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如芒在背
“是么。” 在鼻青脸肿的海贼们一阵陪笑中，坐在甲板上的雷恩面无表情的接过他们递过来的一张半个月前的报纸和一张悬赏单。 眯了眯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雷恩自己的名字，喔，是么，是么，悬赏金又涨了么，为何涨了呢？对了，雷德南斯的事情…… 眼睛再向上瞟了一下，整洁的悬赏单就被一只手瞬间蹂躏了。 紧握在手中皱巴巴的悬赏单微微颤抖着，雷恩又将之撑开，指着上面的头像，带着渗人的微笑问着身边颤抖不已的海贼船长。 “你就是靠这东西认出我来的？” 在那张皱巴巴的悬赏单上，除了标记了雷恩·沃克这一名讳外，就是在时下相当骇人的悬赏金额，高达两亿。不过，这并不是人们第一眼会关注到的东西。而是在那悬赏金之上，那张手绘的人物头像。 悬赏单的正确性一直是公认无误的，都是在很多不起眼的地方收集到那些悬赏犯的照片，而在这之中，也有不少悬赏犯，因为行踪过于诡异，完全找不到本人的照片，这时候，就会由海军的画师照着收集来的情报来描绘出大致的面孔。 由于最近的那件事件过后整整数月都不曾捕捉到雷恩的踪迹，因此迫不得已，也是根本无所谓？的海军方面决定了采用绘画师鬼斧神工的上帝之手……而这张高达两亿贝利的悬赏单上，那张只有雷恩面孔四五分轮廓相似的画像，委实……太过难看了。不论是那对死鱼眼还是厚嘴唇，亦或者是其他引人发笑的元素。这张画像据说是照着雷恩十岁时的那张悬赏单靠着推算弄出来的玩意。 问题是……这种涂鸦一样诡异的抽象绘画到底是画师自断双臂用嘴巴画的还是拿脚丫子涂出来的？！海军的绘画师都是猴赛雷那腮帮子炸出来的丑逼么？！ “呼……” 冷静……冷静…… 揉着越发疼痛的胃，雷恩略微皱眉将那张毫无人权可言的悬赏单放在一边，打开了手头那份半个月前的报纸。 大意无非就是名为雷德南斯的小国被海贼联军给消灭了，世间震惊一时，而这只联军却在短时间内被英勇的海军消灭，同时救出了七成以上的国民，这次的指挥官本杰明·冈森准将因为如此的功劳，将在半年后就任中将一职。最后，顺便加大了通缉力度，悬赏了唯一逃出法网的海贼，雷恩·沃克。 新闻上面将雷恩描绘成组织这次海贼联军的幕后黑手，所有的脏水都泼在了其实也不委屈的雷恩身上，一击之下，他的确干掉了那座城墙后面的数百名所谓的一等居民外加一座王城。 因为雷恩的出现打乱了约翰船长和他的岳父本杰明·冈森准将的计划，全本可以名利皆收的两人，因为雷恩杀掉了王族而瞬间一发不可收拾了。最终通过约翰提供给本杰明的情报，所幸破罐破摔的本杰明·冈森准将一切都堆在了雷恩的身上。 靠着在最上层和本杰明家族的关系打点，最终顺利的从这起危险的事件中投身而出，并且官升两级。 的确干掉了王族的雷恩不算被冤枉，只是对那悬赏单的高额赏金有些嗤笑。 悬赏金的额度从很大程度上能够区分悬赏犯的棘手程度，可是这份悬赏金额却在大海贼时代开始有了与老一辈海贼略微不同的改变。 在罗杰征服伟大航路之前，对于海贼的悬赏相对于大海贼时代之后较为低廉，其原因在于，当时的海贼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如同蝗虫一般遍地都是，能混的名声四起的海贼很少，其余的就更不值一提了，因此，并没有那么多闲钱的政府并没有大力的去悬赏那些不可一世的海贼。 而罗杰征服了伟大航路之后，越来越多的人们在自己的船上挂起了根本不知含义的骷髅旗。为非作歹于四海之中，政府迫不得已在四处扑火，最终无奈的加大了悬赏的力度求助于民间力量，赏金猎人这一职业在这一年来以不输海贼的数量冒了出来。 现在雷恩的两亿贝利悬赏，对于老一辈用悬赏金额视作实力和荣耀的海贼来讲，水分很大，含金量很低啊。 赏金的金额固然占据实力的因素，更多的因素则是该海贼的危害程度，对于人民的加害程度，凶残程度等综合评价。因此，在这个新旧交替赏金制度尚且应对不完善的时代，经常能看到悬赏几千万贝利的家伙拿下几亿贝利的人头。 雷恩的两亿悬赏，则更是因为覆灭一国的行径太过恶劣，已经达到了不能放任不管的地步才给予的，实力因素只占了小半，恶劣影响占据了大半才是。 “那个，若是不嫌弃的话，请用。” 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雷恩转过头去，眯了眯双眼看了一眼声音的主人。 雷恩：“……” 一道漆黑的身影覆盖了雷恩的视线，眼角抽搐着向上望去，即便跪坐着，那人仍然高出雷恩一个头的高度。 为什么呀！这么高大的家伙会有一副看上去很纤细的身体！ 那是身体比例几乎完美的高大青年，手里端着两个巨大的盘子，里面放满了烤rou与水果酒水。 “什么意思？” 雷恩轻声问道，而这个高大的青年用那双古井不波的死鱼眼看了一眼身后观察着这边的一众海贼，转后头来，语气平淡的讲道。 “白石海贼团的各位说是请你不必客气，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说。” “喔，是么。” 随着雷恩的目光转过来，离得远远的一票海贼立刻点头哈腰的打着照顾，就是死活不敢靠近。 “不用担心，等船到了下一个小岛我就会下船的，叫他们不必担心。” 这班家伙无疑是担心雷恩做出点危险的举动，亦或者是图谋船上的财宝黑吃黑了。很遗憾，雷恩目前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虽说比起漂泊流浪，雷恩更喜欢坐着或者躺着，但是在那空寂的灯塔上休养了一个月多月，只有一个老头和一头鲸鱼过着朝不保夕的苦日子。最重要的是那份要人命的空寂孤独迫使雷恩多活动活动，见见除了灯塔和大海以外的色彩。 高大的青年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食物后就静静的跪坐在雷恩面前，用那毫无感情波动的双死鱼眼看着雷恩。 “……还有，什么事情么？” 被那双空寂的死鱼眼注视着，雷恩有些不舒服的问道。这小子难道不知道，那副巨大的身高所带来的压迫感是很强力的么？外加上无表情和死鱼眼，你是有多么苦大深仇？ “不，没什么。只是，第一次看到悬赏两亿的海贼，以为和人类一定有什么不同之处呢，看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在你心里悬赏上亿的海贼都不是人类了么？！ 再次望着那应该有一米九以上的高大身材，身高勉强过了一米七的雷恩安慰着十七岁的自己还在发育期。 “话说回来，你，今年几岁了。” “嗯？” 高大的青年对着摸不着头脑的发问有些不解，但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平静的声音如此说道。 “是呢，容我想想……今年十五岁了。” 输了！ 嘴角抽搐了下，雷恩很快掩饰了自己在某一领域的挫败感。紧了紧破旧的毛领大衣，虽说是已经开春了，身体强壮的家伙自然是不再畏惧区区寒冷了，但是毕竟还是有着回寒的冰冷时期，一阵海风飘过，受凉的雷恩不由自主的轻咳了两声。 “你……不是这个海贼团的成员吧。” 明显有着与那一票海贼格格不入的气势存在呢，这高个子。而且，与那一票畏缩的海贼不同，那双死鱼眼中一点都没有对雷恩的畏惧，难道是自持武艺高超有恃无恐么？ “是的，在南海的时候这船好心的海贼拉我上船，大家一起来到伟大航路。” “喔，那么你不是海贼？” “我是……姑且算是一名探险家吧。” 明明有着相当唬得住人的身材与那双他人看来极为凶恶的眼眸，可是这几乎有问必答的认真态度却是令人改观不少。 就在略有改观的雷恩注视下，这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动作麻利的从怀中取出笔记本与一根笔，并且依旧以那没有感情其实什么含义都没有平淡声音说道。 “请做我的肖像模特。” “哈啊？” “海军通缉单上的那副肖像画完全不能做参考，海军本部自己也多少能意识到。因此，在报纸的最下方征求雷恩·沃克的准确照片与素描，事后会有二十万贝利的犒赏。” “……所以？” “因为相机很难弄到手，所以只有用素描了。请不要动，我要开始画了。” “不！我不是说这个！这种事情跟被悬赏的本人提出来果然哪里不对劲吧？！啊？！” 平淡的死鱼眼望了一眼嘴角抽搐的雷恩，随后点了点头，说道。 “二十万贝利我们一人一半。” “重点是这个么？！” 不妙，雷恩感觉自己的涵养快要用光了。眼前这个死鱼眼是白痴么？有当着悬赏犯的面要肖像让人追杀的么？而且还一本正经的样子…… 揉了揉发痛的眉心，雷恩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的被这个一本正经的白痴带起节奏，牵着鼻子走。不再去理会这家伙老神在在的绘画，反正把现在悬赏单上那张不忍直视的可怜肖像换下来也好。 犹豫了下，从身前的盘子中捡了两块被烧烤的卖相还不错的rou块丢进嘴里，虽然是久违一年之久才吃到rou食，可是仿佛吃到苦口的药草一般的表情浮现在雷恩不再稚嫩的面孔上。 吃饭或许是一件人生乐事，可是这件乐事从今以后是对雷恩无缘了。身体内部说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的雷恩，能活着喘气已经是相当不可思议的奇迹了，正如库洛卡斯所做的那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破裂的内脏尽全力能修补多少是多少。在那之后，靠着雷恩自己越发熟练的技能，那名为【不死武身】的能力作用在体内就行着修补。 还活着本身就已经感恩戴德的雷恩，全身各处都时不时传来剧烈的阵痛，不知道是否在那场战斗中受到了不可修复的伤势。 以一人之身敌对五千，闯下了喏大的凶名。能胜利的因素有很多。那五千人中，能称得上战士的只有不到一千人，剩余的都是平均战斗力在普通人以下或者左右的杂鱼。但是那毕竟是五千条人命，杀再多的杂鱼都不能证明你很强，可付出的代价却是沉痛的。 十分讨厌疼痛的雷恩如今时刻都能感受到一阵剧痛在身体各处蔓延，虽然死不掉，不过这算是报应了吧。 专心致志绘画的高个青年迟钝的想起来了什么，想起了自己还未曾自我介绍。 “对了，我的名字是路易·安……” 高呼声打断了这姗姗来迟的自我介绍，那兴奋的话语令整条船的人都涌起了非凡的干劲！ “看到了！是小岛啊！” 跨过四海的阻拦，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海贼们终于见到了伟大航路的梦幻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