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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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镇民“轰”的一声,全数围上去看,就连附近骑着高头大马的牧民也停驻脚步,纷纷评头论足。 烈犬依旧背着手,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我被人流一挤,被迫退到炮局门前,只得坐在破沙发上望着这副不正常的景象。 “你们上山后他刚巧到这里。”小胖子警长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饶有兴致地说:“他直接跑来警局,打算请我帮着查找你们住哪儿。” “嗯,我们在圣安德烈分开了,”杜兰只得敷衍几句,答道:“他是那种旅游选择大都市的人,不爱贴近天地自然,回头我就打发他回去。” “刚才闲着没事我们聊了一会,当他听说你们正协助办案,表现出极大兴趣。而且你们看,镇民对他也十分有好感,既来之则安之。”他脱下帽子,整理稀疏的短发,笑了起来:“再说咱们局子也不缺睡人地方,到傍晚楼上鞋店打烊,随便住。诶?你们之间好像关系并不太好。” “没有的事儿,仅仅只是大家对旅行的认识不同罢了。”我慌忙站起身,提给他支烟。 “哦,我不吸烟,谢谢。我过去听听镇民说的蒙古尸兵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摆摆手,瞪了眼村狗佐格尔,让别乱跑,然后挤进人群旁听去了。 我对杜兰暗暗一摊手,无言地望着他,问该怎么办?而他瘪着嘴,只是一味抽烟,若有所思。 “了不得了,摄魂眼还真的存在,”几个老妪盯着烈犬脖子上的白狐裘皮,问:“这是你的战利品?” “我亲近自然,不杀野生动物,这是在德格勒买的,”他的匈语很生硬,但能对答如流,一面微笑一面从兜里掏出个标牌,在她们眼前晃了晃。 “年青人,你说这东西该怎么办?”一个老汉忧心忡忡地指着地上尸骸,探问道:“蒙古尸兵死在镇子上,不久便会招引来它的同伙。” “这一点不足为惧,立即处理掉就行了。”烈犬走到鹿尸旁,踹了几脚,扭头问他:“为什么你说是蒙古尸兵?这不就是只牡鹿怪物?” “你有所不知,这种东西,曾经闯进过马蹄铁镇!”骑马的牧民吧嗒吧嗒抽着烟,叹道:“好几十年前,我们这里驻扎着许多部队,然后挖山的人动了不该动的,结果峭壁一部分坍塌,打林子里跑出几十只,伤了许多大兵,最后被火焰喷射枪焚死了。那是特殊年代,所以嘛,所有人都被告之不得外泄,消息就这样封闭起来。一晃许多年,人们也都快忘了这事,我们也是听父辈们说的。” 通过围观群众的描述,尸兵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慢慢浮出水面。约莫在八百年前,蒙古灭基辅罗斯,进击波兰,战火烧到匈牙利国境内。匈王不得不召集西欧各国联军进行抵抗,不料在塞约河畔一溃千里,打得大败盈亏。如潮般的蒙古铁骑开始纵横喀尔巴阡山,兵锋所指,许多繁华大城均毁于一旦。 然而,正当蒙军取得完胜指日可待时,忽然掉头往东撤兵,从此再没回来过。这个原因,历史学家的解说十分凌乱,有的说是因蒙古大汗病故,导致皇族间爆发权力之争;也有的说因为当时欧洲普遍很贫穷,另征服者索然无味。 而马蹄铁镇人的说词,我觉得可信度更高。那就是蒙古铁骑在摧毁一座座大城时攻无不克,但在匈牙利山区,却损失惨重。这是因为连着整三年,匈牙利全境遭遇上史无前例的寒流,让这个国家变成了沼泽之国。如此一来,骑兵失去机动性,优势不复存在,尤其是山河险峻的群山里,只能处处挨打。这场惨烈之战,导致蒙古人认为欧洲都是这种地形,最后以全线退兵划上句号,匈牙利在付出江山残破,死伤百万的沉重代价下,最后取得胜利。 而马蹄铁镇周遭山区,曾闯入一支千余人的骑兵分队,这些人进了大山后,就再也没回去过,全数被杀死在莽莽森林之中。当地的教士记录着以下文字,相传蒙古兵在与山地匈人武士大战时,惹恼了山精,所以导致全军覆灭。从此,这山里就有了蒙古尸兵的传闻。据说每一个被杀死的人,都会变成这等鹿身人腿的怪物,受山精驱使,永世受到诅咒。 也因此,这具古怪尸骸出现在镇子空地上,造成了大批镇民围观,引发严重sao乱。不过,事态并未失控,因为他们发现,此刻自己美丽家园,正站着一个天生拥有摄魂眼的家伙——烈犬麦金莱。 “什么叫摄魂眼?就这家伙?”我听得一头雾水,讪笑起来,问几个老汉道:“他和我做同事好些年,也没见有什么神勇之举。” “大隐于市,小隐于野,他是藏而不露罢了。”老汉拍拍我肩头,道:“摄魂眼,顾名思义,就是能夺走魂魄,令兽类丧胆。即便是山精,在他的凝视下,也将失去魔力,束手就擒。庆幸的是,他站在我们这一边。” 听完,我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浑身哆嗦。烈犬背着手,轻蔑地扫了我一眼。 到了这天傍晚,民众按他所说的,将尸骸拖出镇外,撒上黄硝石与食盐,泼汽油开始焚烧,顿时臭气熏天。我和杜兰看了一会,实在难以忍受,只得拔腿而走,朝着别列科夫旅社回去。 “你们最好抱只猫放在家里,采附子草、黄鞭荆以及蒿草,捣烂敷在门窗上,夜里别随便乱跑,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烈犬略略对镇民嘱咐了一遍,转身疾走,追着我们而来。他脚步如飞,不过几分钟后,便跑到跟前,随后手插裤兜,一脸贱笑,让我们带他去见掐烟卷的。 “其他人呢?”杜兰瞟了他一眼,问:“现在也到镇上了?你们来了几个人?” “我一人够了,”烈犬自顾自取出支烟抽了起来,道:“其余人仍在伯尔尼,暂时没出发的打算。” “你为什么要见光头?”我耸耸肩,也点起一支烟,说:“既然老曼家还未派出队伍,你又算干嘛的?不如玩上几天,尽兴后就回去吧。” “你应该就是总部传闻的那个军校导教吧?嘿嘿,别这么不友好,光头是我战友,一年没见了,我不过是去打个招呼而已。”他扶着我的肩,往后一指,让我去看四周交头接耳的镇民,干笑起来:“只恐怕你们现在想赶我走,他们也不肯放行。恰如那警长所说,既来之则安之,我现在的身份也是CIA,你们最好立刻习惯起来。” 就这样,大家一路别扭地走着,回到旅社。一路上这家伙都在故意讲着蹩脚笑话,让附近的镇民误以为我们彼此关系很亲密。当到了212室前,他一脚踢开门,然后叼着烟神气活现地走到了屋子中央。 “哟,老麦,你还没死啊。”他扫了掐烟卷一眼,就着身边的沙发椅坐下,开始活动指关节,翘起二郎腿大笑起来:“我听说,你接二连三的住院,心想也该差不多完了。可瞧着,你小子身板还很硬朗,真是咄咄怪事。八块腹肌,仍那么帅气。” “噗”!曼宁狠狠地朝窗外吐了口痰,面色铁青。 “老麦,你来了,嗯,”我本以为掐烟卷的与他狭路相逢,必然会是恶声恶气。岂料光头竟十分客气,拉开冰柜门,提给他一瓶啤酒,挥挥手让功夫小子先出去,招呼他道:“很久没见了,我正打算叫外卖,嗯,要不你留下吃个饭?” “什么老麦?你才是老麦,还是叫烈犬听得习惯些,”他侧过身子,给曼宁让道,然后摘下白狐围脖,在一旁迭起放妥,说:“还没吃哪,你既然叫了东西,就让人烤条鱼送来,我不吃其他荤腥。” 我见掐烟卷的没有赶我们走的意思,便拽着杜兰走进客房,顺手合上门,将下午遇见他的事简略描述一遍。 “烈犬,这是什么意思,嗯?”光头听完,迷惑不解地望着他,问:“既然老曼家还没部署,你跑来干嘛?监视我们,嗯?” “我还在休假中哪,公司有哪条规定不许来匈牙利旅游?你找出来给我看看,”他弹着烟灰,心不在焉地环顾四周,道:“你们办事拖沓,进展无力,如果实在办不成事。我劝你啊,老麦,不如退居二线为好,免得丢人现眼。瞧瞧波特给你配备的人手,都是一等一的精英。而你小子,协调能力差,就像在阿富汗那会儿一样。” “谢谢你一番好意,不过暂时还不需要协助。”杜兰整了整白围巾,道:“要将一件事办好,团队里不能彼此间存在矛盾,你们两人。。。” “你是说我殴伤他的事儿?”烈犬指了指自己脸颊,道:“但老麦也给我留下了记号,所以两清了。我是个大度的人,不计较这些。假设存在什么,那私仇归私仇,公事归公事。” “真的,嗯?”掐烟卷的脸上,此刻爬上一种很古怪的笑容,他透过墨镜片死盯着他,问道。 “当然是真的!话说回来,虽然毁了容,但由此进了公司。”他站立起身,推开窗嫌室内烟雾太大,说道:“过去当兵,就像农民挣那么点,一天工资才两百多,出任务玩命才能拿上双薪。到了公司后,再瞧瞧现在待遇,嘿嘿,一个天一个地。没你打我的那枪,老曼家怎能知晓我手段。不是吗?” “你若真这么想就对了,嗯。”掐烟卷的也站起身,朝他伸出手。 与此同时,客房门被推来,送外卖的来了。烈犬赶紧招呼众人帮他搬桌子,开始忙活吃饭。光头只得缩回手,站在一旁,让我将菜分一分,给查理和曼宁他们送去。 这顿饭吃了两小时,众人酒足饭饱,两个“老麦”,你一句我一言扯了起来。 “我不和你争功,再说也没奖金可拿。”烈犬剔着牙,指了指我和杜兰,说:“我就和他俩一路,你们归你们自己忙活。互不干涉,这样大家不必表面一团和气,背地里相互防着。” “他俩不归你管,嗯。”掐烟卷的团着手,道:“这事儿你得请示波特。” “我比你权限高,能管我的就两个,花格子以及老曼家小米。真要说管辖权,你也得受我支配,难道不是吗?”烈犬指了指炮局方向,说:“行了,少罗嗦,总不见得我走去警局对他们说,大家都是伪造的探员身份,生米已煮成熟饭。” “那打算怎么查?”我瞧见光头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问。 他含笑不语,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站立起身,拍了拍我肩头,道:“我先去局子,打地铺也得花时间。你们吃完喝完也早点回来,就这样。” 当这家伙走后,掐烟卷的仍失神地枯坐,一言不发。我感到无聊,便和杜兰将废厂配电间的事大致给他说了一遍。 “只要给点钱,让他家亲戚去鼓捣一番,就能解决电力问题。”杜兰摸出综合机,问:“要不要和波特通个气?这个叫烈犬的人无端跑来,总该有个说法。” “一切如他所说,波特干涉不了,嗯。”光头像变戏法般摸出两支烟提给我们,道:“其实波特到刺豚舱,等于自降一级。而麻烦的是,烈犬是曼家的人。嗯,能不能明白?公司有纪律,不能越级上报。现在仍是韦伯家掌权,所以这事很棘手。” “你俩的旧怨究竟怎么回事?”我望着他,不由好奇心顿起,开口问道:“能说说吗?” “我当初在阿富汗,森蚺行动前夕,有次巡逻遇见几个牧羊人,所以大家开了个会,议论该怎么处理,结果是放了他们。但麦金莱不顾众人反对,以牧羊人会通风报信为由,很快追击过去,打死了一个。当他还想继续射杀另两人,我甩给他一颗铁莲子,嗯。”他回忆往昔,不住叹气,道:“但不知他使用了什么手法,愣是避开子弹,仅仅擦伤了脸。嗯,所以从此结上梁子。” “然后哪?”前警界之花急切地问。 “归队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我受了停职处分,嗯。”掐烟卷的喝了口啤酒,饱吸一口烟说:“然后到了05年,你知不知道红翼行动?算了,嗯,不知道就听我说吧。海豹10分队一组四人被围困山区,他们向基地请求支援,所以海豹、绿扁帽以及160特种陆航团出动,但损失惨重。到了6月29号,大雨滂沱,收到‘支奴干’坠毁的消息,基地马上派出了大量直升机奔赴坠毁地点,嗯。” “也就是说,你和烈犬在这支救援队伍里?” “嗯。在机上,烈犬就打伤他一事不停质问我,说如果海豹的人没有善心大发,像他一样,也不至于赔进去十多条人命,”他抱着脑袋,哀叹道:“我不知该怎么说,真的,我确实是无言以对,嗯。战争很无情,容不得半点犹豫,和麦金莱相比,他或许更像是个军人。但我还是那句老话,当兵得懂兵心为何意,嗯,总之我反对向手无寸铁的人射击。然后摸到村子周遭,他继续同我争吵,乘人不备,朝我打了一枪。” 说着,他脱下墨镜,让我们看他那始终不肯示人的眼睛。只见一条蚯蚓般扭曲的伤痕,爬在他左眼眉稍上,不过那不是枪伤,而是刀疤。 “谁知,铁莲子射在一个乱窜的游骑兵身上,那人倒在血泊中,不久后死了,嗯。”他戴上墨镜,摇摇头,似乎很疲倦,叹道:“于是他暴跳如雷,又摸出匕首刺来,结果就给我留下这道疤。嗯,大概就这么回事,随后发生的,你们也都知道了。” “或许是场误会吧。”杜兰将啤酒一饮而尽,道:“毕竟是你先袭击他,不论什么理由,你欠他一个道歉。这只能说,烈犬固有小恶,也不过有些睚眦必报罢了。军校导教,我先去局子,你忙完也过来睡吧,然后我们看看,今晚能不能找个机会翻他们档案资料调查。” 他说完,抓过手套,推门而出。 我坐在掐烟卷的对面,陪着他默默抽烟,一时无语。毕竟相识大半年,我知道他内心孤独,此时此刻,谈论往事,犹如揭开伤疤,这一晚光头必睡得不会安稳。 “没事,你去忙吧,嗯,我继续坐会儿。”他仰起头,与我四目相对,喃喃地说道:“我和曼宁他们暂时停几天,先看看烈犬究竟什么打算再说,嗯。” “那我现在究竟是跟你还是跟他?” “跟他吧,他是三级权限,和莱斯利是同级,嗯。”他指了指挂在衣架上的外套,说:“另外我再问问波特。” “好吧,那我先走了。”见他赶人,我只得悻悻离开。当走到门前,他忽然叫住了我。 “林,你要切记,嗯。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和烈犬独处在一块,”他思虑片刻,将烟卷掐灭,说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嗯。” 我无言地点点头,裹紧外衣,出了旅社大门。沿路瞧见曼宁和查理正在附近一家咖啡馆里坐着,也没什么心情搭话。踏着一地冰泥,来到了炮局门前。 这时,综合机响了。我掏出后看看,原来是阿福打来的。 “老兄,你的地图我收到了,”电话那头,依然是热情洋溢的声音,他又在外面闲逛,管不住自己肠胃,正在吃路边摊。伴随一阵咀嚼,他开口说道:“我刚和翡翠之华代理人通过电话,他那里已开通了网络。我打算明晚去他家,给他下个Skype。” “行,这样我有许多问题,便可以在网上直接问他。” “嗨,怎么闷闷不乐的?”他听出我口吻里有些沮丧,不由问道:“你在匈牙利很不顺?” “也没什么,这里雪雨纷飞,时断时续,又冷得要命。”我想了想,问:“明晚大概几点?” “我到他家后给你去电话,放心吧。对了,你要帮我问你们公司,看能安排个什么工作,我上你那混得了。天天卖马桶,总受人白眼,我都吃一下午的闭门羹,真他妈没劲死了。” “行,等我回去就跟他们提,你放心。”我只得随口应付,关了综合机。 不远的炮局两楼,煤气灯下靠窗站着个人,正对着我挥手,那是烈犬。他显得精力十足,脸上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来到炮局后门,走上木梯推门而入。这里白天租给一对夫妻开店,到了晚上,就是警员宿舍。此刻的贝拉和山多士,已经在为我打地铺,杜兰正抱着脑袋躺在墙角抽烟,而烈犬则兴致盎然地望着街景。 屋子正中央,是两个大火炉,上面烧着水,边上晾着内衣裤,屋子暖得就像走进烟雾袅绕的浴室,不多久我便浑身冒汗,不得不脱掉外套。两名警员手脚麻利,不多久便铺好了床,然后走到杜兰身边聊天去了。
“我喜爱冬季。”烈犬依旧凝视着窗外,对我说道:“空气里席卷着湿气,每个人都来去匆忙,他们踏出的雪痕,和带进室内的泥水,充满着生活化。尤其是雪景,让各种色泽变得更深沉,更有感染力。” “诶?”我不由一愣,走到他身旁,眺望起来。确实如他所说,冷色调的黑夜,让远处灯火璀璨,显得尤为生动,每种颜色在苍白下,被无限提增魅力,显得既朦胧又透明。 “我没事的时候,喜爱独自走夜路,特别是冬季,白雪飘飞时,可以在外面走上好几小时。”他侧转过脸,朝我伸出手,笑了起来,低声道:“我们之间,还是别提什么权限,按军队规矩,我还是管你叫少校。你喜不喜欢半夜散步?” “喜欢,但冬天太冷,我爱窝在被子里。”我握了握他的手,答道。这双手在如此暖和的屋内,依旧冰冷刺骨,仿佛不似双活人的手掌。 “我本打算一会儿邀你出去走走,那还是算了。”他摇了摇头,打怀里掏出块巧克力,问:“要不要吃?天冷吃这能迅速补充热量,我有巧克力瘾,和你们爱抽烟一样。” 烈犬人虽瘦长,但十分高大,站在他身边,我就像白雪公主旁的小矮人,挺不是滋味。 “你们早点歇下吧,我们先回了。”两名警员在门前挥手道别,指着柜台上的电话,说:“有什么事按07,我们就住楼下。” 杜兰应了一声,将哥俩送出门,然后回到屋里,锁上大门。对我一摊手,道:“今晚怕什么事都办不成,他们住局里。” “哦?你打算干什么?”他听见我们的议论,转身离开窗子,走上前来问:“跟我说说。” “是这样,你们来看,”杜兰走回床头,打包里翻出我从废厂带出的那卷地图,摊在地上,啃着拇指道:“这些施工图纸,有问题。” “怎么说?”我一头雾水,跟着烈犬来到他跟前。 “这些图纸并不齐全,还缺了好几张,但不重要,关键它是老式制图,九零年代,建筑图基本开始电脑绘制,但它是手工设计,用刻刀先在蜡纸上划好,再晒图出来。并且,设计部分,可能并不是森都利亚废厂。” 烈犬拿起图纸,皱着眉头细观起来,大块大块吞吃巧克力。 “使用晒图设备,是很久远的事。而且,你们看,特别是这张图。”杜兰让他移开脚,举起另一张图纸提到我眼前,问:“你深入厂区,有没有见过这种隧道般的建筑?还有这防空洞般的甬道,你告诉我,这些都在废厂哪里?” 只见射标纸上果然密密麻麻画着许多地道,而这样复杂的建筑,并不存在。森都利亚废厂都是车间,大楼是十分呆板的前苏模式,棱角分明,笨头笨脑。即便是那片古怪的地底尸槽厂“肛”,也没有设计图那么复杂,这简直是不知所谓。 “我在底下差不多每一寸角落都走过,但没见过这种地方。”烈犬将图纸提还给他,问:“不如你说说,下一步的打算,兴许我能帮上忙。” “你不能,底下睡着警察,我们无法去撬资料室,偷拍库存档案。”杜兰摇摇头,烦躁地来回渡步,抽着烟说道:“而且还可能白忙,最终一无所获,这需要时间。” “这有何难!”他眨着鸳鸯眼,诡异地笑了起来,拍拍杜兰肩头:“说吧,打算几点下去?这类小事不足挂齿。” “现在是十一点半,我打算一点下去,至少也得等他们睡下。”前警界之花一愣,转过脸望着他:“你有什么好计策?” “不需要谋划部署,他们睡不睡下都不是问题,我靠这个。”烈犬显得很得意,指着自己眼睛说:“走吧,就现在,你只需告诉我需要多久。” 一听这家伙如此狂妄,我不由也打算去见识一番。不料,他对我一指,让留在楼上,没事别随便下来,以免打扰到他俩办事。说完,他一搂杜兰肩头,摇摇晃晃扭开门,下楼去了。 我烦躁地躺在地铺上,一味抽烟。隔着木地板,我听见楼下像炸开锅般翻箱倒柜,诶?顿时就纳了闷了。敢情撬铁箱柜子,都是静悄悄像特工那般,他们究竟在干嘛?而且楼下还睡着俩警察,难不成花钱收买了他们?可这也不能啊,究竟怎么回事? 想着,我调出第三瞳,直直透去。 只见一楼炮局大灯开得明晃晃的,烈犬麦金莱正坐在沙发上,而杜兰则在隔断间里倒腾,两名山林巡警似乎既没被胁迫也没被制服,正半坐在床上,愣愣地望着他们! “这算玩的哪一出啊?”我看得莫名其妙,连眩晕都体会不到。大概过了半小时,底下动静算闹完了,两个黑衣人一路谈笑风生,得意洋洋地回到二楼。 一进门杜兰就指了指他,朝我竖起拇指,哈哈大笑:“军校导教,这可真是神了,烈犬真的很厉害,我服了。” 他则背着手,又回到窗前,继续观赏雪景。 “怎么回事啊?”我也憋着一肚子疑问,迎上前去。 “他那鸳鸯眼,能催眠人!你绝想不到,我们就这样推门而入,贝拉他们正感到迷惑打算开口。被他这么一瞪眼,就乖乖交出钥匙,然后躺床上去了。”杜兰兴奋地比划着,说:“这么一来,省去许多麻烦,不必撬锁,不必偷偷摸摸,堂而皇之翻资料,最后再把钥匙提还给他们,丝毫痕迹都没留下。” 他只是干笑,并不说明。当吃完一块巧克力后,这才转过脸来:“没什么,赶紧将资料导入电脑,开始调查吧。” 我帮着取出手提电脑,接上杜兰的综合机,时隔不久,那些拍下的资料图,出现在桌面上。不得不说,前警界之花办事很细致,他都做了归类,一个文件夹代表一个铁皮柜,整理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经由反复查找,依旧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也翻不到。唯有其中一份档案,与森都利亚废厂,不,或者说和曼妲医疗有关联。 那就是被记录的尸源编码,和收购地点。我瞧见Z67和Q54的记录,这两具女尸,都来自捷克的摩拉维亚,但这些,公司早已摸到。按照时间显示,她们被送到机构时间为1935年,而在失踪货品栏里写了个日期:1945年。 这代表说,两具女尸确实曾被封存在马蹄铁镇山里,并且一放就是十年,而安放它们的场所,名字特别奇怪,叫做“Heart”(心脏)! “诶?”杜兰不由愣了愣,望着我和他,开始竭力吸烟,沉思起来。 “那天你下了口子,有没有到过这地方?”我从烈犬手里掰下一块巧克力,问:“当时我记得你跑到旧廊道深处去了。” “没错,但那里都是笔直的走道,沿路有些破屋子,里头都是各种粉末,脏兮兮的。”他坐在地铺上,回忆着说:“没有,门上都写着Anal-1,Anal—2,总之没有心脏的标识。” 我又继续与他核对其他细节,一番讨论下来,仍旧不明所以。 “哈哈,我终于明白了!”岂料,前警界之花一蹦三尺高,转身抓起之前那种防空洞般的设计图纸,扶着我俩肩头,兴奋地低语道:“你们想想,肛、心脏,是些什么?那都是器官!你们所到的地方,其实就是堆砌废料,也就是非合格品的排污间,就像粪便,所以叫做肛!而真正制造两具尸蜕的地方,才是核心,被称为心脏!我认为,大家真正该找的地方,就是这张施工图的地点,森都利亚的人也曾苦苦搜找过!” “你丫说说简单,可他妈上哪找去?”我手指窗外黑沉沉的大山,道。 “不忙,我有办法,但这需要你的协助,”烈犬带着古怪的笑容,攀上我肩头,说:“我们设法捕获头山精,用她当引路标,带我们过去。” “她?”我不由一愣。 “对,那是只母的,十分美丽,而且盯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