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见
甘一柳仿佛失去了什么，却得到得更多。 “好多动物都一脸愕然地看我作甚。”甘一柳心中无语。甘一柳现在带给很多地境初乘的妖怪的感觉就是，内敛却又有些厉芒，这个人类似乎很不好惹的样子，不过很多妖兽好像聚集着要赶紧过来看看热闹，他往里面走，感觉像是被悄悄围观了一样。 比如，正在树上哈拉着嘴看着他，长得跟大象鼻子一样长似得一张嘴巴甩来甩去的小嘴兽，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哇呀呀哇呀呀……”，甘一柳调皮地对着它翻白眼，这小嘴兽一个咕咚就翻了一圈，嘴左晃右晃，头也不回地跑了。 “哈哈哈。”甘一柳狂笑几声。 我该不该往里面走？好奇是驱动他最大的动力。他很好奇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非常奇特的东西，或者什么传说中的蓬莱仙境也未可知啊。 不过他现在最想做的，却还是一样， “石头啊石头，你怎么就感觉不到我呢？”甘一柳又对着一块看起来圆圆的石头说着话。他将心思放空，想象着自己就是这块整天被湖水浸泡又抛打的感觉，却想叉了，想起了自己是不是在某个温暖的桶里洗着澡，搓着背，啃着最香的红薯，晃悠着正……。他不知不觉地走着，一只螃蟹被他一脚踩进泥里，它夹了他一下。 “哎哟……”，甘一柳感觉什么东西微微刺了他一下，全身一跳。 吓我一跳，他心道。 还是不行么。他的玄力进步的太慢了。甘一柳甚至都感觉到了身体里的玄力海在狂呼着要玄力，却还是被他压住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向能感受到的草木们索取更多精纯玄力的力量，可是那就是草木的根基，他内心深处依然抗拒着这样做。 哎，这么大一个狂躁湖，要是我能感受到你的力量，借我一些，大不了我以后还你呗。甘一柳简单地想着。 一抹跳动骤然和甘一柳一起动了一下。 什么？我，我。甘一柳心中激动得不知怎么都有些发冷了，心咚咚作响。要是我能感受湖泊，我的进步得有多快。甘一柳凝神。 他赶紧闭眼。 咦，怎么不回应我了。 他又闭眼。 咦，怎么又有些感觉了，可是，好像是鸡皮疙瘩，难道刚刚被风吹了？ 他又闭眼。 …… ……直到天都黑不溜秋了，他才只得找地方休息。心里愤愤。好你个狂躁湖。 第二天，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湖边。 狂躁湖先生，你就再让我感受一下啊。他明明感受到了那一下规律。 其实那规律，却的确是来自刚刚心之所向有所定的心力，不过只是刚突破时破开了一条路，但根本就不是狂躁湖的回应，更像是甘一柳一种心力带着玄力之后同狂躁湖本身所带玄力的一种共鸣。 …… 于是在湖边乒乒乓乓正洗着衣服的一个看起来也不过豆蔻年华的女子，隐隐看到一个大男孩在湖边手舞足蹈似乎有时好像还在撒娇，那形象简直是不能说清。她就在湖边边看边笑，那安静的湖面和那种平淡而又新鲜的色彩，和着她的笑声是那么美。 甘一柳本来都快麻木的心一下子就像喝下了一瓶最浓的烈酒，即使现在他害怕误事没有喝一口猴子酒，当然，也没有看到呼呼大睡的青色小蛇。 哈哈，有声音。于是他又东跳西跳，甚至又继续大声说着话。可狂躁湖好像又没有了回应。 怎么了。甘一柳思索着。 一缕声音，比漂浮在狂躁湖上的那些雾气似乎还要轻，却那么明亮，又似在光滑的镜子上划过手指时的一种柔。 “哼……语……凝……”，明明不是说话的声音，却让甘一柳心中瞬间仿佛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映照，他甚至回想起了曾经冬天温暖的炉子，还有小时候看天空某只飞过的鸟时，一种莫名的殇。当然，这些影像只是一闪而过。是那女孩在轻轻吟唱。 在空旷的湖边正觉天地之大无处为根的甘一柳，却骤然有一种喜悦的感觉散开在胸中。 欢快的节奏，明明似乎只重复着几个简单的音节，却不让人有任何的多余，反而总是想要听到接下来，接下来，想要这声音永远不要停下。 直到甘一柳停下了再喋喋不休地跟着狂躁湖大谈高谈，连什么人生哲理甘一柳正准备乱扯一通的思路都打乱了。 那轻的似乎不存在的声音，却明明白白在甘一柳心中响起，那种轻柔的女子的声音，让甘一柳心中瞬间充满了一种美好。这世间的美好，果真无穷无尽。 甘一柳竟闭上了眼睛，他的心力也在慢慢萦绕。 是什么声音？这声音终于小了起来，甘一柳也睁开了眼睛，他像是沐浴过一般清新而又充满了朝气。 好美。他的心告诉他。 甘一柳朝着湖对岸的一个小堤似的拐角轻轻掠去，似乎生怕是什么会被他惊扰的轻轻声音在此。 甘一柳也轻轻跃到树上。 一个穿着灰白色衣衫，似乎就应该很普通的女子，正收起水中撩起的衣裳。我们总是从衣服的样式中看出性格或者所谓的品味，可是现在，一切在甘一柳眼中反了过来。是这女孩，带起了素色衣衫那种明朗而又赏心的舒爽。明明是看起来有些太普通的发式，却与她的那种有些清淡的眉眼相互衬托，虽然并不轮廓分明而让人印象深刻，可甘一柳还是深深记住了这还带着微微稚气的脸庞。因为甘一柳远远地也能看到那一双眼睛大大而又明亮，快到黄昏，湖水波光粼粼，可甘一柳一眼还是看到了她眼睛里的光亮，似乎也是阳光照耀的一部分，还在慢慢流动着，却带着明和清。 这豆蔻年华的少女心中不仅哑然又好笑，她假装没看见甘一柳，心中道，“这人不会都是疯了吧，刚刚还看他一个人也能手舞足蹈大半天。” 她等着甘一柳出声，却半天没有反应。女孩朝甘一柳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慢慢地往深处走去。 哼哼，不信你不说话。她一步步地往家门阵法口走。 正等着甘一柳过去打招呼的她，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蹦蹦跳跳走走停停都快走到家大门口了，还是没什么动静。 不知怎么，甘一柳已经十八，竟不敢过去打招呼，可心却扑通直跳。从小就有些对女孩子害羞的他也的确没有朝陌生女孩接触过，更是即使有心想要过去，却又有些胆怯似得。 “你……”，甘一柳几次想要说话让这女孩停住，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想到平常本来随意至极的说话，此刻却心中紧张坠坠。只是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他想跟上去，却又怕在这深山之中被误会，他又想问为何她一个女孩回到这么深入的狂躁湖边，还就为了洗一洗衣服，当然，对甘一柳而言还有，唱唱甘一柳再也忘不掉的歌，带来甘一柳心中虽已泯然却镂刻至深的美丽声音。 他不是没有往这女孩是妖怪的方向想，不过瞬间他就否认了。这般如画淡雅，还有那再想听一听的美丽声音的女孩，怎么会是妖怪？甘一柳于是又想，会不会是隐世高人之类的在这狂躁沼泽隐居？咦，又会不会是…… 甘一柳假装认真思索着这女孩的来历当做掩盖自己不敢上前的借口。可还是眼睛一眨不眨，眼睁睁地看着这女孩走到他再也看不见的地方，他想追上去却又怕唐突。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回想以此来暗暗说自己不是不敢过去同这看起来普通却让甘一柳心中狂跳的女孩。 她是谁？甘一柳心中无比想知道，却又没能上前。 人类果真是奇怪，这女孩终于走到了阵门想着。她本来以为会不会像父亲说的人类都会是痛恨妖怪的，可是母亲又总是反驳说很多人类善良无比，所以才没有出手，但总归猜测这人类会跟上来。虽然看不清甘一柳，可她还是留下了一丝好奇。人类怎么会来到这里。 甘一柳却没有看到，除了这女孩子的头部，其他地方，却是有着可爱而又白皙的绒毛被衣服所掩盖。 不过她很快就想起来自己看到了人类，可以跟父母聊聊，蹦跳着跑了很久，回到了家。 …… 甘一柳却还在出神。 我……我……我帮她提一下木盆也好啊。甘一柳还在想着，有些恼怒自己。 他心里知道，自己再也忘不了那声音，当然，还有那虽然并不完美却柔和的脸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