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才女董小宛
“翻旧账？？本总兵现在已经上表表示拥护太子殿下登基，这不是照样拥立之功吗？要说不去勤王，他吴三桂不也照样没去，唐通那老匹夫还投降了贼寇呢。”刘泽清听李化鲸说起算旧账，皱了皱眉，愤愤不平高声道。 刘泽清说这话时，有点心虚，这几年他拥兵自重，干了不少坏事，除了称病不去勤王，强抢民女，纵兵劫掠，他都觉得不是事，据民间传说，有一天，刘泽清在总兵府上设宴招待一位朋友家的儿子，把酒斟到金制的杯子里，一杯约有三升左右，然后叫他驯养的猿猴手捧酒杯跪着递给客人。猿猴的样子很凶恶，客人浑身打颤，犹豫着不敢接。刘泽清笑着说“：先生你这就害怕了？”接着他传令带来一名囚犯，在堂下打死后就剖出他的脑和心肝，放在酒杯里和酒，让猿猴捧到跟前来，一边喝着，嘴里还嚼着，脸色都不改变。可见刘泽清的残忍。 刘泽清的弟弟刘泽风这时也道：“大哥，现在朝廷对我们不信任，我们是得好好想一想退路，我们拥立福王的事情天下皆知，并且月前闯贼围攻京城，思宗皇帝命你带兵勤王，你违抗圣旨，索要军饷，这旧账若是被翻出来，诛灭九族都绰绰有余了。” “而且，小人还听说大学士谢升在朝廷那将我们给告了，说我们贪功杀人。这恐怕是朝廷没有给大帅封王的重要原因。要是朝廷查起来，难免夜长梦多。”李化鲸道。 “我们不是说了朱帅那帮人是被蒙匪所杀么？谁敢来山东查？那你们说怎么办？吴三桂的大军马上就到了。”刘泽清哼了一声。 他的侄儿刘之榦说：“叔，要我说，我们现在就应该坚持拥立福王，选择江南一郡，占城为王得了，扬州，杭州，都是好地方。” 听了这话，刘泽清白了刘之榦一眼，他经营山东多年，并不想走。李化鲸看刘泽清的脸色黑得要下雨，道：“倒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快说，你有什么办法？”刘泽清催促道。 “大帅，太子如今虽然已经登基，但是朝政都是由吴氏父子说了算，我们手握这么多兵马，朝廷恐怕也不敢轻易动我们。只要大帅搞定了吴三桂，自然没事。”李化鲸道。 “如何搞定吴三桂？”刘泽清问道。 李化鲸说：“大人还记得当年怎么搞定周延儒的么？” “哦，那我们要送多少黄金给吴三桂，十万两够麽？”刘泽清说，他回想了一下，搞定周延儒那是崇祯十四年（1641年）的事了，当时周延儒入阁当首辅，刘泽清深知周延儒贪婪，因此乘机钻营，他计算好周延儒从家乡宜兴北上的行程，就从临清赶到扬州，并且日具塘报呈相君的幕府，而且准备了楼船，邀请周延儒由水路北上，这样快一些到京。周延儒当时觉得不妥，害怕遇到盗贼，刘泽清说：“有我在，那些盗贼又怎么胆敢靠近相爷，妄想危害您呢？”周延儒最后从水路入京，此时刘泽清全身戎服，派重兵护送，最后，他拜见周延儒，说：“山东的这些股盗贼，您不用担忧。如果朝廷用我去招抚他们，不日就会太平。”而且，刘泽清送二万两黄金给周延儒作为路费，周延儒异常高兴。当年八月，周延儒到京后，刘泽清果然被重新起用为山东总兵。 “不是黄金的事。”李化鲸摇摇头，说：“据小人打探来的消息，吴三桂并不爱财。” “那怎么办？”刘泽清问道。 “吴三桂不好财，他的软肋却是贪美姬，尤其是那种知书达理的美姬，据说他对陈圆圆就言听计从！”李化鲸说。 “哈哈，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吴三桂好这一口。这好办，就将本总兵刚在扬州买回来的四个美姬送给吴三桂吧。”刘泽清得意一笑，说。 “不行。”没想到李化鲸还是摇摇头，说：“吴三桂身边有陈圆圆，一般的美姬肯定看不上。大帅恐怕要忍痛割爱才行。” “你的意思是？”刘泽清心中猜到了几分，万分不痛快。 “大帅莫不是忘了董小宛？她与陈圆圆齐名，吴三桂必定喜欢。”李化鲸点明了，道。 董小宛是苏州人，因家道中落而沦落青楼，名隶南京教坊司乐籍，确实与柳如是、陈圆圆、李香君等同为“秦淮八艳”。她怎么会落到刘泽清手里呢？ 原来，董小宛出生于苏州城内“董家绣庄”，算得上苏绣世家，董家的绣庄在苏州也小有名气。年少时，她的母亲白氏悉心教她诗文书画、针线女红，一心想调教出一个才德具全的姑娘。 董小宛十三岁那年，父亲在暑天患上了暴痢撒手人寰，白氏关闭绣庄，不但没有银两剩余，反而在外面欠下了上千两银子的帐，分明是伙计从中捣鬼，白氏又气又急，病倒在床。绣庄破产，债务压头，母亲卧病在床，生活的重担猛地压到了十五岁的董小宛身上，她便来到南京秦淮河畔的画舫中卖艺，改名小宛。 出身富户世家，董小宛秀丽的容貌，超尘脱俗的气质使她很快就在秦淮河出了名。她那清高的大小姐脾气赢得了一些高洁之士的欣赏。但董小宛孤芳自赏，不肯任凭客人摆布，影响了鸨母的进账，鸨母自然对她冷嘲热讽。董小宛郁怒之下，一跺脚离开南京，回到了苏州。可家中母亲依然躺在病床上，离不开请医吃药，一些债主听说董小宛回了家，也纷纷上门催债，董小宛无力应付，只好重cao旧业，索性将自己卖到半塘的妓院，卖笑陪酒、陪客人出游。 在半塘，董小宛依然抱定不卖身的初衷，而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那份清高。当时明朝江南富裕，士子们倒是风流，有一种客人好附庸风雅，既有闲情、闲暇，又有足够的财力，带上个中意有才的青楼女游山逛水，吟诗作对，享受美景美色。对陪客出游不卖身，董小宛但是有兴趣的，三番五次受客人之邀，游太湖、登黄山、泛舟西湖，常常一去就是十天半月，也创作了不少诗词佳句，在文人圈子里的名气也日渐大了。 这时，复社青年冒辟疆，也就是冒襄，从方以智那里听说秦淮佳丽之中有位才色双绝的董小宛。他虽说已经娶妻，但风流不改，还想纳她为妾。 这年秋天，二十九岁的冒辟疆来南京参加乡试，特意前往造访董小宛，她却已赌气离开了秦淮河。后来乡试发榜，冒辟疆又一如既往地名落孙山，他收拾了行装便转往苏州闲游。在苏州，冒辟疆一边访胜探幽，一边打听董小宛的下落，得知她已在半塘待客，便又兴致勃勃拜访。 冒辟疆见董小宛素衣淡妆，眉清目爽，果然与一般欢场女子大相径庭，便极力讨好。董小宛刚开始以为他是未婚青年，跟他暧昧，后来得知冒才子只能纳妾，便以朋友相待。 崇祯十五年春，董小宛从黄山归来，母亲去世，自己又受田弘遇抢夺佳丽的惊吓，患了重病，闭门不出，这一段时间，董小宛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子又很弱，看透了爱情，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当小妾就小妾吧，冒公子再不济，总算还是个青年人，比钱谦益那种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要强。于是，可怜的董小宛屈服了命运的安排，终于答应做小妾，也就是小三，她还主动派人联系冒辟疆，这心态就跟现代嫁不出的剩女终于做了别人的小三是一样的。无耻的冒襄这时也趁虚而入，与董小宛约好，一等乡试结束，就马上返回了苏州为她赎身，答应娶她作小三，不，明代叫小妾。 冒辟疆带董小宛回苏州赎身，不料又遇上了麻烦，因董小宛在半塘名气太大，不论出多少银子，鸨母都不想放走这棵摇钱树。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钱谦益偕同柳如是来游苏州。柳如是是董小宛当初卖笑秦淮河时的好姐妹，钱谦益也曾与她有过颇深的交情，他如今虽然免官闲居，但在江南一带名望甚高，经他出面调排，董小宛赎身之事迎刃而解。 董小宛嫁入冒氏之门后，李自成的农民军攻入北京，阮大铖到南京投靠马士英，一时当上了南明的兵部尚书兼副都御史，他要报复复社诸君子。正巧冒襄因风闻高杰将驻防如皋，举家逃往南京。在南京，阮大铖对冒襄游说不成后，便派遣锦衣卫逮捕了他下狱，当时在南京拥立福王的刘泽清也爱附庸风雅，听说过董小宛的大名，带人抄了冒襄的家产，抢了董小宛。为绝后患，他便派人在牢狱里勒死了冒襄，对外称他在狱中“悬梁自尽”，此事搞得南京满城风雨，阮大铖被复社的人骂个半死。 董小宛可是刘泽清废了很大心思才弄到手的绝世美人，自己都还没开始享用，为了抢她刘泽清连阮大铖都得罪了。听到李化鲸竟然要把董小宛送给吴三桂，刘泽清面色一变，一口回绝，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