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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孽情苦饮双生诀(下)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见她已沉沉睡去不会再惊醒,他才捧如稀世珍宝一般把她轻手放下来。然后缓步迈出去,见外殿宫人跪了一地,司空云澈的倒八字眉越发愤怒地敛聚,眼底寒光乍现却又不敢大声呵斥惊到了她,只能声音沉沉又愤怒充溢:“公主竟在自己宫门外险些遭受*,尔等身为贴身仆从居然丝毫都未察觉,可真是一心护主,忠心耿耿啊!”

    “奴婢们该死,只因今日宫中小宴一时贪杯醉倒,竟不知险些让公主蒙受奇耻大辱,请将军责罚!”

    “够了!公主受了惊吓,一时半刻还无法能缓过来,尔等要好好安抚公主,必不能使公主再受刺激。否则,我定不会放过你们!”司空云澈淡淡撇下一句,虽语气稍有缓和面庞依旧如冰斧劈寒刀刻一般凛冽,再不肯多言便大步跨入浓重的夜色里。

    司空云澈回到府邸时天色已由乌黑变得渐透深蓝了,冬夜里微明时还是一片死寂,不露半点生命的声息。只他卧房内还透过木门散着浅淡却在满目的暗色里仍旧无比明显的光亮。

    他吁着气一整衣衫便推门走入,向左一转眼果然见赵雪姬正卧于床榻上对他妩媚妖娆地轻笑着。她一头青丝散乱地搭下来,并未有着妆时显得那般妖冶艳媚,眼里却仍是勾魂夺魄风华一片的景致。她衣带尽开,只以墨绿色水缎锦被松垮地裹住胴体,大红牡丹绣的肚兜若隐若现地半裹着雪肤招摇。

    司空云澈并未有任何惊讶,依然是如平常般脱下外衣搭在架上才道:“你来做什么?”

    “妾身前来安抚司空将军啊。”赵雪姬一个起身坐下来,单衣脱落,锦被亦顺势滑下来。她淡淡娇媚一笑,习惯一般只着亵衣亵裤便走上去为司空云澈轻手宽衣解带,“司空将军今日见宫中的那位小美人受此灾祸必然心疼不已,且思绪混乱繁杂无比烦闷,正是需要安抚醉倒温柔乡的时候。虽然宫里那位你暂时还碰不得,可我赵雪姬却早已是你的。将军想要,小女子可以随时侍奉着。”

    言罢时上衣已被扔下去,司空云澈并不十分健硕却也是无比宽阔白皙的胸膛露出来,赵雪姬柔软如绸的双手便在其上抚摸开,同时整个人贴上去,就要踮起脚冲着司空云澈的薄唇吻下去。

    “你走吧,今日,我不想碰你。”司空云澈只是将头一偏,伸手去整理架上尚且凌乱褶皱的外衣,并不看赵雪姬的春光风情无限,却亦并未推开她。

    赵雪姬显然并不肯放弃,双手触上司空云澈的双颊迫使他转过脸来,“怎么,看到你的小美人受苦,难过了?你说,若是项矜惜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甚至于她的险些受辱,你都眼睁睁地隔岸观火,她会怎么想?”

    赵雪姬缓缓地冲着司空云澈霎时失色的面孔轻轻吐气言语:“你跟项矜惜永生都不可能是一路人,过去你已做了太多伤害她的事,将来还会更多,她注定了只能做受你掌控利用的玩偶!注定了你爱她不得!”

    “你说够了吗?”司空云澈本来俊朗的眉宇纠结得拧做一团,愤怒地大喊。

    “没有,我就是要让你看清楚真相。你真的有那么爱她吗?你真的爱她就会为了护她甘愿违抗命令义无反顾!你真的爱她你就不会看着她受辱却在一旁故作平静!你真的爱她就不会让她受到任何欺凌!可是你呢?你却是个懦夫!你从一开始欺骗项矜惜,利用她做第一件事,就注定了你不可能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再用真心和她重新开始!一步错步步错,你已经在她心上刺下伤口,想涂些金创药就能使伤口痊愈让她忘却痛苦,简直是白日做梦!”

    “只有我能让你暂时远离这些苦痛,只有我能!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什么,我只要一直陪在你左右!”赵雪姬这次激动得话音未落就毫不犹豫地冲着司空云澈的薄唇深深吻下去,动作熟练而轻缓,含着香粉的芬芳就那般浅淡地在司空云澈的舌齿间流淌。

    随着她动作的越发深入,司空云澈倏而渐变得眼神迷离呼吸紊乱起来。他开始就如一个无所依托即将罹难的落水者,想要奋力寻找哪怕仅仅是一块浮木作为求生的依托。可是他始终都是迷茫着无定漂泊,一次一次,浮起再沉下,生而复死,死而复生一般绝望又带有希冀地存活着。似乎眼前的所有都渐渐将他一步步吞噬着,只有赵雪姬是他所能依靠的一切。他开始抱紧她,渐渐奋力到不肯松动分毫,他以为着,这就是全部的期望。

    不多时司空云澈只感觉呼吸沉重一下胜似一下,再也难掩心里此时隐隐作痛的复杂和纠葛。他似乎早已分辨不清是真实抑或梦境,看不出眼前浮现的面容,就一把将赵雪姬横抱起来。

    赵雪姬并不再有其他举动,只是眼神复杂地望着面前她爱着又恨着的男人接下来的举动。司空云澈再不加以抵制和思索,就已冲着赵雪姬的脖颈狠狠地亲吻舔舐了下去。顷刻间赵雪姬身上已是红痕一片,两人单薄的衣物一件一件杂乱地床帷内扔出来,在快要燃尽临近熄灭的灯烛下愈发显得旖旎和幽暗。

    天边的蓝色越来越多明亮地沁出来,暧房内沉重压抑而紊乱交错的声息依旧持续不断,红绡帐内两道痴缠的身影依旧交叠在一起,无法分辨开。

    天色大亮时房内终于沉寂下来,赵雪姬枕在司空云澈的胸口上满面红光风姿毕现。司空云澈虽然面上还未褪尽红晕,却已是眼神清明,苏醒过来。赵雪姬笑得花枝动荡,心满意足地握住司空云澈的手:“如果你我能永远像这般厮守,我赵雪姬,便再无所求。”

    “我还有事,你自己赶快穿衣起来,莫要被人发现。”司空云澈并不回应,推开赵雪姬便下了床,只是自顾地从地上捡起衣物穿整起来,并不再看身后榻上妖娆万千的女子一眼。

    “我怀孕了。”赵雪姬仰头望着屋顶,不见太多激动喜悦,反而多是沉重担忧。

    “我怎知这孩子是谁的?”司空云澈并未有丝毫波动,甚至更如蛇蝎一般冷血无情。

    “司空云澈,你这话是何意?”赵雪姬难以平复,翻身披衣坐起来就冲司空云澈大喊。

    “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跟你上过床的男人,何止我一个。”

    “司空云澈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是你的,我敢以性命担保无疑!”赵雪姬越发激动地恸哭起来,“我赵雪姬确实非清白之身,但我却是将清清白白的处子之身给了你!且除你之外,我接触任何一个男人都已服过避孕汤药!这些,只因为我赵雪姬心里只有你司空云澈一个人,因为我此生只想为你生儿育女!”

    听到赵雪姬凄厉的哭声,司空云澈虽仍是声色不动却已淡淡转过身:“打掉吧,他来的并不是时候。”

    “司空云澈,这是你的亲生骨rou,虎毒尚不食子,你这样做还是个人吗?”赵雪姬一把从床上拿起方枕就冲司空云澈扔过去,激动得哭到几乎背过气去,“这是你我二人的骨rou,我一定要把他生下来!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把你我二人关系公之于众,让世人都看看那个看似对九公主一片痴心温柔的将军究竟是何面目!我大可让你声名狼藉身败名裂,不信你可以试试!”

    “随你吧。”司空云澈虽顿住脚步却也说得云淡风轻不置可否。他再不愿留下面对的究竟是赵雪姬的逼迫抑或痴情?他扪心自问说不分明,轻呼一口气便大步流星般离去。

    “司空云澈,你给我回来!你回来!”赵雪姬踉跄地就要追过去,却还是几步就扑在了门边奋力地大喊。冬晨奋力吹刮的北风不绝如流一般灌入赵雪姬单衣的领口,寒针紧密无隙地刺穿她的每一寸肌肤,那种冻彻骨髓的阴冷仿佛都使得心脉僵硬。

    寒鸦在屋顶上空低低飞行,几声苍老嘶哑的叫声似乎是惊破苍穹最决然凄厉的悲鸣,仿佛印证着双生的孽情,终将会是沉默悲戚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