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初遇
阵阵破碎之音响彻云霄，那因之前战斗而崩塌的空间不断漫延，万兽冢的天空在不住地坍塌。 整座空间震颤不已，本已满目苍夷的大地，更是爬满了狰狞的裂痕。 万兽骨山摇晃着，色彩斑斓的巨大兽骨层层滚落山脚。 历经方才那超越炼神境品级的战斗，万兽冢已是无法支撑这方天地的平衡。 洛寒将龙老逝去的悲痛深埋心底，一股少年英气激荡而出。 无论等待前方的是何等艰难险阻，他都绝不会退缩一步，这般决然，使得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已然颇具一番男子气概。 若说修炼成为绝世强者，于之前的洛寒只是一份源于自身天赋的信心，那于今日的他，便是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使命，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只因这其中饱含了龙老以生命换来的期盼与夙愿。 面对即将崩碎的万兽冢，面对即将坍塌的万兽骨山，洛寒未有一丝惧意，他要闯出这即将崩塌的空间。 但见一道状若雷霆的游龙之影，沿骨山的天梯之阶奔行而下。这游龙之影宛若实质，奔行间携起风声呼啸，若龙吟之音。 洛神游龙步于今日的洛寒施展而出，这般速度，此等威势，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巨大的台阶塌陷在身后，转眼间，洛寒已奔至山脚，却依然速度不减，继续向前，奔行而去。 数以万计的灵兽石雕掠过身侧，深陷地面，也已无暇顾及，身形直奔空间崩塌的源头。 “洛神惊鸿掌！” 一道宛若实质的纤细掌影，向最初的崩塌之处狠狠印下。 虚无中一片支离破碎，一道空间裂缝若隐若现，洛寒未有丝毫犹豫，闪身冲了进去。 不住塌陷的天空瞬间掩埋了空间裂缝，远处的万兽骨山轰然崩塌。 神庙通天第三层，祭台之灵尖叫着携起祭台向下层疯狂驰去。 与此同时，神庙不住地坍塌，终是坍塌成残垣瓦砾，终是坍塌成一片废墟。 通天山崖之巅，一道空间裂缝突兀出现。 一道身影窜出，滚落在地，直至崖边方才稳住身形，略显狼狈，赫然便是洛寒。 本以元婴境修为原是无法撕裂空间，可方才在万兽冢内，洛寒孤注一掷，借空间崩塌之势，于极度脆弱之处破开一道微小的缝隙。 但其内的空间乱流仍是让他疲于应付，幸得小白相助，方能逃脱出来，不过却也是狼狈不堪。 洛寒将欲起身，却又生生顿住，将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景象着实让他惊骇不已。 身处这万丈高的山崖之巅，目光依然无法越过横于眼前，延绵不绝的十万大山，笼罩高天的滔天煞气却甚感万分熟悉。 南方，是一望无际的巨大盆地，地貌峥嵘，沟壑遍地，且死气沉沉，深处目不能视，又岂止万丈。 幽静森林被夹于二者之间，甚显渺小。 “那是……？难道灵气海枯竭了？” 洛寒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便是龙老所说的面目全非吗？这还是我所认知的灵气大陆吗？” 他不敢想象，仅仅是在他闭关的这两年，远古至今从未变迁的灵气大陆竟已是如今这般模样，说是天翻地覆都已无法形容。 “看来，想要回到冰神城，必然要穿越这十万大山了！” 大致辨认了方向后，心中已有判断。 “不过，在这之前……” 洛寒心中暗道，旋即右手在腰间一挥，两枚古朴的灵牌便现于掌心。 “这是母亲的本命灵牌！” 看着眼前这洁白如雪寒光流转的灵牌，感受着传来的熟悉波动，不禁一阵惆怅。 “两年时间未见，不知母亲该有何等思念，我可是想念的紧呢！” 随后又看向另一枚，似水晶般晶莹剔透，上绽放一朵盛开的雪莲，看样子正是龙晶雪莲，一道蛟龙之影游动莲心，若隐若现。 “这就是我的本命灵牌吗？可为何却感知不到一丝灵气波动？” 洛寒略有不解，他所见过的本命灵牌，无不散发与拥有者修为一致的灵气波动，可自己的却是灵气完全内敛。 “这蛟龙之影又是什么？母亲，龙老，还有那凶煞灵气凝成的身影也都是蛟龙之形……” 纵是他聪慧过人，自幼遍阅古籍，也无法捋清个中原委。 “唉！我身上的特殊之处还真是多呢！不过既为龙老重塑，想来应是有些不凡吧！” 说着，便将两枚灵牌纳入丹田，置于洛神虚影内。 念及龙老，仍不免一阵伤悲。 “该走了！下去先找身衣服穿！” 话音未落，便是纵身一跃，自崖顶飞落而下。 “小白，抓紧了！” 只见小白蹲伏洛寒头顶，四肢紧紧抓着头发，双目紧闭，周身绒毛因极速下落而被吹拂得根根倒竖，活脱脱一只白色的小刺猬。 洛寒不时脚尖轻点山壁，略止下坠之势，片刻间，地面的景物已近在咫尺。 此时，用力一踏山壁，身体朝向一棵巨木倾斜飞出，半空中一个旋身，脚尖轻点树干，潇洒的落于地面，身法一气呵成。 落地后，望向山崖脚下的残垣瓦砾，那已然一片废墟的神庙，便是这般，随着龙老的逝去而坍塌了。 洛寒自巨木上抽下一条藤蔓，缠绕一些树叶，负在赤膊的身躯上。 “姑且先用这树叶遮挡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去，飞身窜入森林。 伊始，他尚且小心翼翼地穿行于巨木顶部的枝繁叶茂间。 虽说以元婴境修为，倒不惧怕中阶灵兽，但两年前被八只高阶灵兽追杀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故自认为还是小心为妙。 不过，奔行了数个时辰，却一只灵兽的踪迹都未见到。 要知道，而今洛寒的意识修为相较两年前简直判若两人，可覆盖方圆千里，竟也仍未见一丝灵兽的波动。 “还真是怪事！灵兽都跑到哪儿去了？” 虽然心生疑惑，脚下速度却依然不减，反而更为极速的朝十万大山的方向奔去。 虽未感知到任何灵兽的波动，洛寒也未放松警惕，反倒时刻紧绷着神经，以应对可能突然发生的危险。 如此奔行了一昼一夜，丝毫不曾停歇，十万大山的滔天煞气已现于意识当中。 待到近前，方才发觉，这十万大山的地域是何其辽阔。 身处崖顶，远相遥望时，见山岳层峦叠嶂，眼下才觉巍峨险峻，墨色的山峦寸草不生，数之不尽的山峰交错纵横，一道道山脉延绵不绝。 洛寒并未立时进入大山，而是于近处一幽静之地略作休整，施展游龙步法奔行如此之久，灵气消耗实则颇为严重。 更何况，那笼罩高天的凶煞之气，与神庙内的凶煞灵气如出一辙，不仅让他甚感熟悉，同时也带给他隐隐的惧意。 洛寒盘膝而坐，天地灵气吐纳不息，未过多久，此地的灵气却已现出真空之象，灵气海的枯竭致使大陆上的天地灵气也是稀薄了许多。 无奈只得另寻他处，如此这般，又是辗转了数次。 “天地灵气太稀薄了，且恢复得也极为缓慢，若自身灵气修为不足，这架以后都没法打了！” 洛寒摇着头，叹息道。 “好在体内灵气已恢复了十之八九，不然方圆千里之内，倒是无处可去了。” 看来这方圆千里的天地灵气已是被他吸纳个干干净净，而在休整调息间，则也是意识时刻散出，感知着周围的异动。 “咦？十万大山里竟然有人？” 意识于十万大山接近幽静森林之地，感知到一丝人类的生命波动，与此同时，貌似还有……还有数之不尽的中阶灵兽！ “糟了！难道有人被灵兽围攻？” 却见一道流光划破幽暗，洛寒已如离弦之箭一般，窜进十万大山。 “看样子，此人支撑一时半刻应是不成问题！” 意识仍牢牢锁定着前方，身若游龙，奔雷而去。 此地，是一处狭长的山谷。 两侧的谷口和周围的山壁上，皆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中阶灵兽，大致望去，目测竟有不下百只之数。 一道纤细的身影正伏坐山谷中央，略有愠色的望着周围，目光中满是疲惫。 而这漫山遍野的中阶灵兽也未轻举妄动，只是警惕的盯着山谷中央。 只见这纤细身影，一身破旧的灰布麻衣遮挡住身形，却遮掩不住隐约间露出的窈窕曲线。 一头墨色长发，乱糟糟的束起，略显随意，小脸儿脏兮兮的，虽看不清样貌，但那满是疲惫的双眸，却如琉璃一般空灵。 忽然，不知是哪只灵兽一声嘶吼，周围那浩浩汤汤的身影便自四面八方向山谷中央疯狂涌去。 而洛寒，便是在此时，突然冲进战圈。 “荣曜秋菊！” 一朵白色秋菊盛开绽放，旋转不止。 霎时间，洁白的花瓣漫天飞舞，淹没了山谷，淡淡的花香隐去了气息，数百只中阶灵兽迷失在这一阵花雨香风之中。 洛寒一把抱起那纤细身影，手掌触碰处却是一片柔软，传来一丝柔若无骨的异样之感。 不过，他却已顾不得这许多，只知借这片刻秋菊花雨的掩盖，向山谷外极速穿行而去。 数次与灵兽擦身而过，引得洛寒一阵头皮发麻，却丝毫未曾留意怀中，那逐渐僵硬的躯体，和盯着他由讶异转而愠怒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