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人欲无穷
江知命已不知喝了多少杯,这些如花一般的女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皆有涉猎,总能找个话题与你多喝上几杯。江知命又未曾经历过这样的阵仗,能做的除了举杯便是仰头了。 他自然不知,如她俩这般才貌双全的红倌人,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上的。若没有些真才实学,或是富甲一方,她们可瞧不上眼。她们应当是更喜风流才子的。 杏花儿抱出一把琵琶,边弹边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已改名为茉莉的桃花儿起身,跟着琴声旋转,体态婀娜。 江知命对正双手打着拍子听得入神的唐申道: “唐大哥,我问个不该问的事儿,你应该已有妻儿,为何还喜欢来着等地方?” 唐申自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 “你还年轻,等你成了家,自然就懂了。” 当着江知命的面说他年轻,当真有些别扭,受不住江知命幽怨的目光,唐申又道: “好吧好吧,说也无妨。男人成了家,觉得枯燥乏味,总会想找些乐子,来到这些地方,与姑娘们吟诗作画,喝酒下棋,岂不快哉。若是能在这儿寻得一两个红粉知己,更是美妙。” “那你家中的妻子呢?与她便不能吟诗作画,促膝长谈?” 江知命感觉唐大哥的说辞无非是给自己玩乐找了借口。唐申眯着眼道: “你可知一句话:女子无才便是德。” “只要心系着家中妻儿,不与这些女子动了真情,也就无伤大雅。” 江知命忽然想起,难怪阿姐没人敢娶,以她的才华,恐怕当真没有几个男子能够驾驭。再回头看这两个女子,却是觉得她们有些可怜了。 一曲终了,两朵花儿回了位置,四人共饮下一杯酒,唐申站起身道: “时候不早了,咱们歇息去罢。” 说罢,牵起杏花儿小手,出了门。江知命也起身欲随着唐大哥一同离去。身后却响起茉莉的声音: “江爷,你莫不是嫌弃茉莉?” “这是哪儿的话,不是该回去歇息了么。” “那江爷是不喜我这闺房,不愿呆在这儿么?” 原来这闺房是茉莉的,果然如她的人一般。 “你人很美,屋子也很舒适,只是,只是…” 茉莉也不等他‘只是’出甚么结果,牵着江知命手把他带到床边,江知命还在感受手中那只柔荑的温软,却被她一把推倒在床上,妩媚道: “让我瞧瞧,你是否当真是个雏儿。” 江知命的酒意瞬间醒了七八分,却又变得口干舌燥,血气上涌。只因那茉莉已放下床幔,褪去身上轻薄的衣衫,露出白的晃眼的肌肤,与江知命四目相望。 茉莉抓起江知命的手,放在了那一双高耸之上…… 江知命觉得,此时还不如醉着好,所以,他便又醉了。 *** 江知命已许久没有醒得这么晚,手上仍是传来滑腻的触感,不自觉便使劲捏了两下,身旁可人儿发出不满的**,翻个身又睡去。他慢慢把胳膊抽出,跳下床,找了衣服赶紧穿上,同时也奇怪今日睡醒双足竟没有汲取大地精气的动静。 轻轻合上房门,他本欲去找唐申,却发现此时花楼里静的出奇,瞧不见一个人影儿,只有细微的鼾声从各个闺房中传出,这如何能找到? 江知命自个逃出花楼,一路疾行回打行。却在门口遇上路瑶,也不知路瑶在这儿等了多久。江知命道: “师姐早。” “早?江知命,我问你,你昨夜去哪儿了?在哪儿住的?” 路瑶似乎有些生气,江知命从未彻夜不归。江知命低声只说一句‘去花楼了’,便进了院子,留下满面怒容的路瑶立在门口,让门口当值的师兄尴尬极了。 “好你个江知命,竟敢去那种地方,好的不学尽学坏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也知道大多数男人皆会去那烟花柳巷,只是从江知命口中说出这个,她却感觉有些难以接受。 江知命回了屋子,灌下一碗凉水,定定神,初尝rou味的他,还未从昨晚的温柔乡里拔出来。 真要命。 恐怕也没有心思练武,他心想不如去做个差事赚些零碎。仍是接了替人送东西的差事,差事完成的很快,他却不想回打行,便自个在太和城街市上闲逛,漫无目的地闲逛。 天色黑了他也不知,直到耳边喧闹声把他吵醒,他才回过神,竟然不知不觉走到花楼跟前。 不可,他转身跑回打行。 吃过晚饭,开过晚会,江知命回屋躺下,他的神已不知在哪儿,自然没有感觉出路瑶的不悦。 辗转反侧,他又是睡不着。不如,再去一次吧?就一次,他对自己说。 于是,起身下床,把这两年来存下的七八两积蓄全部带上,悄悄出了门。却不知院里有个影子跟着他一起出去,路瑶也睡不着,在院中廊下晒月光。 “这家伙,这么晚还做甚么去?” 当一路跟随江知命,眼见着他又进了那花楼里,路瑶的眼泪,竟是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恍然惊觉,本以为对江知命只是姐弟间的感情,却不知何时起,竟是变成了深深的爱意。她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花楼,哭得伤心。
江知命径直上了二楼,敲响茉莉的房门。 “吱呀。” 房门打开,现出茉莉清秀的面容。 “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没有过多的言语,又是一夜缠绵。 昨夜没有喝酒,所以今日醒得早,醒来后又是满脑子悔意,于是下床,穿衣,又逃回打行。 远远瞧见路瑶竟坐在打行门口台阶上,把江知命吓一跳,心想又要挨骂了。走得近了,瞧见路瑶一脸憔悴,呆呆望着身前地板,面上似有泪痕。 师姐这是怎么了?江知命心中没底,仍是问声好: “师姐。” 路瑶眼珠转动一下,没有理会江知命,起身往院里走。江知命摸不着头脑,跟了进去。 姐弟三人碰了头,早会正常进行,路瑶、江知命二人各怀心思,皆不言语,只剩乔任善一人口若悬河,这河再宽,没一会也干涸了。乔任善瞧出异常,却不知该如何。 连续两夜没休息好,心神也不专一,练功自然容易出错。路山瞧徒弟不在状态,让江知命歇歇,询问他是怎么了。江知命说最近几日身体不适,路山比他还紧张,让他甚么都不要做,多休息几日,身体养好了再练武。 路瑶冷眼旁观,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知命其实在发愁,昨晚只带了八两银子,整晚却要十五两,还是茉莉说情,暂且赊账,才能回来。自个两年才存了这八两银子,其余的该如何凑齐? 他可不敢去跟师父要,也不便再去找乔任善借,不是小数目。不如去唐大哥那儿试试,他应当有些银子。 唐申果然有银子,而且应当不少,他听了江知命来意,干脆的给了江知命三十两,他知道自己当初也和他一般。 有了银子,江知命心中也有了些底气。好容易挨到大伙儿都睡了,他起身往花楼行去,他决定好了要去还钱的。 只是当茉莉端着酒杯,递到他唇边时,他还是忍不住喝了下去。他已淹没在了茉莉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楼外有道人影默默注视着二楼,在凉凉的月光照射下显得清冷而孤单。 他迷失了,他疯狂了,他不会再对自个说这是最后一次,每日夜幕降临,他便兴奋起来;每到练功时,他便像蔫了的茄子,推脱身体不适;每到银子花完了,便去找唐申,唐申也没银子,便拿了他的画去卖。 只是每晚,都会有道身影跟随着他,注视着他。 唐申感觉到害怕,他有些后悔把江知命带到那儿去,论实际年龄他只是将将成年,哪里会有自制的能力。他想劝他,却不知该如何劝。 人欲无穷,食髓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