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血战衡江（二）
衡江西岸，一个小小的山包上，有三骑停在那里，远远看向江的对面。三人一样着黑盔黑甲，其中二人头盔上的羽翎为黄色，另一人为蓝色。这三人正是是西秦军统帅苻完，及他麾下的两员大将，苻涛、尔朱昌。 这十几天来，苻完并没有急于发起总攻。因为根据他的情报，魏军的援军没有这么快就能到达衡江，自己还有时间跟宇文浚耗上一耗。 经过前两次的攻击，苻完对宇文浚的人员战力已经摸得一清二楚。那些魏军虽然没有太多的作战经验，却防守的很是顽强，不甚畏死，一旦自己攻击的太过猛烈，必定引起疯狂的反扑。那样以来，也许会早几日攻下衡江大营，但必定会给西秦军带来更大的伤亡。 虽然西秦有十几万大军，但那是苻完所有的底牌。苻完的目标不止渡过衡江这么简单，他还有更宏伟的计划要去实施。如果在衡江损失过大的话，以后就要更加艰难些，所以现在他要尽可能的减少伤亡。其实除此之外，苻完还有更深的用意。 故而苻完决定跟宇文浚打消耗战，每一次的攻击不再以登上衡江东岸为目标，而是尽可能的杀伤魏军的有生力量。 这一战术果然奏效，虽然过了十余日还没能渡过衡江，魏军的人员伤亡却是日渐增多。而西秦军这边，反而比人员伤亡的比例越来越小。战术虽然看似简单，却体现了苻完用兵的厉害之处。如若魏军的援军提早到达，别说攻入云阳，只怕渡过衡江都成问题。苻完的胆大心细，加上你敌军情报研判的准确程度，才使他有足够的信心去实施这样的战术。 眼看将魏军消耗的差不多了，苻完决定不再拖延。今日便带着苻涛与尔朱昌，来到这小山坡上，再观看对岸的防线一次，为最后的攻击做好准备。 “这些天来，我们已将魏军消耗的差不多了，我想魏军的援军也快要到达了吧。”苻完眼视前方，缓缓的道。忽然，语气一转，变得异常坚决，“所以我决定，明日这个时候，对衡江大营发起最后一击，势必拿下衡江。” 苻涛接口道：“主帅早就应该下此命令了。这些天来，要不是主帅嘱咐，我早已将这衡江防线拿下，活捉宇文浚那个元魏小子了。说不定此时，我们已经带兵进入那潼关了呢。”此时不在中军帐里，苻涛怎么说也还算是苻完的兄长，故而也不避讳，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 “王兄不要急在一时，明日出击，正是你大显身手之时。”苻完微微笑道，“明日王兄带着部下从上游进击，那里防守是魏军的山字、震字营。此二营经过这些天，已经没剩下多少人马，实力应是最弱。故而王兄一定要从这里突破，进而拿下整个衡江大营。” 然后又转向尔朱昌：“尔朱将军攻击下游，那里是魏军的山字营防守，此营伤亡很小，故而实力保存较好。你不必死命攻击，以免伤亡过大。只要牵制住它，不让他能腾出手来增援其他地方就行。” 苻完将目光收回，再次望向衡江对岸，“我会亲自出战，去攻击中段的中军营。我想宇文浚见了我，也不会再有余暇去指挥其他地方吧。”说道这里，稍稍的定了一定，然后又是微微一笑，充满着无比的自信，“击破宇文，渡过衡江，便在明日。” 当西秦军在清晨时分发起攻击时，宇文浚便感到这一次的攻击有些不同于往日。今日的天气也有些反常，晴了许久的秋日里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或许关中的雨季就要到来了吧。没有了往日晴天的锁江大雾，江面上的能见度也没有好上多少。那万千的雨丝仿佛在天地之间拉起了一道珠帘，把视线对面的景物遮掩的隐隐绰绰。 宇文浚步行在江边的防线上，些许微风带起的雨丝钻进他的衣领之中，顿时觉得丝丝凉意侵入，不由得紧了紧身上亮银色的披风。由于多日的苦战，那披风已有多处破损，颜色也不似以往那么鲜亮，可胸前的族徽却完好无缺的守护着宇文家的荣耀。 “快看，是西秦军的船只，他们又要发起攻击了。”瞭望哨上的魏军士兵最早发现了敌情，于是大声的呼警。 这些天来，几乎每一两日都会听到这样的呼叫声，宇文浚甚至都有一些麻木的感觉了。他爬上最近的一处瞭望塔，望着原本平静的江面望去。 这一望之下，宇文浚就知道这次的攻击不寻常了。只见无数的西秦军船只从西岸穿过雨幕而来，在江面上一字排开，似乎比往日多出了很多很多。 那船队前进的阵型也慢慢起了变化，本来是齐头并进的船队，在过了江心线之后，左右两翼的船只明显加快了速度，而中间的便渐渐落在后面，整个船队在江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V字。 左翼主船的旗杆上，高高的挂着一支明黄色的旌旗，舒卷之间隐约能见到上书一个大大的苻字。那旗杆下立着一人，身材高大，黑盔黑甲，正是那老对手苻涛。 右翼主船上却悬挂的是一支蓝色的旗帜，旗子下的少年依旧带着谦虚的笑容。这笑容却让宇文浚大为头痛，因为他的主人正是尔朱昌。这尔朱昌出战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每一次都会给魏军带来极大的伤亡。 ………… 西秦军按照计划，在江面就排好了阵型。苻涛的船队在左翼，作为渡江的主力，攻击上游的山字、震字二营。尔朱昌的船队在右翼，佯攻下游的土字营作为牵制，以掩护苻涛的攻击。苻完在当中的主船上，亲自率领烈焰军，攻击宇文浚的中军营。 第一波的攻击由尔朱昌发起，他的船队突然加速，脱离整个西秦军的阵势，在魏军飞蝗般的箭雨中，向江左疾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