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细雨半贪欢,落雪无痕不知安(三)
梧桐细雨半贪欢,落雪无痕不知安 王后宫里安静得很,除了那朗朗的读书声。只是院子里飘落了些许落叶,原本是些花的地方早已多出了几根杂草,没人照看。 “你来了”王后神色疲倦,但是语气没有一毫吃惊,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拜访一样。 “看王后气色,是否近日身子不适?”赵缃依旧是笑语。 “本宫没有问候你的身子,你反倒先问起了我”王后请她入了座“只是最近宫里事多,成儿又得了风寒” “太子得了风寒?”赵缃往哪帘子里玩去,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太子既然身子不适,怎么还如此用工?” “成儿他就这么一点过人之处了”王后叹息“成儿自小身体就比不得其他的公子,只有功课一直是众公子中拔尖的,要是功课落下了,谁还记得有这么一个太子呢?” “王后这是什么话,太子是立国之本!若是连太子都识不得,除了那失明便就是心盲!任凭那个公子,都不会盖过太子”赵缃这一句即是提醒又是劝慰。 “许是本宫忙糊涂了,积云殿那边日日都有要添置的东西,也真是糊涂了”王后不经意的提示着她。 “唐八子是越发得意了,只是天气冷了各宫都要添置东西,也是无可厚非的”赵缃不是没有领会而是她若是迎合了她,那就说明她成了王后这一边的人,朝堂的纷争还没有头绪,这后宫的争斗就不要加上她了,只需好好讨好那太后,认真应付秦王,她自认为还不会被这些后宫里的女儿怎么样。 “是啊!”王后道,听不出失落与否。 “我最近新得了几块砚台,想着太子应该用得着,便就带来了”赵缃让香兰取来。 “果然是极好的,石质瘦硬,不温润也无光,作工精雕细刻”王后赞道,“那我就先替成儿收下了,亏的你有心” 赵缃有道,“前些日子,我病时王后赏下不少上好的药材,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仅有几匹绸缎,王后笑纳” “不用了,即使你的东西,你就好好收着,那药材不过是奉命为之,你只管安心用着。”王后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她知道那药材不是她赏下去的,无功不受禄,也好让她知道她也不是巴巴的求着她做些什么事。 “是吗?可是这头一次向王后请安,两手空空总是不好的”赵缃有些琢磨不透她的意思,她刚刚明明有表示想要和她在统一战线,怎么这么些时候就改变主意了? “那边是积云殿,恐怕是那里的人更喜欢你的东西”王后意味深长的说。 “王后若是不喜欢赏给积云殿也不是不可以”赵缃有些明白了,王后这是向她示威,就算没有你赵缃,我一样活得好好的,你的帮助对我无足轻重。 “哪里用得着我去赏赐,光是大王的就用不尽了,更何况那些个见风使舵的”王后说这话时候露出鄙夷的神情。 “世人难道那个不是吗?”赵缃反问道。 “是啊”王后若有所思道“那个不是呢?” 一股凉风有吹起来,院子里的枯叶被吹起来了,摇曳在树上挣扎的叶子零零星星散落下来。 王后依旧没有收下那锦缎,赵缃起身告辞。 路过积云殿,她果然在门口,不过身上早已系上了厚厚地披肩,倒是没有了那股冷淡,反倒成了一种清贵。 “见过唐八子”赵缃款款行了见礼。 “meimei何须如此多礼呢?”她笑语盈盈,“meimei穿着如此单薄,快到屋里坐会儿,暖暖身子,要不怎么受得了” “好啊,正有此意呢?若是八子不嫌我打扰的话”赵缃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不远处的小宫女默默地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果真进了积云殿?”王后抚摸着那块上好的砚台。 “奴婢看的真真的,还是笑语相迎呢!” “是吗?果真,世上哪有不见风使舵的呢?”王后心头升起一股恶气,不由分说的把赵缃送来的砚台摔到地上,但那砚台却完好无损,王后有些惊奇,又拾起来,“这么厉害吗?果真是上好的,也是这么平白摔了多可惜,还没用过呢?” 那侍女见王后笑起来,“娘娘?我们该如何?” “我们?我们不需要做些什么,坐山观虎斗,最后坐收渔翁”王后轻轻用手摩挲着有些冰凉的砚台,竟也不觉刺骨。 ...... “八子这殿里竟跟春天似的”赵缃赞道,果真,这里跟王后那里大不相同,王后那里更像是寻常人家没有打扫的院子,太后那里中规中矩,不多一分,不减一毫,而唐八子真真是个宠妃的住所,先前来的时候还不似这般华贵,如今却是另一副模样,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再合适不过了。
“那里,不过是炭火烧得旺”唐八子看着殿里的一切,不觉失笑,金丝笼而已,而她不过是金丝雀。 “可见大王待八子好呢!” “是吗?入得了大王的眼罢了” “怎么不见小公子?”赵缃问道。 “他!”唐八子一愣,“去了书堂吧” “这么小的孩子,也着实辛苦”赵缃叹道。 唐八子没有跟她继续聊小公子的意思,反倒东扯西扯,也不知道她真正想说什么,许是跟在秦王身边久了便都这样吧! “听说meimei是从太后那里来的?” 赵缃笑笑,她是那里来的唐八子再清楚不过了,如今特地避开王后,怕是两人真的势如水火了,“嗯,太后她老人家精神虽好,但是气色真的不敢恭维” “嗯,那是当然,整日靠着汤药提神,那气色能好得了吗?估计是没多长时候了”唐八子勾唇道。 “那倒没有吧!虽然太后气色不佳,但声音中气十足,该是没什么大毛病吧!”赵缃挺出了她话里显而易见的情绪。 “是吗?自从我这宫里修缮了以后,每每请安太后都避而不见,说是身体不适,我才以为...meimei不要多想” 赵缃点头会意,欲盖弥彰吗?恐怕用的并不好,若是有意为之还说得过去。 “其实不过是朝堂上的事,无非是公子悝的事惹得太后心绪不宁”她顿了顿“meimei,你说这大王是太后的儿子,又是长子,早早的让权又能怎么样,高陵君,泾阳君都是大王的亲弟弟,华阳君和穰候是大王的舅舅,太后安心度过晚年有何不好?偏偏独揽大权?” 赵缃轻咳了一声,示意她鹦鹉前头不敢言,“八子慎言!” “meimei太过谨慎了,太后连我的人都不见了,更何况我说过的话呢?” “还是小心为好的”赵缃饮了一口茶,微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