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所留的后路
嘶啦一声，房间的门被人从内部打开了。 直之与利安都有些紧张地望了过去，当然秀宗与秀家还有全登也不例外。 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是一脸平静的秀光。 还没等到直之利安等一众家臣开口问话，秀光就用着命令式的语气开口了： “如水大人让你们马上进去，说是有事要吩咐。” “……！” 性子有些急的利则在即将开口询问的时候，被自家弟弟直之捂住了嘴巴。直之清楚，当兄长如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的时候，家臣们最好不要拖延比较好，否则兄长如水可是会非常恼火的。 “我们进去吧。” 利安在深深地看了秀光一眼之后，拍了拍旁边的母里友信与井上之房的肩膀，示意他们不要在现在与这个看似是侍从的小孩多费口舌。 于是，虽然利则还怀抱着非常之大的好奇心与疑问，还是被弟弟与利安拖进房间去了。 “殿下，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等这些黑田家的家臣们一进去，秀宗马上有些好奇地凑了上来，向秀光询问道。 “现在还不便明说……等会出城的时候，会跟你们详细说明的。” 秀光抱起了双臂，有些故作神秘地笑道。 秀宗看到自家殿下的这种笑容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殿下露出了这种笑容，那就表示事情肯定很顺利。 “……我们可真是担心啊。” 全登有些心有余悸地用手捂住了胸口，同时紧紧地攥住了胸前挂着的小十字架， “……从大人您一开始进去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 听了全登的话，秀光赶忙抬头看了看庭院中的天空，果然已经接近昏黄日落了。 没想到自己居然与如水那个老头子聊了这么久啊。 秀光在心想着这些的时候，还不忘了抹一把头上的汗珠。 “嘛，我们殿下肯定这次也很完美地办完了事！以前听旁人说如水老头子的气势很恐怖，现在看看殿下，看来也没什么嘛~” 这是多嘴的秀宗。 屁啊。 这是秀光在听到秀宗的这番话之后在内心吐出的两个字。 回想起刚刚自己竟然与如水一起谈了两个时辰的事实，现在秀光仍然感到无比的心悸。不如说，秀光对自己刚刚居然能在里面待两个时辰这件事感到非常的难以置信。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不想再见如水第二次。 看到自家殿下用着鄙视的眼光看着自己，秀宗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这时，房间的门又被打开了。走出来的是刚刚进去没多久的直之。 “如水大人命令我，先带着几位出城。” 直之在一边说着的时候，还是不忘用疑惑的眼神望着秀光。不过估计是因为如水的命令，所以他并没有开口多问什么。 “那就劳烦大人了。” 这次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全登，而是秀光。 直之的眼神愈发地紧眯，但他还是遵守了兄长如水的命令，一句话都没有说，默默地为秀光一行人带路。 按照秀光一行人的要求，直之只是将他们送到了城外。 至于全登，他决定先随同着秀家走一阵子。直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接下来的选择。 随后，直之便马上返回了福冈城的二之丸，准备接收如水的另一个命令。 …… …… “什么？！！！” 在听完了老主公如水刚刚的一番话之后，在场的全员，无不大吃一惊。 “……真是没想到啊。” 刚刚才送完秀光一行人回来的直之在听完之后，睁大了眼睛，从嘴里慢慢地吐出了这句话， “……居然是丰臣。” 利安的脸部肌rou也随之带动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 “兄长大人一眼就看出那小子是丰臣家了么？！真是太厉害了！” 这是在一边附和的利则。 “……你们这些家伙，这么惊讶干嘛。” 比起家臣与弟弟的吃惊，如水倒是很平静。 “那个秀光大人来到这里……对我们黑田家来说，可是一大幸事啊……” ““幸事？”” “……难道不是么。” 看着众人惊讶的反应，如水不禁有些无奈。 “兄长大人您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直之很不解，所以直接发问了。 “刚刚我给他写了几封信……” 如水见大家都是一脸迷惑，所以决定解释清楚。 “其中的一封，是有条件才能拆开的……而那个条件便是……” 如水的眼神变化迷离，让人无法真正把握这个人的真意， “……那个条件便是……某场战争爆发的时候。” 在场的家臣们虽然没有如水这么敏锐，但也并非愚钝之人。他们马上从如水的话中理解了如水的意思。 “……我跟秀光大人说了……当那场战争爆发的时候……就把这封信交给利安。” “交给我？” “没错……然后……” 接下来如水口中说出的话，让他们大为震惊。 “……大人，您确定真的要这样做吗？” 听完之后话语已经有些颤颤巍巍的利安询问道。 “大人……这、这可不是小事啊……” 友信也睁大他的眼睛。 而如水却对他们的激烈反应没有任何反应。 “兄长大人！这、这样做真的好么？！” 直之当然需要问清楚这件事情，因为真的太重要了，真的太过重要了。 “……你慌什么，直之。” 如水耸了耸他那瘦弱的肩膀，把直之拉到了身边，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这就像你包庇了全登一样。不，这就像是你隐瞒了宇喜多的事情一样。” “……？！！” 听见兄长提起了秀家的事情，直之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原、原来您知道啊，兄长大人。” “哼哼……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观察……然后要多去联想近几年发生的事情……这样就能很容易地猜出来了……” “……真是抱歉了，兄长大人。”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刚刚说过，我做的事情与你大同小异，无非是为了多留一条路走。” 在兄弟俩的窃窃私语后，如水便抬起了头，向着家臣们这么说道： “……我的做法，无非是给黑田家多留一条后路而已。最近……听说家族内部可是发生了不少对立的事情啊……” 听了如水的话，在座的这些老臣派与信奉天主教的家臣们不敢多说什么。 “这样下来……我们黑田家的未来……可是很危险啊……所以，现在就是需要给家族留后路的时间了……” 他勾了勾嘴角，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这样一来的话……无论是德川的胜利……还是丰臣的胜利……我们黑田家，都依然会存续于这个世上。” 空荡的室内，伴随着油灯那即将熄灭的火光，在其中静静地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