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Part time工作者
叶一健依然是他日常在家里的装束，短袖T恤，下身宽松运动长裤，额头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汗。他也不说话，看着苏苒，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房间里过于安静些。苏苒讪讪地打破格局，“我，我刚刚还听见你在房里的声音，这么快就完事了”。叶一健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烟灰飘落在地，他没理会，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苏苒。苏苒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点不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你动作利索……”，她发现自己的解释越描越黑，心也虚了起来，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无声。 “这么晚你又要去哪里？”叶一健终于说话，他的声音有点喑哑，但不改一贯的蛮横。 苏苒心里一阵腹诽，您老自己在家忙着上演岛国动作片，还要别人留守家中给您摇旗呐喊不成。她深呼吸了一下，压了了一下怒火，又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叶少今天这个节奏，一定有难言之隐，俗话说得好，人艰不拆，这个时候还是忍吧。 “我论文还没写完，你知道，家里，家里有点吵，我想到乔安娜那里写完！” 叶一健上下打量她，又深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地问“家里吵吗？” 苏苒警惕性顿起，这个问题，它就是一个坑啊，说吵吧，这是叶少制造的噪音，不明摆着谴责叶少嘛，说不吵，似乎又充满了对叶少能力的怀疑。想了想，苏苒一本正经地答：你这么问，可能需要和你先提一提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了，每个人对吵的定义不一样，就算同一个人，一贯的标准，因为时间、地点、心情的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会发生变化，比如说刚才可能并不太吵，咱们家太安静，就会显得有点喧闹，或者说，咱家刚才已经惊天动地了，可是碰上楼下耳背的管理员Fred，他可能就觉得没啥动静……她心虚得看一眼叶一健，我这样解释，你明白了吗？ 叶一健恨恨地瞅她：你出国前是在外交部上班吧？ 苏苒一楞，笑了起来：啊？没有啊，我这水平，给人外交部官员举话筒都不配。 叶一健瞪着她，冷冷地讽刺：我看你挺合适，废话说得头头是道。 “你也知道我会说废话，那你还问？”苏苒嘀咕了一句。 叶一健陷入了沉默。烟已经抽到了尾部，屋里禁烟已久，早没了烟灰缸，他把烟头随手往自己的水杯里一丢。鼻子里呼出了最后的一股烟气。在烟雾缭绕中，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苏苒。 “嗯……嗯……，叶少，问你一个问题。”苏苒忽然想起了早上的事，有些疑问压在心中，实在不吐不快。 “说！”冷酷的一个字回答。 “早上你是看了我的微信吗？” “嗯！看了！” “那，那你生气是因为看了我加了我的两个高中同学吗？” 苏苒直视着叶一健，那个被提问的人也正坦然地看着她。终于，他嘴唇启动，想说些什么。 一个温柔娇媚的声音却在两人的身后响起：不好意思，叶少，你家有水吗？两个人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穿着叶少一件浅色T恤的网红美女倚着卧室的门在对着他俩说话。网红美女仿佛忽然看见苏苒，“啊，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我是Stella，你是？ 苏苒一阵眼盲，这美女和叶少之前的各种女友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一般，她都差点喊出了叶少前女友“Fiona”的名字，幸好强忍住。苏苒心里暗暗佩服叶少的能力，能在蒙城找到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华裔姑娘，估摸着比登上蜀道还要难三分。苏苒脑中飞快地胡思乱想着，手上也没闲着，她热情地向Stella挥了挥手：你好，我是苏苒，叶少的房客兼职保姆。 叶一健瞪了苏苒了一眼，用鼻音“哼”地一声，他转头没好气的对Stella说，“要什么水？喝的还是洗的？” Stella朝着叶少甜甜的笑，轻轻柔柔的说，“都要！” “家里所有的事你都问她！”叶少毫不迟疑地指了指苏苒。 苏苒一阵张口结舌，踏马地，叶少这个阴险，一方面让自己兼职家庭小型导游，另一面，这是**裸的陷害，这网红姑娘不知道对自己得有多大的疑心。她有些着恼地看了一眼叶少，后者耸耸肩，一副“难道不应该是你？”的架势。 苏苒努力挤出职业化的笑容，“冰箱在厨房里，里面有冰水、橙汁、牛奶，想喝什么都成，你住的那个卧室有个门，打开就是washroom，那是叶少自己设计的，全部智能化的洗浴设备，你用他的手机自己调控就成。”她详细全面地对Stella介绍完，又找补了一句，“Stella,你别看叶少外表冷酷啊，他对长辈挺好的。他的房子从来不租，因为我年纪比较大，找房子时又历经艰难，他听说后很同情，才收留了我！你说，谁能想到叶少也是这么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你这次算是找对了人。” 四仰八叉坐在沙发上的叶少听这段话时腰杆越来越硬。苏苒说完，他人已经直了起来，他蹙着眉头，冷冷地看着苏苒追问了一句：“长辈？” “难道不是长辈吗？我比你们大那么多，3岁一代人啊。”苏苒“呵呵”地干笑了几声，她想，这么一说，网红姑娘应该明白自己的定位了吧。 Stella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少，微笑说，“苏姐，我先去喝点水啊，渴得厉害！” “是，是，理解！”苏苒慈祥地点头。 Stella在另两人的目光中婷婷袅袅地穿过客厅，朝厨房走去。 苏苒有些感概，自己这辈子估计都混不成网红美少女，看人家走路的架势，就是有一种风中弱柳、惹人怜爱的劲，而自己，走路只能用“虎虎生风”形容，每天不是撞坏了家具，就是磕伤了自己。 苏苒朝叶一健看去，叶少此时又摆出了今天常见的深奥状，上下在打量自己，她咳嗽了一下，“叶少，我先回去睡了啊！今天太累了。你和网红姑娘说一声！”叶一健似乎没想这么容易放过她，他仰着下巴，一副审问的姿态，“咦，你刚才不是打算出门的吗？” “改主意了，不可以吗？”苏苒早料到他有此一问，准备好的话上来就堵了他。 “你的问题，不想知道答案了吗？”叶一健又追了句。 苏苒心里一动，她望着叶一健。叶少此时看似蛮横，但躲闪的目光中竟似有几分惶恐，也有些渴望。 “嗯，算了，明天再说吧！”苏苒畏缩了，她忽然有点怕知道那个答案。 叶一健一眨不眨地盯着苏苒的背影，直到她关上房门，他慢慢地转头。才发现，Stella站在厨房的门口，也直直地看着他。 “找到水了？”叶一健没话找话。 “嗯” “那边还有一间客房，你一会睡那！。”说完，他朝自己卧室走去。 Stella呆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她追到叶一健的身后，“什么意思啊，叶少？” 叶一健堵在自己卧室的门口，面对她，冷冷地说，“我这个人怪毛病多，晚上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你还有什么需要去找苏苒！”“啪”的一声，在Stella的满脸不可置信中，房门关上了。 “你什么人啊！干这事还Parttime”Stella愤愤不已地在门外嘀咕。看无人理睬，她只好落寞地自己去客房睡。 这一夜，三个人在各自房间里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