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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金殿对夺潇湘色(下)

    司空云澈站在暗处就听着项矜惜奋力的哭喊也只能握紧双拳无法上前,他知道如若自己冲上去也会说不清为何身在此处,甚至可能被项秋堂反将一军,非但无法击垮项秋堂还会令自己亦无法脱身,只得等到旁人发现。

    可是接下来尽管项矜惜声嘶力竭地呼喊,玉锦宫内全数奴仆丫鬟却像是喝醉熟睡了一般无人出来。司空云澈只能急得在原地打转,甚至用rou拳不知痛地连续捶击着墙壁暗自呐喊。

    就在他想要一力为项矜惜保住清白不顾其他地冲进去时,远远地却看到了林子另一边巡视经过的侍卫队。他来不及思索便拿起石头扔进树林引起侍卫首领的注意,随后一队的人终于前前后后地赶赴过来

    借着远远的火把光他看到了此时满脸泪痕,瘫坐在地的项矜惜。她的上身锦衣已从中间被大片扯开,整片肩膀都裸露出来,有瘆人的红痕在雪肤上分外明显。她面无表情地抱住自己,头发全部铺地散开,有几绺凌乱地垂在面前,直到侍卫首领拿来外衣为她披上她还是惊吓得一震,想要躲开。她此时的神情楚楚让他后悔得不停掌掴自己,不断自责着竟答应如此狠心利用她当做诱惑的工具。

    金殿内的宴会忽而急锋直转改变了或许方才并未那般完全和乐融洽的气氛,肃迫而阴郁起来。项矜惜还是全身颤抖地趴在皇后怀里,眼泪一滴一滴地砸下来,在凤袍上洇开一片暗红的水渍。虽然衣裳已被整理好,紧紧把她裹住,然而未及梳洗,她的鬓发仍旧散乱不堪,恐惧使得呼吸都是一下一下的剧烈抽动,显得格外可怜凄楚。司空云澈望着她如今的模样,死命握住银制的筷箸,有种心被拧出鲜血的疼痛。

    “定河王,你向来风流好色,若是平时那般的拈花惹草也便作罢,今日,你竟然欲玷污九公主!简直可恶至极!还好御林军发现的早,公主清白得保,否则,你真是万死都难谢罪!”项鸿枭用力一挥,龙袍衣袖摔落下来砸在桌上,即刻便是打破满殿喑哑的杯盘碎裂的声响,余音空荡。

    “皇上,并非本王色胆包天想玷污公主,实在是公主当初在本王来京路上故意起舞,先行引诱!”项秋堂虽跪地却仍直身而立说得不卑不亢据理力争,“当日公主一袭粉色舞衣在湖边起舞翩然,虽以纱巾覆面看不分明,但仍露柳眉杏目美不胜收,着实令本王惊为天人念念不忘”

    “柳眉杏目?定河王,九公主就在此,你好好看看,公主明明是一双凤目!”司空云澈义愤填膺,拍案而起忿忿难平,并不肯放过项秋堂话语里的半点瑕疵之处,对他的反驳字字清楚如雷贯耳。

    项秋堂这才在灯光之下望到项矜惜清晰的容颜,一对凤眼里水波潋滟丝毫未有半点几日来停驻眼前杏目的风华摇曳,大惊失色地不住摇头呼喊,“这不可能,不可能!”

    “定河王,你莫要说这几日你也如今日一般一直醉酒,连公主的容貌都看不分明!公主天人之貌尚且年少,一向矜持端庄,怎会跑到京郊起舞,勾引你一个年过不惑之人!定河王,你简直荒唐至极!”司空云澈又紧逼一步,嘲笑出声。

    “这本王有信物为证。”不出司空云澈所料,项秋堂果然自行钻入圈套,即刻就从怀中掏出九尾金凤簪,“车玥一向黄金奇缺又甚少与外商贸,举国金饰亦不过太后手中一对一模一样的九尾金凤簪,而当年在封后不久,太后将两只金凤簪全部赐予皇后。皇后并不喜金饰,故将其一赐予了与她情同姐妹的本王王妃,而另一支,则赐给了最获其宠爱的九公主,此事莫说朝中上下,即使是民间百姓谁人不知?而本王王妃的金凤簪早在数年前便不慎遗失寻找无果,难道手中握有九尾金凤簪的还会另有其人不成?”项秋堂仍旧不肯让步,话语一气呵成,句句清晰条条在理。

    “这有何难?或许是定河王妃的凤簪从未遗失,而是被你私藏起来。抑或是后来被你找到,而你早便觊觎本宫的惜儿美貌,故意拿出来装作信物逼我惜儿嫁与你,又有何难?”皇后紧抱着项矜惜,句句反击。

    “这一派胡言!此乃公主勾引本王在先,怎可能是本王藏簪逼婚!”项秋堂被堵得气急败坏仍旧抵赖,“皇上若不信,可派人搜查公主宫殿,看公主的凤簪是否还在,便知此凤簪是否为公主亲手赠与本王的定情信物!如若仍在,本王无话可说;如若不在,则此物必是信物无疑,公主必要嫁与我!”

    “如此,朕便依你所言!来人,去玉锦宫给朕仔仔细细地搜查,莫要放过任何角落,看九公主的凤簪是否还在!”项鸿枭应下来,即刻派出大队侍卫前去。

    等待中殿里的人谁也不敢再言语,只项矜惜的呼吸是最清晰响彻的声音。她抽泣着泪眼涟涟地想要望向似乎毫不担忧已然成竹在胸的司空云澈,目光传过去时却被项秋堂的一阵逼视吓得退了回去,她只好惊惧着向一边别过脸。

    项秋堂此时却已如胜券在握大势所趋一般得意尽显,虽对于先前相见时九公主的妖艳勾魂与今日的清幽端庄心存不解,然而酒壮人胆,饮了满腹后得意洋洋间他也就满心的飘然,自信满满不再挂怀。

    三炷香后侍卫首领才又急急忙忙地赶回来禀报:“启禀皇上,已将公主宫内查无缺漏,并未找到凤簪!”

    “如此,岂非证明了本王所言不虚?那这凤簪便的确是公主赠与,皇上这下可把公主嫁与本王了?”项秋堂自鸣得意,眉目尽笑,全然忘乎所以。

    “不,不!我不嫁,我不嫁!”听到这句话项矜惜忽然转过脸来有了一丝清醒,捂着双耳满脸痛苦,用力摇头,“我不要!我死也不嫁!”

    皇后揽过项矜惜好一阵安抚才使她平静下来。只是若真如定河王所言,即使有所出入,但信物在手,项矜惜恐怕是非嫁不可。毕竟,一个再受疼宠的女儿,都无法比得过皇家的颜面。即使牺牲女儿的一生都不得让皇室因言而无信被天下诟病。

    “那,此事”项鸿枭亦是进退维谷,不知所措。

    司空云澈又起身站立起来,看着项矜惜空灵受惊的双眼:“定河王,可否把金簪交给微臣看看。”

    “司空爱卿,你这是何意?”项鸿枭虽落座,仍旧眉头紧锁难以安心。

    “皇上,如定河王所言,定河王妃不慎遗失金簪,为何公主不可同样大意遗失?倘若公主恰好丢失金簪,又被定河王以早就藏好的金簪取代,亦并非全无可能。”司空云澈答得从容不迫,字字铿锵,“皇上,臣早已与公主两情相悦感情甚笃,公主曾告诉过臣,她曾一时不慎在金簪上刮出划痕,是否真为公主凤簪,臣一看便知。”

    项鸿枭即刻命内侍取过凤簪送至司空云澈手中细细查验,一炷香后司空云澈将凤簪放置于桌上,突然上前跪地禀告:“启禀皇上,此簪完好无损,并无划痕。”

    “由此说来,该是定河王拿王妃金簪假装信物逼婚公主了。”项鸿枭语气沉沉却已有舒缓地吐出一句话来。

    “皇上,本王想敢问一句司空将军,公主向你诉说金簪有划痕时可有旁人?”项秋堂仍是不肯认输,趁隙狡辩。

    “当时臣与公主独处,并无他人。”

    “既然无他人作证,金簪有划痕一说岂非是司空将军一面之词?这何不可作为司空将军因同样倾慕九公主而编谎欺瞒以阻止公主嫁与本王的手段?”

    满殿即刻一片沉默,不知谁能再次给出对策来。大多人仍是轻执茶盏,细品慢咽着选择袖手旁观,眼看着闹剧该如何落幕,美人将被谁拥入怀。

    司空云澈手握金簪,双目直视项秋堂,一句句清楚正气凛然,丝丝不容狡辩,“臣最后问一遍定河王,从何证明此乃公主赠与定情的金簪?”

    “本王也敢问司空将军一句,如何证明此凤簪乃本王王妃之物而并非公主所赠信物?”项秋堂亦不肯退让,直接毅然地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