笑了!” “障眼法?刘西席是说那些都是假的?”二楼传来一声问询。 “当然都是假的,那些高山草地花朵等都是事先画出来的,只不过,花费了一些技巧,才把它们融合到一起,呈现给诸位来宾欣赏!来人,把那些图画都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刘勤命人把事先准备的画布,拿出来,一一展示给大家,大家这才释然,不过,刚才如梦如幻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不由都对刘勤佩服得五体投地。 怜月对刘勤的一番话,不知所以,但她看见使女异样的神情,知道此中一定大有文章。她并没有急着追问,而是安静地站在刘勤身边,浅笑面对楼上楼下投来的艳羡目光。 刘勤对刚才的情景稍一解说,接着就隆重介绍了怜月姑娘,并在来宾雷鸣般的欢呼声中,亲自把怜月送上酒楼门外的马车。随后,他又赶回三楼雅间,逐一问候诸位贵宾,最后留在姚老尚书的房间。 姚老尚书喝下刘勤敬的酒,笑道:“小友,你刚才那个障眼法,当真是妙不可言,老夫若不是对你了解甚深,也要认为你是神人下凡了!你刚才的解说非常好,可见你是有大智慧的人!” “老尚书过奖了,小子只不过是不想被人当做神棍而已!”刘勤又敬了包夫子一杯酒,对姚老尚书笑道。 “神棍?哈哈,恐怕从今以后,你这个神棍之名是逃不掉了!小友,听了你刚才的讲解,回想一下,白布上的风景确实是画出来的,但人决不是画的,你是如何把怜月姑娘弄到白布上的?” “老尚书慧眼明鉴,怜月姑娘确实不是画的,只不过弄了一点技巧。其实,这个技巧也不是什么神通,先贤典籍中早有记载的!” “哦?小友莫非说的是墨家的技法?”一旁的包岚犹豫地问道。 “包夫子说的不错,正是墨家典籍中记载的小孔成像之法!小子,再略微增加一点变化而已。” “小友是墨门弟子?” “不是,小子对诸子百家都有涉猎,只是都不精通!” “小友过谦了,以小友才学,他年必成一代宗师!好了,老夫二人也要回去了,你若有空,就到翠园来叙叙话!” “老尚书过奖了!小子恭送老尚书和包夫子!” “你很忙,就不必了,哦,对了,别忘了为老夫寿辰写首新作!” “小子谨遵吩咐!” 刘勤亲自把姚老尚书和包夫子送上酒楼外等候的马车上,才转回酒楼,继续招待各路贵宾。 随着不少人走出酒楼,也把酒楼内的见闻,传向了街坊,继而传遍了府城。怜月姑娘回到得月楼,立即询问使女刘勤解说的原委,听了使女绘声绘色的描述,她也惊呆了,无论如何想不通其中的奥妙,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她心中的某个决定。 午后,闻讯赶来酒楼的客人更多了,酒楼里面所有的员工都忙得团团转,连刘勤这个练武之人,都感到身心疲倦。当然,还有人除外,那就是洪秀娘,她正在后面休息室里,心安理得地品着香茶,摆弄着上午放映幻灯片的物件,听画儿有一句没一句的絮叨着外面的情形。 当夜幕降临客人渐少时,刘勤方和洪秀娘主仆乘车回府。他累了一天,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一上车就躺在软垫子上。洪秀娘就像犯了错的小媳妇,低眉顺眼地坐在他身边,帮他捏捏手臂,捶捶肩膀,画儿也在她示意下,帮他捶着腿。 刘勤微闭着眼睛享受着,仿佛忽然想起了某事,睁眼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奴家做什么啦?”洪秀娘很无辜地娇笑道。 “哼,不要装糊涂,你是洪家东主,却躲在后面不理事,把我推到前面,这叫外人如何看待?” “奴家是女人,这种场合本就是该你们男人出面的,奴家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奴家...洪家的当家人!” “你...” 刘勤望着洪秀娘坚定的神色,也不好说些伤她心的话,急忙改口道:“把我那边肩膀也捶捶,回去再修理你!” 时光荏苒,过得飞快,洪家酒楼的生意自是不必说了,几乎天天都是人满为患。如今,旁边一条街上的青楼,也与洪家酒楼达成协议,由酒楼为青楼提供酒菜。照此发展,成为府城酒楼业的行首,不要多长时间了。
到了十一月,翠园姚府就一直在为老尚书的寿辰忙碌。寿辰当天,高朋满座,人山人海,安徽行省总督带领府城大小官员,一应在座。刘勤虽然地位不高,但作为老尚书的小友,特邀列入贵宾席。当然,他答应老尚书专门为他写了一首诗作,得到了老尚书与在场主人的高赞。 酒到中途,气氛正高时,一名姚府管事急匆匆跑进大厅,趋近老尚书身边,递给他一张纸条。老尚书看后面色大变,缓缓站起身,拱手道:“多谢诸位高朋参加老夫的贱辰,寿宴到此结束,不周之处,老夫命犬子一一登门赔罪!来人,撤席!” 众人对老尚书的决定错愕不已,但主人家已经决定了,只得一一起身告别。老尚书不理众人反应,悄悄知会江南东道总督和包岚一声,准备退入后面,临走时忽然转身对刘勤说道:“小友也随老夫来一趟!” 刘勤茫然的跟在江南东道总督和包岚后面,随着老尚书进入书房。进入书房,下人送上茶水后,老尚书立即打发下人离开,并命护院在附近守护,然后拿出一张纸条,低沉地说道:“朝廷这次进剿魔教徒的军队,包括主将在内五万人,已经全军覆没了!” “什么?全军覆没了?这次领军的可是忠武侯之子,三公主的驸马呀!这,这...陛下要震怒了!”江南东道总督接过纸条,不可置信地惊呼。 “陛下震怒是肯定的,接下来,朝廷必然还要派遣大军进剿魔教徒!你们对此事,可有什么建议?”老尚书叹了一口气道。 江南东道总督沉吟片刻说道:“这次魔教徒侥幸战败了朝廷军队,必然助长了其魔焰,下官决定令巡防军到当涂南陵一线驻守,防止魔教徒向本省渗透!” “总督所言甚是,老夫赞同,小友不知有何要说的?” 刘勤原本想闭口不言,见老尚书问到自己,忙道:“如此朝廷大事,本不是小子该说的,老尚书既然下问,小子就斗胆说说自己的看法。俗话说,狮子搏兔也要用全力,小子认为朝廷应派遣一员重臣或善战的大将领军,剿抚并用,彻底荡平魔教,若是用些普通将领,无疑在添油,必将使贼人气焰高涨,后果更将不可收拾!” “小友所言甚有道理,但是,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如今四位柱国大将军年事已高,善战之将还要用来抵抗西北强敌,唉,不管这次朝廷派谁领军,老夫估计,朝廷大军必将通过本省,老夫与你们商议一下,该如何为朝廷分忧,筹集一些军用物资!” 刘勤听完老尚书的话,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暗想这应是他喊自己来的目的,当即表态:“老尚书,洪家作为大朱子民,为朝廷分忧责无旁贷,小子代表洪家承诺,愿意捐二十万两银子,为大军筹集粮草!今后若再有需要,只要老尚书吩咐一声,洪家一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