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让我走向你
苏苒走出时，咖啡馆里已经没剩几个人。苏苒戴好帽子手套，冲进了漫天严寒里。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还剩十分钟，那就远远的感受一下蒙城人的跨年吧。她随着三三五五的人群，向前走了一会。 口袋里的电话响个不停。这大冷天，真不想接！但这电话响声契而不舍，苏苒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小乔的名字。她叹了口气，“斗不过她，接吧！”哆哆嗦嗦的接起了电话，小乔的声音很急促，“苏苒，你和叶一健在一起吧，你告诉叶一健，Stella的现任男友找了几个人要过来找他算账，你也赶紧躲开，别被株连了啊。” “为什么？”苏苒焦急的问。 “谁知道Stella怎么说的？挑事呗，可能看着男的为她打起来，发推特能引起关住吧！这种狐狸精，脑子都瓦特了。那几个人中有个人的女友和我是老乡，刚告诉我的。先不说了，我们这边跨完年就去找你。你最好让叶少一个人先回家躲起来！” 苏苒挂了电话，停下脚步，呆了一瞬，然后心中狂躁了起来，转身狂奔向咖啡馆。她气喘吁吁的赶到时，眼中的咖啡馆空空荡荡，刚才坐在最里面的白皙男生已不见身影。 苏苒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返回去老港的路上，她边走边狂喊着叶一健的名字。眼前全是激动兴奋的外国年青人，他们给她让路，奇怪得打量着这个喘着粗气、跌跌撞撞的人。苏苒越来越急，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那些留学生因爱生恨、动刀杀人的新闻一条条的在脑子里滤过，她后悔刚才说了一通貌似正义凛然的话，她不需要钱，不需要他的爱情，不需要承诺，不需要天长地久，她只需要他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生活着，哪怕就是一个老朋友也好。 她的叫声掩埋在准备开始的倒数计时中，广场的灯开始闪亮，音乐声响起，一片喧闹。苏苒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她徒劳的喊着，“叶一健，你在哪里！”声音越来越低。 忽然，有只手在拍她的肩膀。苏苒猛地一回头。 奇迹出现了。 那个她来回跑了两圈寻找的人正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他穿得太少了，符合他习惯性耍帅的风格，一件短款的鹅牌羽绒服，带着绒线小黑帽，薄薄的黑色皮手套，他在她面前不停的原地跳动，嘴里咒骂着，“TMD,这也太冷了，下回我再听信哪个SB的话来跨年，你就一棍子敲死我！” 苏苒没有回答，她冲上去，抱住了他的腰。鼻子塞塞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她吸着鼻子说，“总算找到你了，这里人太多，你知道我刚才有多着急吗？” “干嘛，后悔了吧？我就知道，就知道你，刚才跟个情看（感）专家似的，给我撂一堆鸡汤，出了门肠子都悔气（清）了吧？”叶一健得意地说，不过天气太冷了，他说话都开始跑音。 苏苒松开手，飞快地将自己厚重的大围脖摘下，套在他的脖子上。叶少反手挡开，“你自己裹着，我才不要呢！”苏苒警告他，“快戴上，戴好了我有话说！”叶一健看她挺认真，松开了挣扎的手，顺从地让苏苒给自己的脖子套得严严实实。 “Stella的新男友找了一拨人，说要找你算账，你最好躲一躲。”苏苒终于将她最想说的事说出了口。 “找我算账？他是个什么东西？甭理他！我要是怕他，我叶字倒过来写！”叶一健不屑的说。 “你缺心眼吧！就算你家再牛，他带着刀、带着人来，真就把你捅伤了、残了，他去坐牢，你就好了吗？听我的话，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现在赶紧去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找Stella聊聊，或者找中间朋友，这事没有必要闹大。” 叶一健低头看着苏苒的脸，刚才的泪水在她脸上留下了印痕，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心痛，他甩头，“好啊，我可以听你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这个事关你的安危，你怎么还跟我讨价还价，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啊？”苏苒生气的回答。 “拜托！我最有良心了好不好，你说了多少训我的话，我都没怪你。嗯。我的要求就是，和我一起倒数计时，一起跨年！完事咱们就走！” 叶一健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刚才显得憔悴的脸，此时在广场闪烁的光芒的照射下，显得容光焕发。 还没等苏苒答应，广场已经响起了倒数计时的声音，“10、9……”，全场的人跟着喊了起来，“3、2、1，happynewyear!”喊完，周围的情侣们已经亲吻了起来，叶一健后退了一步，对着苏苒张开他的怀抱，“来吧！” “我可没答应你这个！” “喂！你还是不是留学生？怎么这么古板。我们在庆祝新年！”他上前一步，不客气的将苏苒拉进了怀里，“就吻一下脸颊总可以吧！” 苏苒叹了口气，终于屈服。她躲进了叶一健的怀里，果然，只有拥抱才能让人变温暖。 那个埋头亲下来的人将唇落在她的唇上。他的吻冰凉，他小心翼翼却又志存高远一步步地试探，一步步地紧逼着。苏苒没有指责他，在他说出“就吻脸颊”的时候，以苏苒对叶一健的了解，她绝不相信他的吻会仅限于脸颊，他的缓兵之计粗糙而明显。叶少这个人，在过去一年多的共同生活中，苏苒了解得很，但凡有任何偷步的手段，他都绝不会放弃使用，他个性如此，对他来说，结果最重要，手段只是达成结果的方式，他不是君子，不会“有所为有所不为”，在他的眼里，只有“愿不愿为“。 拒绝他很容易，可此刻苏苒答应他，其实拱手屈服的对象是自己的内心。在刚才寻找他的片刻间，她忽然发现，也许，“永远”真的没有那么重要，眼下、此刻，那个有温度的环抱，那个冰凉却能牵动她的心的吻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在闪烁的灯光、悠扬的法语歌曲以及满场的“Happynewyear!”声中拥吻着。除了眼前的彼此，一切繁华都不过是背景！ 叶一健见苏苒没有推开他，敏锐的他知道苏苒已经有了变化，他心中隐隐的欢喜，他甚至不知道那欢喜缘何而来，却本能的知道，这欢喜让他全身充满了力量，他要紧紧地抱住她，好好地吻她。 两人拥吻了很长时间，直到身边有起哄的鼓掌声，苏苒推了推叶一健，他才放开。他原地跳动了几步，居高临下的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笑眯眯地牵起她的手说，“走吧！跟我回家！” 苏苒推开他，“别嬉皮笑脸，刚才这是礼节，谁跟你回家！” 叶一健急了起来，他揉揉鼻子，“你别老这样，占了我便宜又不认账，亲都亲完了，你要负责！” 苏苒一阵哆嗦，电光火石中，仿佛上辈子，也或者是一个梦，蒋述对她说过同样的话，这些话和眼前的叶一健的话重叠。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就走。 叶一健抓住她的手，拦在她的面前，“苏苒，你怎么了？听我说一句话好吗？“ 他的语气居然有了求恳的意味。苏苒停下来，望着他。 “你说我站的位置太高，你走不过来，你离开后，我想了想，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走，你上坡，我下坡，你走得会慢些，我就加快速度。只要你给我时间。你刚才回来找我，我很高兴，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我没和女人保持超过半年以上的关系，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我现在，就想和你一起吃饭、看电影、聊天，哪怕吵架也好。“他顿了顿，很慢很慢的说，”苏苒，给我这次机会，让我走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