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杀手法则
看着沈奇手里的弯刀，贾如笑了。 “是吗？那咱们刚好相反，对我来说废掉一个人很难，但杀人就简单多了。” 贾如和沈奇对峙着，他们之间隔着许囡因的墓碑。云彩飘走了。阳光打在刀刃上，反射着冷光。贾如的额角微微渗出汗水。 沈奇先动了。贾如跟本没看见他出刀，寒风便已逼到面前。他顺势后倾。“呼”！弯刀锋利的刀刃贴着他的鼻尖掠过。刹那间，他仿佛闻见刀上血腥的气味。 世上无快不破。沈奇刀快，贾如身快。 贾如微眯双眼，视线不再追着弯刀，而是紧盯沈奇，在沈奇落刀的瞬间，迎刀而上。时机刚好，刀落下时贾如避开刀锋，拉近和沈奇之间的距离后，他将一把小折刀耍得上下翻飞，犹如带毒针的黄蜂，只要被蛰一下便足以致命。 “我才不管你可怜的爱情，我要钻石。”几番打斗，贾如的刀终于有机会瞄向沈奇脖子上的动脉。 “我为的不是爱情。”沈奇微微一笑，突然停下动作，任由贾如的刀穿破那道骇人的疤痕，刺向动脉。 贾如没有犹豫，他反手将沈奇的动脉割开。鲜血喷涌而出，贾如身形一闪，没让血溅在他身上。 “小子挺厉害，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派你来了。” “派我来为的是万无一失。”贾如得意的将小折刀在沈奇衣服上蹭干净。 “你是我见过最年轻的S级杀手。” 贾如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现在只是B＋，不过回去后就能升A了。” 沈奇挑挑眉毛，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我得看你死透了再走。”贾如避开血流的位置蹲下，看着倒在地上的沈奇。 “我想托付你一件事。” “杀人？” “你把我和囡囡埋一块。我答应她活着在一起，死了垒一处。” “我只管杀人。” “我给你报酬。” “我要钻石。” “钻石？你可以拿我的钱去买。” 贾如想了想：“钱在哪儿？” “你埋我时会看到的。就像那些你现在不了解的事情，它们会一直等在你会明白它们的地方。” 沈奇死了。贾如懒得管他为什么不躲开自己的攻击，也没因为对手故意求死而羞愧。他的杀手法则只有一条：收钱卖命。他也没理解沈奇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想，那就让它们等着吧。 贾如如约的将沈奇弄到黑市的锅炉房，这里专门烧死人，冬天也负责黑市的供暖。 把沈奇烧了，他有些后悔。钱在哪儿呢？有心把沈奇的骨灰丢在锅炉房，又惦记着找到他留下的钱，贾如没好气的带上骨灰回到墓地。 沈奇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许囡因的墓是双xue。贾如移开石板。这个墓xue一看就是沈奇定制的，比普通墓xue深很多。墓xue里除了许囡因的骨灰盒，剩下的全是整齐罗列着的金砖。 回公司复命，贾如如愿以偿的晋级，并且得到了以钻石形式支付的报酬。他把沈奇的金砖也换成钻石，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 贾如对于要杀的人从不打听，他不关心已死之人曾经的生活。这次他破例了。在宿舍楼顶，贾如找到正在抽烟的应虹。 “那个许囡因是怎么回事？” 应虹抬头看看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为什么想知道她的事情？” “算是好奇吧。”贾如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其实他上了天台就后悔了。 “因为是你来问，这太难得了，所以我就为你破例透露一点点吧。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她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娇小柔弱，也不像她自己说的错手杀了家暴的丈夫，经朋友指引才躲进黑市。你绝对想不到她的真实身份会是个间谍。” 许囡因被某个组织派来黑市窃取信息。原本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但黑市上有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探子。而许囡因也犯了一个错误——认识并爱上沈奇，这让那些探子得以趁机挖出跟许囡因身份相关的情报。 后面发生的事儿就很简单了。许囡因被施予非人的拷问，沈奇千方百计找到她时她几乎已经看不出人样了。沈奇杀光所有涉及此事的探子后，带着许囡因离开黑市。只不过黑市从来也不是能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应虹在讲述时刻意省略了整件事的细节，而贾如也不想再问。直觉告诉他有些事情并非表面所见，其中的深度足可让人如跌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吧。与其生而为人，活得心事重重，贾如宁可活成遵从本能的动物。他有份极具挑战性的工作——杀人；他有人生目标——收藏很多很多的钻石；他有兴趣爱好——跟踪左前。想到这些，他像猫一样心满意足地伸个懒腰，跟应虹说了句“走了”，便翻过天台护栏，轻盈地跳向下面的阳台，经过几次跳跃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所有事情结束后，贾如兴高采烈地回归到跟踪左前的乐趣中。但他发现几天没见，左前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左前不再是警察，他的女朋友也不见了。他整宿不睡觉。家里的地上摆满空酒瓶，烟蒂在烟灰缸中堆得像小山。贾如从没见左前如此邋遢过。 左前的女朋友是护士，洁癖就是她的职业病，每天不把左前收拾干净，她是不会让左前出家门的。 左前不睡，贾如也不睡。他安静地蹲在左前家的阳台上，从窗帘缝隙偷偷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贾如很生气。他不愿意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欺负左前。一天，就在贾如以为又要陪着左前浑浑噩噩的度过时，左前突然收拾了东西，背个包冲下楼去了。 贾如忙从阳台上翻下去，踩着楼下伸出阳台的花架，纵身跃到对面的树上。左前跑出楼门钻进车里。 糟糕！贾如没有车，他心焦地看看周围。不知为何，他预感左前一旦离开这间作为婚房购买的公寓，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从树上跳下去，比左前更快一步跑到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 看着左前开车驶出小区，贾如对司机说：“师傅，跟上他。他要带着我老婆私奔！” 尽管师傅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打量了他，但仍是跟了上去，毕竟什么也没贾如甩出来的钱好使。 贾如为了跟上左前，中途换了多少辆车他早不记得了。后来干脆也不废话说老婆跟人跑了，直接拿钱最好使。 就这样，贾如带着一把折刀，几颗钻石，追着一辆车，从BJ到西*zang。当他以为左前打算从西*zang去尼泊尔时，才想起要给应虹打个电话。 贾如没有身份，黑市不帮忙的话，他想靠自己混出国实在太难了。 电话里，贾如不出意外的被应虹一顿臭骂。挂牌杀手因私人原因离开公司，必须报备。 “A级杀手了不起了？想走就走？” “急茬儿，来不及回公司。” “闹肚子也是急茬儿，您因为什么呀？” “我养的猫跑了。” 听筒里传出指甲敲电话的声音，这表示应虹很不耐烦，并且非常不悦。“这猫是公的还是母的？公的阉了，母的摘zigong，听说猫发情就乱跑，断了它的念想就老实留你身边了。怎么着？要不要我派人帮你？” “你烦不烦？就几天而已，你跟上边儿说我被沈奇打伤了，休个假。” “乌鸦，杀手出了任何情况，我这个负责人都要连坐。你管不好自己的猫，我可以帮你管。你要觉得管得了，我就给你次机会。这回的事情我帮你压下去，今后自己掂量着办。别让公司知道你养了只爱跑的猫。” “知道了。”贾如对应虹有几分怕。应虹总是笑眯眯的，但下手黑得很。“那什么，我可能要去尼泊尔，你帮我想办法解决出境问题。” “你那猫够野的。出境问题我可以解决，但我认为打断猫腿更容易。假如你下不去手给我打电话。”电话被应虹挂断了。 就在贾如为左前究竟会不会出境提心吊胆时，左前终于停下了，他留在了西*zang。 贾如很高兴不需要打断他的腿，毕竟跟踪他才是乐趣。每天跟踪左前，看着他修庙、晒太阳、逗狗。有时左前逗了不爱被逗的藏獒，他就看着他跟藏獒打架。西*zang地儿很大，但人不多，住在这里的人很简单。 这段日子，贾如过得很舒服，他还是照常接工作，为此他由衷的感谢发明了网络的人。有时他要离开几天，甚至更长的时间。每次他都担心，他回来时，左前已经离开了。 贾如有很多想不明白，也懒得想的问题。但沈奇说过，问题和答案都等在一个地方，它们无非一个在你面前，一个在你身后。该明白时，一抬眼一回身就能看到它们。 那几年，贾如在众多问题里想明白了一件。 太阳西斜，钻石不再那么闪耀。贾如的余光看见陈焕离开人工湖，朝二号楼走。他迅速收起钻石，重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