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是谁
当我睁开眼睛，我看到了宿舍的天花板和正在屋子里忙里忙外的浩南。 “浩南？”我叫道。 我心里祈祷着他能像往常一样回应我“小琪姐，你醒啦？”，那样的话我会马上冲上去把他抱住，然后带他出去吃大餐庆祝一番，但如果他是那个人的话......我就......我就......我摸到了枕边的平板电脑，嗯，我就用这个砸他，使劲儿地砸，把他脑花儿都砸出来。 “真不明白，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怎么这么脏乱？”说这句话的时候对方正在跟地板上的一块污渍较劲。 嗯？这什么意思？是浩南还是那个人？为什么感觉两个都不像呢？ 我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他身边继续追问：“浩南？你是不是浩南？” 对方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你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昨晚的事？你到底是不是浩南？”我单手揪着他的衣领，他扔下手中的抹布跟着我站了起来。 “我当然不是，他在这里。”对方指着我领口的阴阳璧说道。 我伸手拿出了阴阳璧低头看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气愤地冲到他面前死命地揪住他的衣领：“骗谁呢？他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在这石头里？快告诉我他在哪儿？你把他还给我。” 对方握住我的双手，待我不再用力的时候他将我双手扳开，接着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纸，团了两个大小不一的纸团。 “这个杯子是他的身体，”他拿过一个蓝色的杯子说，“这个杯子是阴阳璧，”他又拿过一个绿色的杯子，“原本我在这里，他在那里，”他将大纸团扔在蓝色杯子里，又将小纸团扔在绿色杯子里，“昨晚，我到了这里，”他将两个纸团取出，把大纸团丢到了绿色杯子里，“那么你说他现在应该在哪里呢？”他手一松小纸团直接掉进了蓝色的杯子里。 说完，他又回到那块污渍处蹲下继续擦拭着。 我握着阴阳璧僵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借尸还魂？不对，借刀杀人？更不对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没完没了地纠缠我？现在竟然开始对我身边的人下手！”我气愤地质问他。 “各取所需，我和他，我和你，甚至身边的这些人不都是这个样子吗？各取所需，仅此而已。”污渍擦掉了，他又转战到墙角开始清洗。 “别人的我先不管，你要在我身上取什么？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这交易可不公平啊。” “话别说得那么早，走着瞧吧，反正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你是我梦里的那个人吗？那个穿白衣服的？”我感觉不像，毕竟那个是叫我娘子、琪儿，还会给我讲一堆道理的人，跟眼前这个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不是，”他诚实地答道，然后回头看向我，“怎么？你喜欢那个？我可以帮你转达。” 他好像笑了，在嘲笑我吗？ “我谁也不喜欢，我也不管你们谁是谁，你们把浩南还给我，其他的都不重要，还有这个阴阳璧，你给我取下来，看谁顺眼你就送给谁，我不要。“我用力地拉扯着拴着阴阳璧的绳子说。 听我说完，对方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他站起身，朝着我的方向步步逼近，我看着他那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不免心生恐惧。他走进了我，将头压低，我急促地喘息着退到墙角。 “你，你要干什么？”我颤抖着问。 “你给我听好了，现在这个身体我是借用的，昨天你也看到了，陈赫燃他出于自愿，我没有强迫他什么，他之所以愿意借给我是他有求于我，我们各取所需有什么问题？至于你，打赌输了不要不认账，乖乖听话我是不会为难你的。“对方压低声音说。 “陈赫燃是谁？”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哦，忘了告诉你了，陈赫燃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啊，那个帅气的小伙子，你说你这么替他着想他竟然没告诉过你他的本名啊，是他忘了呢？还是他有意隐瞒？又或者是你太肤浅？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对方挑衅地说。 我有点儿乱。 “你以为你很了解他吗？他什么背景来历你都知道吗？他有多少秘密你清楚吗？”他越说越起劲，一抬手撑在了墙上离我更近了，“所以不要再自以为是地问东问西，我们做好各自的事情就好了，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而你也要全力配合我才对，毕竟身体是他的，我一个不小心他可就再也回不来了。”他邪魅地笑着，我讨厌那个笑容。 “那你要我怎么配合你？”我抬眼问他。 “哎！这就对了嘛，”他用手抓了抓我松乱的头发，“暂时来讲你只要听话别拗着我就好。” “那我叫你什么？浩南？” “之前告诉过你，我叫谢必安，他们都叫我七爷，但是人前你还是要叫我浩南。” “那，你们的事情结束你真的会把身体还给浩南吗？”我再次确认。 可对方却愤怒地一瞪眼，吓得我赶紧蹲下身从他腰间钻了出去。 这样一来“浩南”彻底成了一个让我又恨又怕的人，他再也不是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小琪姐”的小弟弟了，就好像是个换了系统的电脑，虽然外壳还是那个外壳，但从头到脚都让人感觉无比陌生。 这出来拍戏都快一天了，我始终不适应这样一个人在我身边照顾我，连彩姐都说浩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沉稳了？只有我知道，这家伙的沉稳来自于一个魔魔怔怔的夜晚，那个夜晚让人永生难忘。曾经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不敢看浩南的脸，那么阳光温和的男孩突然浑身散发着一种随时会置人于死地的气质，这种气质我之前也见过，分别出现在小学班主任、初中教导处老师、高中副校长的身上，有时候在拦我车的交警身上好像也出现过。 收工后，我老老实实地跟彩姐回了宿舍，在她房里聊了好一阵儿，直到确定走廊里没人了我才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就在们要关上的那一刻，一只手扶住了门框，然后用力地将门推开，是他、 “你干嘛躲着我？”他站在门口问我。 “我没有啊。”我狡辩。 “快走，”他拉着我的手就往门外走。 我挣扎不过，只好不情愿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你这是要干嘛？”被他塞到副驾驶上后我问。 “找那老头儿去。”他发动了车子，娴熟地掉头开走了。 “哪个老头？你说牟大爷？”正说着，我看到了车前放着的一个纸盒，纸盒没有盖子，里面装着的烟斗有着厚重的年代感，“这烟斗是？” 我拿起来端详。 “给那老头的。”他淡淡地说。 “你怎么知道？这还是浩南给我出的主意呢，让我买个烟斗送牟大爷，算是答谢，我都给忘了。” “你能记得什么？昨晚的五万块钱你不是也忘了吗？”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于是连忙问道：“哎呀，对啊，那钱呢？” “已经给婷婷爸送去了，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他嘲讽道。 “我绝对确定你跟那白衣服不是一个人，你们俩说话完全是两种风格，他文绉绉的像个历史人物，你呢就是现代人，哎，你是干什么的呀？” 硬的不行我准备来软的，先好话好说跟他套近乎，至少弄清对方身份和现况我才好有机会随机应变。 他没理我。 “哎，你说我叫你什么啊？叫浩南简直太奇怪了，我真的不适应，你明明不是他，就算你们有着同样的面孔我也叫不出来，之前你说过你叫谢必安是吧？这名字也拗口，你有没有什么小名啊？不如我叫你小谢吧，听着亲切，小必就免了，说不清楚的话跟骂人似得，哎，或者叫你安安，这不都比浩南强嘛，对了，你之前说什么来着？有人叫你七爷啊？你是不是家里排行老七？那我叫你七七你看怎么样？哎，我说这么多你好歹选一个吧，我觉得......” 还没等我说完，我只觉一只手朝我脸上拍过来，没来得及闪躲，竟被他的手掌牢牢地堵住了嘴。 我想问他，你干嘛呀？但发出的声音都留在了口腔里形成一连串的嗯嗯嗯嗯。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他抱怨道。 我推开他的手：“干嘛堵我的嘴啊？和平年代言论自由，你不爱听就把我扔下啊，别带上我。” 他阴沉着脸不吭声。 这家伙竟然讨厌唠叨，那我就要当个话唠，最好从讨厌我发展成恨我，恨不得离我越远越好才最好。 “我说什么了让你烦成这样？我可不管你从哪儿来的，到了我们这个世界就得守我们这儿的规矩，你懂不懂得尊重别人？我问你问题你要回答的好吧？“ 他重重地叹口气，好像是在努力把想要杀我的想法排出体外：“回答什么？” “我的问题啊！” “什么问题？”还没等我回答，他连忙补充，“你简略点儿。” “我问你我该叫你什么？” “七爷。”他秒答。 “这可不行，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你想啊，毕竟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小助理，我叫你七爷合适吗？你可别想着我人前叫你浩南人后叫你七爷啊，我要有那个脑袋早就搞科研去了，谁还挨这儿累死累活地拍戏啊？小谢、小必、安安、七七这几个名字你选一个，这样的话别人听见就说是你小名，就不会有问题了。” 如果说刚刚他的脸上是一片阴云，那么现在他的脸上就已经开始电闪雷鸣了。 “叫我老七吧。“他低沉着声音说。 “这也不行，就你选的这身皮囊叫老七太不搭了，就算我免为其难叫你老七别人听了也只能叫你小七，那倒不如我起个头，直接叫你小七得了。”我心中暗喜，少在我这儿充大爷。 “行。”片刻后，对方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