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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细雨半贪欢,落雪无痕不知安(二)

    梧桐细雨半贪欢,落雪无痕不知安

    半晌赵缃再回过神来,他早已离开了,案几上留下的几包药证明着他的到来,地上的枯叶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公主,再用些东西吧”香兰端了一盘桂花糕,“瞧您午膳用得少”

    “不了,你去把这些多包些,送去军营,就说府里没什么事,叫他别惦记,安心做事”赵缃用手支撑着起身,拿了木梳,重新梳起了头发。

    “公主,我来吧”香兰接过梳子,似乎是用掂量了手里头发的分量,“公主头发多好,跟那绸布一样”

    “是么?”赵缃从前没有发觉,听她这么一说倒也觉得太过顺滑了,“随便束起就好了,太后迟暮,王后不得宠,都见不得花枝招展的”

    “委屈公主了”

    “说什么胡话,小心驶得万年船”赵缃随便找了一只翡翠碧叶的步摇,清亮亮的色泽,倒是很有生机,却并不夺目。

    “听说秦王对唐八子的儿子喜欢得紧,隔三差五的就跑去看,弄得秦宫里人心惶惶的,估摸着王后心里更是不好受”香兰有意无意提起王后和唐八子的不和,赵缃知道她是在提醒她小心。

    “秦王这一番作为大有深意呢,只是不知王后会作何感想,或者说,唐八子又生了什么样的心思,以后的事谁又知道”赵缃清楚,秦王这么做就是想要警告太后,若是她有了易主的意思,那么秦国便会像秦宫一般,人心动荡,到时候这秦国是谁的天下真的说不准了,远的不说,就说赵国,不是虎视眈眈的吗?

    “看来公子悝离开的日子也不会远了”

    “华阳君,泾阳君,高陵君还有穰候,那个不是聪明人,你看这天不是又快变了?”赵缃嘴角不觉勾起了一抹笑,随即又消失,仔细的往脸颊上抹着胭脂,气色红润了很多。

    “公主,还有一事”香兰犹豫着。

    “你说吧!”

    “原亦,不!苏厉,那人公主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留着吧!或许到了某一天真的还有用呢”赵缃觉着苏厉实在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要是秦赵决裂,那么这也是个人才,“只是赵琦那边看他怎么解释了,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事情,我们管不了”

    香兰没有明白赵缃说的“到了某一天真的还有用呢”的意思,只当留着还有利用价值。

    “帮我问问王夫人去不去,算起来她也有好些日子没有拜见过太后了”赵缃觉着奇怪,安阳君是太后的人,作为安阳府的女儿自然应该向着太后的,可是怎么没见她时常拜访太后,就连打听也是少有的。

    “这,那好,奴婢这就去”香兰眉心位置走隐隐透着不安。赵缃只是觉着她有些杞人忧天,并没有多想,张瑾再不过是一个功臣之女,又和白起有过一段。

    看见香芷从院中走过,便叫来,“香芷,你知不知道大人城郊有个别院”

    “知道的,公主有什么事吗?”

    “我上次走得急,才想起来一把木梳落在那里了,帮我跑一趟,取回来吧”赵缃觉着那东西也该时候还给她了,毕竟那东西总会让人想多的,以梳为礼,结发同心,果然是极好的。

    赵缃从梳妆匣里找出木梳,很精致也很华贵,梳齿细密,梳柄镶着润滑的翡翠,凉丝丝的,想起在别院柜子里的那把木梳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单单刻了一个“琪”字。果然是上心的,只是为何刻下的不是“瑾”?反而是“琪”赵缃摇了摇头,难以捉摸。

    她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梳子上润滑的碧玉,然后拿到手心,紧握住,狠狠地丝毫不加怜惜的,摔下去。她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竟有些意思了。

    无多时候,香兰回来跟她说,“公主,王夫人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和您一同出行了”

    “我知道了,你去准备吧!我房里有一只上好的笔,你包好,回头给了太子。还有库里不是有些新的布料,那东西宫里少见,带上些,给了王后,算作谢礼。还有陪嫁礼单里有一串手串,你也包好了,就说是能保福寿安康,给了太后”赵缃掂量着其他人。

    “旁的还好说,单单是那只笔,怕是送不得的”香兰提醒道。

    “那只笔吗?”赵缃知道那是兄长的,是父王赏给兄长的,念他妙笔生花。当初她才不过刚刚学写字,就向他讨来,如今都没有还,“那东西当真是不能送的,那就换上几块上好的砚台,想必王后也能欢喜”

    “公主向来替别人着想”香兰随口说了句。

    “是么?”

    天气确实有些凉了,街道上都少有人,一地的落叶,车轮碾过,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她的衣服也自觉地加厚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瘦了,原本量身的竟有些宽大。行动有些笨拙。

    “先去太后那请安吧!”赵缃扯了扯有些褶皱的袖子道。

    “好”香兰没有异议。

    太后宫里地上没有一片落叶,但是那些树上寥寥无几的叶子,随风摇曳着。

    “缃儿来了”太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宫人把案几上的东西收拾了,“听说这些天你身子不适,如今可曾好些?”

    “自然是好多了,多谢太后娘娘记挂了”赵缃笑语相迎。

    “我看倒瘦了不少,怎么总不见好,若是府上的郎中不用心,只管从宫里叫上几个”太后给她赐了座。

    “怎么能怪得了郎中呢?是缃儿自己不争气,隔三差五的就...”赵缃知道太后这是有意安插眼线,若是府里连太后的人都有了,她还真成了店铺里供人把玩的玩物。

    “眼瞅着日头冷了,多加些衣物,尤其是晚上”太后叫人上了茶,“这还是你上次送过来的菊花茶,还是你有心,日日饮上些许,都有精神头了”

    “难得太后喝的惯,若是缃儿再得了,便第一个给您送来”赵缃说笑道。

    “你可不许唬人,就等你这句话了”太后继续和她打趣。

    “今个菊花茶是没有,倒是有一串手串”赵缃示意香兰呈上来,“不知是否合太后心意?”

    “难得你上心,那里能不喜欢”太后接过手串,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宫里有新进来的炭火,你带回去些,要是总是从你这儿拿东西,怎么好意思”

    “缃儿是小辈,自然是应该的,再说这不还得仰仗太后娘娘呢么!”

    ......

    太后看着赵缃离去,才把手里的东西取下,“放到库里吧!”

    “怎么,太后不是喜欢这手串吗?”身边的大宫女不解道。

    “若是喜欢什么就日日带着,那么全天下都知道了”太后瞥了身边的大宫女一眼,“这么多年,这习惯你难道不清楚?”

    “老奴知道了”她把手串放到了库里,太后这个人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王室中这也是个不成文的规矩,自己个的喜好别人是不能知道的,记得那年秦王送了一只成色雕琢都是上好的玉镯,太后不过新鲜了两天,也就放了回去在没有碰过,就连那菊花茶也是现拿出来的。

    ......

    “公主,你说太后是真心喜欢那物件吗?”香兰轻声问道。

    “我哪里知道,喜不喜欢是她的事,送没送到才是我们要考虑的”赵缃每次从太后宫里出来,走过这条路总觉背后有风,吹得不舒服,不觉加快了步子“你也是跟在冯姑姑身边的老人了,宫里这点事走到哪里都是不变的,尤其是为人处世”

    “公主,前面就是王后宫里,不过离唐八子的住处也不远”香兰隐隐不安。

    “若是碰的上那便说上两句也不是不可以”赵缃知道她必定是能“碰巧”遇上的,说来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