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围棋与入学
“你们混哪儿的？敢动我的妹子？是不是不想活了？”带头的是个理着光头，吊儿郎当地把手插在口袋里的不良少年，他正把棒球棒死死地拽在手心里。 虎子轻蔑地扫视了一遍周围的学生，甚至有梳着中分头，带着黑框眼镜的书呆子站在其中，“哈哈，狗剩这小子问我们混哪儿的，你来告诉他。” 吊着绷带的狗剩掏出包中华的烟盒，里面净是一块钱一包的香烟，凑近一闻，满是臭脚丫的味道，他满不在乎地往嘴上一叼，手指点着带头学生的额头，气焰异常嚣张。 “城南豹哥听说过吗？老子李狗剩毫不吹嘘地跟你们这些小屁孩讲，我跟豹哥出来混的时候你丫估计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狗剩吹起牛压根不用打草稿，再者说他确实认识C市的豹哥，他去过枫林会所，自己还当面招待过他。 五个小黄毛垫着脚站在人群外圈，一个劲地朝中间望。 “大哥，我咋没见过什么城南豹哥？”小黄毛绞尽脑汁，也没从脑海里找出这个豹哥。 “草，你认识几个人？傻逼玩意，豹哥他娘的一个干翻一帮的狠角色，老子也只是偶尔见个一两回面，更别提你。”金毛狮王确实遇到过，那是他去洗浴中心没钱付账，结果正在那边看场子的豹哥二话不说，把他揍得个半死。 为首少年半信半疑地跑到一旁，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电话那头很久才接通。 只见少年不停点着头，嘴里附和地说着好好好，时不时看着谈笑风生的三人。 林龙年冷眼看着站在人群中捂嘴笑的罪魁祸首，不断地挑着事情，毕竟小太妹嘛，看男人为了自己打架心里多少有些嘚瑟。 他大步流星地跑到太妹的跟前，一脚踹在太妹的小腹，太妹原本就穿的小凉拖，一时间摔倒在地。 周围才反应过来的一位理着鸡冠式发型的不良少年揪着林龙年的领口，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他妈连女人都打，你还算是个带种的吗？” 林龙年平淡无奇地回答道：“对不起，我是个带把的。”说罢，手肘侧击在揪着他领口的不良少年胸口，顿时不良少年蹲在地上抱胸，窒息了一阵，头昏目眩的让他异常难受。 撇着嘴角，林龙年耸了耸肩，脚狠狠得踩在鸡冠头的脖子上，鸡冠头闷哼一声，头埋在土里，难以动弹。 “你妈的，过会老子非卸了你两腿不可。” “把这小子的左手留给我。” 周围义愤填膺的不良少年们各种杀人的眼神汇聚到林龙年的身上，现在只要他们的老大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把这个土包子给碾碎。 狗剩和虎子把林龙年推到他们中间，“该死的，枪扔车里了，不然让这些学生开开眼。”虎子眼瞅着包围圈越缩越小，牙齿咬得咯嘣响，如果抛开他们手上的武器，虎子能跟他们一帮人rou搏，可惜人也是rou长的，能挨几下棒球棍？ “过会儿开打，揪住那带头的，往死里揍，别的人别管。”林龙年一如既往的平静，低声嘱咐道。 打完电话的光头少年板着脸，淡漠地走到太妹的边上。 “哥，你得帮我报仇啊，不然小妹没脸在学校混下去了。”太妹幸灾乐祸地说道，她仿佛预见到面目可憎的土包子跪在地上向她求饶，不过说实话土包子长的倒挺嫩的，可以收了当自己的小白脸。 “完蛋了，大哥那孩子惨了。”小黄毛倒是觉得土包子挺有胆色的，换作是他恐怕连动都不敢动。 “你当老子瞎，傻逼玩意，动动你的脑子，如果他们没豹哥罩着，那带头的学生现在纠结个屁？”金毛狮王丢掉了手上的砖块，不出意外，这场打斗是用不着看了。 小黄毛听得云里雾里的，见大哥丢掉了砖头，心一沉，完蛋了，大哥是不准备插手了。 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光头少年蹲下身，毫不犹豫地扇了太妹一巴掌，打断了她的幻想。 “哥，是他打的小妹啊。”太妹委屈的泪水扑簌簌的往下落。 光头少年起身，一脚踹在太妹身上，没好气地骂道：“臭**，滚远点。” 周围不良少年叽叽喳喳地吵闹了起来，这出戏把他们给演蒙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们是豹哥的客人，豹哥在电话里说他晚上会在江陵大酒店摆上一桌，希望狗哥能赏脸。”光头看都不看被林龙年踩在脚下的小弟，恭敬地询问着驼背的狗剩。 狗剩请示般的眼神望向林龙年，林龙年晒然一笑，把地上的鸡冠头踢得远远的，爽朗地搭住光头少年的胳膊。 “大家都自家兄弟，用不着这么见外，以后还要你多多在学校帮衬着我。”林龙年向狗剩飞去一个眼神，毕竟是臭气相投的两人，狗剩心里神会地接过茬。 “这位龙年老弟是我远房亲戚，照顾些他，我晚上会在豹哥面前抬举抬举你的，给你几块地方管管不是问题。”狗剩随口乱飘，眉飞色舞地说道。 “嘿嘿，这还得靠几位大哥抬举小弟我。”光头大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马褂的土包子很显然是驼背的头头，他们不愿说破，自己也乐得顺其自然。 而且自己现在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流氓，能在豹哥手底下找点活干，那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要知道豹哥电话还是自己老大赏给自己的。 “客气，你的小弟给教育教育，别上来揪人领子怪难受的。”林龙年指着自己被扯变形的马褂领子，一脸无奈。 “是是是，东航还不谢谢年哥？”光头呵斥着自己的小弟。 被同伴搀扶着的鸡冠头灰头土脸地看了眼光头，极不情愿地说道：“谢年哥。” 林龙年摆着手，他突然想到光头既然是本校的，校长室他总该知道在哪儿吧。 “兄弟，请问你们校长室在什么地方。” “我领你们去吧。”光头格外的殷勤。 小黄毛眼瞅着架没打得成，反而仇人变友人，这闹的哪一出啊。 “傻逼玩意，还看？没看见刚有个戴眼镜的学生偷摸出去了？赶紧抢去啊，不然晚上吃个屁啊。”金毛狮王给了小黄毛一板栗，他决定以后天天在学校蹲点，指不定穿马褂的土包子也在豹哥面前美言几句，飞黄腾达的日子不就来了吗？ … 校长室门前，簇拥着一群花里胡哨的不良少年。 “要我说让我小弟进去扁校长一顿，校长那老头顽固不灵，你们给钱是行不通的。”光头撸着袖子，他对校长的臭脾气显得很不满。 林龙年拦住了他，脸带笑意，委婉地拒绝了光头的好意。 “狗剩叔，我们进去吧。”林文涛相信人总会是有缺点的，只要捏住了老校长的软肋，入学通知还不容易？ 校长室，一位年过半旬的老人蓄着隆长的胡须，老花镜架在鼻梁上，一丝不苟地下着围棋，对面也是位半白了头发的老人，不过精神气明显比戴老花镜的老人好多了，身着深灰色的中山装，只不过颜色好像有点洗掉色了。 房间内，各式各样的花草争奇斗艳地吐露着花苞，两侧书架上的书有序地标记着编码。 ‘传道，授业，解惑’恢弘的六个大字挂在正上方，每字间距却格外小，但说不出这幅字有什么缺陷。 陈旧的办公桌上放着两盒崭新的围棋，还有处理完的闲杂文件。 林龙年四处打量了一遍，安静地站在对弈正酣的棋桌旁，观察着场面上的局势。 一盘棋差不多已经走完，正在收官阶段，林龙年定睛一看，两位老人五五开，棋力相近。 长须老人执白棋，将中间一处白棋卡成虎口包住中山装老人的一枚黑棋，中山装老人也不犹豫果断把那枚黑子弃掉，将右边角的黑子成活两口气。。 最终长须老人以半目取胜，这时他缓缓抬头，上下打量着个头拔高的林龙年。 “小伙子，你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长须老人注意到林龙年身后显得不耐烦的两人，心想又是一不学无术的小流氓，不过他对林龙年的马褂多看了几眼。 “您就是校长吧，我也是位围棋爱好者，何不切磋一下呢？”林龙年弯了腰，格外的恭敬。 长须老人不屑地嗤之以鼻，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流氓怎么会下的过自己？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多读几本书。 中山装老人则不是这么看，他反而觉得面前小家伙倒是有些意思。 “来，小伙子，坐我这边来，可要帮我赢这老家伙一把哦。”中山装老人笑呵呵地让出了座位。 一头黑线的长须老人翻了个白眼，难道荟之输傻了？这乡里巴人会赢自己？ 林龙年谦虚地说了声谢谢，正襟危坐，令所有人惊愕的是他第一手竟然会摆在天元。 长须老人冲着中山装老人不停地翻着白眼，中山装老人也诧异为什么林龙年会这样做，说不清到底是狂妄还是新手。 就连压根看不懂围棋的狗剩和虎子也是一头雾水，“虎子，龙年这走的是个啥，气势很唬人啊。” “你懂个屁，这叫围棋，一般只有高人才会得下。”虎子倒是见人下过，不过那都枫林会里拔尖的人才。 “娘的，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rou吗？我说为啥放在中间。”狗剩不乐意地说道，他最讨厌被人看扁了的感觉。 “我看懂了，会在这儿跟你比比？”虎子不再搭理狗剩，因为他瞅见林龙年眺过脸，一脸的不悦。 “你到底会不会下棋，不会就别假正经地坐在这儿。”长须老人恼怒地问道。 “校长，我跟你赌一把如何？我赢了，你收下我这个学生；我输了，给学校三百万作为周转资金如何？”林龙年感受到身后狗剩幽怨的目光，他信心满满地说道。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老校长在棋盘上的棋子渐渐汇聚成一条舒展着躯体的巨龙，而林龙年不成气候地四处丢着棋子。 得意洋洋的老校长抬头望着中山装老人，只见他眉头紧锁，死死地盯住了棋盘。 老校长心中咯噔一下，再定睛观察了一下棋盘，林龙年的棋子并未毫无规律，而是早早地有意把他的棋汇成一条巨龙，只要林龙年动了屠龙的念头，老校长的白龙分分钟灰飞烟灭。可脸上毫无笑容的林龙年在等，他在等什么时候龙真正成形，那时棋盘输赢也就不言而喻了。 长须校长额头直冒冷汗，每一步棋不复起初和林龙年般的落子如飞，他实在是想把存活手头这条雏龙，可惜林龙年并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狠狠盯住唾手可得的猎物。 在龙首昂扬着逃到边角时，老校长心灰意冷地放下了棋子，很不情愿地承认道：“小伙子，是你赢了。” 林龙年长长地出了口气，好像赢得十分的艰难。 “老校长，学生只是侥幸取胜而已。那我的入学申请…” 老校长挥挥手，晒然地说道：“输了就是输了，明天你来我办公室，我来给你安排。” “晚辈林龙年谢过老校长了，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林龙年毫无年轻人的桀骜，礼貌地弯腰致谢。 望着林龙年的身影，老校长对着中山装老人说道：“荟之，你怎么看这个小伙子？” 被叫做荟之的中山装老人若有所思地说道：“润林，他应该是从你前一盘的下棋风格上算出你是校长，其次他再对你用激将法，让你跟他赌了那一把。走天元的那步只是为了麻痹你，从而谨慎的你没发现你在一步步地掉入他的圈套。” “这么说，我是输给了他的算计？”老校长吃惊一个年轻小伙竟然会有如此城府。 “不，他的棋力远远在你之上，布这么大的局，围棋功底是要有多深厚？”中山装老人不吝啬地打击着老校长，“对了，这小伙子我跟你要定了，可别跟我抢。” “荟之，别的好商量，这学生可不能如你愿了。”老校长不依不饶，听这一番话，傻瓜都知道林龙年的聪颖。 “哦？那就明天瞧瞧他会选哪个系。”中山装老人永远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