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皇子正身
“都散了吧。” 秦冕无力抬头,闭着眼胡乱的摆摆手,拓跋致默默的站在秦元敏身边。 “元敏。” 秦元敏只觉得自己突然置身阴影,她抬头目光亮晶晶的望着拓跋致好半晌,又垂了头,秦冕的余光望见了这边的场面,默不作声。 “皇上,我们先回去了。” 察觉到另外两人正在等着自己,秦元敏掸了掸衣袍站了起来,恭敬的对坐在主位的秦冕作了个揖,拓跋致紧随其后,没想到秦元敏换了个方向竟然对着端坐在下首的胡灵玉,同样认真的作了个揖,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的拓跋致与方离眼里分明是充满了疑惑与不解的,只是秦元敏一个人退出去的背影看着竟像是充满了无尽的孤寂与疲累,让他们不忍心去一探究竟,只好默默的在后面跟着。 冬季积雪难化,三人前前后后在雪地里踩出了一个又一个歪斜的脚印,声音沙沙,在空旷无声的深宫中那么的明显,秦元敏只觉得自己正在行走的道路上已经不是在这宫里的宽巷夹道了,她像是置身于广阔深寂的荒野里,除了铺天盖地的枯景,无一丝温暖。 “元敏!” 情绪低落的秦元敏垂着头正认真走路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了呼唤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觉得跟在后面的人已经定住了步子,秦元敏疑惑的回头,就看到胡惟亦的步撵正往自己的方向过来。 “你胆子不小!” 胡惟亦脸色发黑,他执掌朝政那么多年,宫里的事情如何能逃得过他的眼睛,秦元敏昂着小脸,面上的情绪看不分明。 “大人,元敏可是做错了?您如果知道元敏如此做得原因,不知您还会不会怪我?” 拓跋致与方离站在中间,看着这气氛奇怪的二人,没有出声,胡惟亦冷着脸瞪了秦元敏好半晌。 “走吧,去你的先恩楼。” 这边一行人已经远远的离开了正宁宫,秦冕却依旧待在正宁宫正厅,他不过一袭锦衣夹袄,坐在椅子上却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般,未施粉黛的胡灵玉坐在下首,嘴唇已是被冻的有些乌青,只她性子强硬,撑着默不作声,她们都在等。 “陛下,黄真人回来了!” 正宁宫外面被侍卫层层包围,黄真人是被抬回来的,裆部的血迹明昭昭的被这群人看的清楚,他羞躁着脸拼命的想去遮掩,却毫无用处,宫里的太监众多,动手的公公早已在这长年累月的刑罚里变得病态而兴奋,好在手艺很好,割的很有分寸。 大荣的阉割之刑,不过是阉卵罢了,从最初的十人死八,到如今,几乎不会出现因为被阉割而死的太监,由此可见手艺的纯熟,黄真人被抬出的时候,因为忍受不了那种剧痛,是吃了一粒药丸的,他以为不过是服用一粒并无大碍,却不知,人在安逸的情况下,自控力是多么的衰弱。 众侍卫看着躺在雪地上凄惨无比的黄真人,皆是忍不住憋了笑,黄真人不像高公公,他得势之后只觉得自己就是那最厉害的人了,再没人敢得罪他,殊不知天道好轮回,自食恶果,现在落得个被人看不起的下场。 “将黄真人抬进来!” 秦冕早已是外强中干的身体,如今能在正厅坐了那么久,不过是因着那股子愤恨罢了,他打起精神,勾着脖子,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黄真人的下场了,胡灵玉想看却又克制住了自己,不知再想些什么。 只是哪里还有人有心思去理会如今的胡灵玉在想些什么,秦冕看着那个躺在地上哀嚎的黄真人,几乎是立刻,他的眼神便像是放了光芒,他的速度很快,一点不像虚弱的人,黄真人只觉得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冕便到了他的跟前,他捂着自己的裆部望着秦冕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疼吗?” “啊!” 秦冕轻声开口询问,黄真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冕的手便覆在了黄真人的手上,紧接着就狠狠的压了下去,胡灵玉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喊,便再也没了声音了。 “你杀了他?” 胡灵玉慌忙的走到跟前,哆嗦着嘴唇看着眼睛紧闭的黄真人,颤抖的声音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秦冕慢慢回头,没有答话,看着胡灵玉被吓到的面容只觉得自己内心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想知道朕有没有杀他?自己看看啊?” 像是诱拐一般的语气,胡灵玉却听出了危险的气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心生害怕,只是秦冕面带微笑的表情,看着竟比狰狞着脸的时候邪气三分。 “皇后!你别忘了刚刚答应了朕的事情!” 胡灵玉抱着双臂,脸色发青,已经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了,秦冕猛地站直了身子,声音像鬼魅一般回荡在胡灵玉的耳边,黄真人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她的脚下,她突然想起了那个下午胡惟亦说的话,只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本宫记得。” 强撑着自己后宫之主的仪态,胡灵玉紧抿着嘴唇努力的挺直了身子,秦冕呵呵一笑,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的一般,说不出的嘶哑难听。 “那你可要好好照顾黄真人,朕还指望着他的药呢,若是他死了,唯你是问!“ 秦冕没有再理会胡灵玉,踢了踢躺在地上如一滩烂泥的黄真人一脚,便双手背后,晃悠悠的踱步走了出去,不过是刚出正宁宫,他便猛地靠了墙不住的大口喘息,跟随的小高公公想要伸手过来扶,被秦冕甩了开去。 “狗奴才!滚!让高庸来!” 小高公公早在看到黄真人的惨状之时便有些后怕,只他还自欺欺人的想着秦冕不过是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如何能够联想地到他与黄真人之间会相互勾结,但是秦冕昏庸无能是真,不算蠢笨也是真。 先恩楼 “前几日我们得知,黄真人给皇上服的药丸是由五石散制成的,我们心急如焚,为了阻止他这一行为,所以调查了他,本以为他和正宁宫不过是有些联系,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事情。” 秦元敏灌了杯茶,润了润因为说了太多话有些干涩的喉咙,向胡惟亦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们用了些小手段,知道黄真人经常出入正宁宫,与皇后娘娘单独相处,借着皇后娘娘生辰的名义,在前一天我让铁书和青衣假扮了道士,溜进缥缈宫,在黄真人注意不到但是刚好能够听到声音的地方,泄露了这点,然后再让一个小丫鬟送信给黄真人,以生辰当天不方便为由,约他提前一天正宁宫一叙。”
话到一半,秦元敏的脑中突然闪过那两个人赤身裸体的场面,她尴尬的咳了咳,端起杯子再次猛灌了口水,却被呛到了,察觉到了秦元敏的想法,拓跋致接过了话。 “我们本来是想用点**,让这二人被抓到共处一室就算了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情,大人如此匆匆赶来,这之后的事情想必是都已经知道了。” 胡惟亦一直坐在一旁,紧紧的捏着手杖,他的面部绷的紧紧的,像是一直在听坐在对面的人儿说话,又像是从未听过一样。 “你们可知,若黄真人与皇后娘娘,今日被抓到的时候的场面与你们原先所想的一样,那么自讨苦吃的便是你们自己了!” 三人皆因胡惟亦口中的话皱了眉头,本以为胡惟亦是来怪罪于她们的,毕竟胡灵玉是他的女儿,没想到怪罪是真的,原因却与他们所想的大相径庭。 “唉!外男虽然不可出入后宫,但是黄真人是什么人,皇上自己亲自看中的人,皇后只需咬紧了自己是与黄真人商讨药方,或者用其他的理由,那么皇帝自然无法拿他们如何,就算会因此事不高兴,但是因着五石散药效的关系,皇上依旧不得不重视黄真人!” 胡惟亦每多说一句,三人的后背便多湿一分,到最后已是中衣尽湿,本以为是完美的计划,到了胡惟亦的嘴里竟被批评成了小儿过家家一般,到最后的结果虽然是胜了,竟是运气占多,想到胡惟亦方才说的后果,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的涌现了懊恼与挫败。 胡惟亦也知道这种筹谋的事情是急不来的,三个人加起来的年纪才不过而立,能够做到如今这种地步,已是少见的聪明了,只是他每次想到自己的身体,心中便忍不住的着急。 “皇上与你和皇后三人在厅中的时候,说了什么?” 胡惟亦顿了顿,突然转了话题,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秦元敏,倒叫她愣住了,她能怎么说,她要怎么说,那话里是她不愿也不想接受的事情,可是她能拒绝吗,秦元敏的手掌松了又紧,反复几次,才亮着眸子回了话。 “他准备让我以皇子的身份受百官朝拜,认皇后娘娘为母妃,受万民敬仰。” 秦元敏的话无异于平地起惊雷,胡惟亦的心头大震,瞪圆了眼睛,一时脑袋有些打结,另外二人也是忍不住盯着秦元敏,嘴巴微张,均是无法想象秦冕究竟想做什么,刚刚发生过这种事情,竟然还要认胡灵玉为母,有朝一日秦冕去世,秦元敏如此年幼,大荣朝政岂不尽落胡灵玉之手。 “糊涂啊!皇上他!” 胡惟亦的手杖狠狠的砸向地面,手中的力气恨不得将地面戳出一个窟窿,秦元敏满脸茫然,直至现在她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想干什么,屋中的几人一时均是不知说些什么,一直守在门口的了渺师太听到这个消息,急匆匆的便转身走了,中途撞了红风都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