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龙老陨落
半空中的小白一见洛寒苏醒，旋即飞身窜上肩头，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在脸颊上舔来舔去。 洛寒爱溺的抚着肩头的毛茸茸，一双星眸依旧紧紧盯着远方那翻腾不息的蛟龙之影。 小白也是顺着目光望去，一双迷茫的大眼睛现出一丝警惕之色。 “老东西，你竟敢使诈！” 愤怒的嘶吼震天彻地，森然巨目散发着猩红色的光芒，颤抖不已，且声音中透出一丝痛苦的语气。 “哼！” 龙老冷哼一声。 道，“你还真以为如此轻易便可炼化老夫？不让你将老夫吞噬入体，又如何抹杀你的灵智？” “该死的老东西，抹杀我的灵智，你的意识也会烟消云散，难道你是活腻了吗？” 蛟龙之影翻腾不息，龙老隐于其内，却是巍然不动。 凶煞灵气几次欲散尽龙影，化为无形，将龙老掷出体外，无奈灵智被牢牢锁住，且灵气海又生出一股恐怖吸力，使得这蛟龙身影愈发凝炼。 无论它如何上下翻腾，都是无法撼动龙老丝毫。 “你这厮，认命吧！纵然身陨，老夫也绝不会让你为祸这方天地。” 一语言毕，千万缕意识汹涌而出，狠狠地撞向那一双森然巨目。 却见猩红色的瞳孔猛然紧缩，终是现出一丝恐惧之色。 凶煞灵气正于翻腾间，目光偶然瞥见远处万兽骨山上那一道颍长身影。方才它一心只顾挣脱龙老的束缚，不想挣扎间却是闯入了万兽冢。 “卑微的蝼蚁，将我万兽精魂还来！” 一声愤怒的嘶嚎，凶煞灵气强忍着灵智损耗的剧痛，身形如雷霆一般，冲向骨山之巅。 此时，它已然孤注一掷，若能将洛寒吞噬，或许便可借助万兽精魂之力挣脱龙老，只要不再妄图炼化，便不会再让其有机可乘。 看着瞳孔中的蛟龙之影极速放大，洛寒便欲施展身法闪避。虽说而今修为大进，但这可令空间崩塌的恐怖实力他还自认无法抵挡。 可尚未待有所动作，一道白色流光已是窜将出去。 半空中，小白小嘴微张，一声虎啸伴着rou眼可见的音浪，迎向已至近前的蛟龙之影，滚滚而去，竟是施展了神兽灵通。 音浪肆虐着席卷而过，这瞬间便令神阶灵兽天炎巨犀灰飞烟灭的恐怖音浪，竟只使得蛟龙之影淡化了些许。 可凶煞灵气却是心中一喜，借助这音浪之力，多来这么几下，凝成的身形必然溃散，如此一来便可挣脱龙老的束缚。一念至此，便欲对小白出手，逼迫它再次施展神兽灵通。 龙老见状，不由得暗自苦笑。 “这小东西，竟来添乱！” 便是传音道，“小家伙，让你那小神兽老实一点儿，有老夫在此，这厮断然伤不得你！” 洛寒这才注意到蛟龙之影腹部，隐藏在重重煞气间的一汪蔚蓝色海水，而龙老正隐于其内。 连忙低声唤道，“小白，快回来！” 小白闻声，狠狠瞪了一眼那双森然巨目，抖了抖身子，便又窜回肩头。 “小白，你还真是神兽啊！” 洛寒看着肩头，惊讶道，心中则是念着龙老方才之言。 小白却扑朔着大眼睛，似听不懂一般，只是用毛茸茸的身体磨蹭着洛寒的脸颊。 见它这般模样，洛寒只得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看来小家伙身上的秘密还真是不少呢！可能它自己都想不起来吧！” 而后再次望向那兀自抖动翻腾的蛟龙之影，和处于身影之中的那一汪蔚蓝色海水。 “龙老竟是消耗如斯，灵气海已然不是当时我所见的深蓝之色！” 心中随之泛起一阵莫名的担忧。 “老东西，你要同归于尽，我就成全你，看谁能笑到最后！” 蛟龙之影再次被紧紧束缚，竟无法再向洛寒前进半步，而看样子那施展音浪的小东西也不会再出手，凶煞灵气此时已然是要以命搏命。 猩红色的光芒陡然内敛，森然双目竟是闭起，无数道rou眼可见的血色流光奔向虚空，似撞击一般，破碎成无尽光点溃散。 这是它的灵智在与龙老的意识相互碰撞损耗。 “垂死挣扎！” 龙老冷哼一声。 却见其身躯随灵气海轰然爆碎，海浪立时疯狂翻涌，肆虐成片片水雾，每一片水雾都束缚住一缕凶煞之气，四散飘飞。 蛟龙之影立时溃散，只余半空中那一双森然巨目，依然紧闭。 “老东西，你竟拼死也要成全那蝼蚁！” 言罢，血色流光冲击之势更甚。 而今之计，也唯有拼尽龙老的意识，方能博得一线生机。 “眼下你我都无灵气护体，空余意识与灵智，便让老夫看看，你这后生的所谓大成的灵智，又会否是老夫意识的对手！” 低喝间，无形无相的意识竟透出丝丝寒冰一般的光亮，仿佛凝成一只头生尖角的蛟龙兽首，巨嘴大张，一口向那无穷无尽的血色流光吞噬而去。 与此同时，一只一模一样却呈现血色的蛟龙兽首遂然成形，与之狠狠地撕咬在一起。 未闻轰然巨响，未见天地色变，未有空间崩塌。 一时间，万兽冢内，安静得只余徐徐微风拂过的声音。 洛寒望着眼前这一幕，心底泛起强烈的不祥之感。 只见，血色的蛟龙兽首在撕咬中渐逝，直至彻底化为虚无。而那如寒冰般的蛟龙兽首，却也只仅仅余下一只尖角。 这，是龙老仅余的意识。 没有任何的言语，没有不甘的嘶吼，没有愤怒的咆哮，凶煞灵气的灵智便是这般消逝于天地之间。 龙老那仅余的一缕意识化成一道虚幻的身影，飘然飞至洛寒身前。 看着眼前的龙老，洛寒心中已然明了，不禁怆然悲痛，欲哭无泪的自己，却已哽咽的无法出声。 “小家伙，莫要悲伤，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这是老夫的宿命！” 龙老伸出他那枯槁的虚幻掌影，欲抚摸洛寒的脸颊，却是一下穿了过去。 随后看着自己虚幻的手掌，无奈的摇了摇头。 叹息道，“虽然老夫寻回的记忆有限，不过却仍知晓，未来的你，一定会实现老夫生前未曾完成的夙愿。自见到你本命灵牌的那一刻起，从你母亲灵牌上寻回的记忆，你的惊天之资，面对艰难的坚韧意志，应对凶险的冷静从容，重情重义的洒脱心性，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坚定着老夫的信念。” 洛寒不住地摇头，他不愿相信，在他心目中如神一般存在的龙老，会以这样的方式陨落。 纵然得到万般赞赏，也抵不过龙老即将逝去带来的悲伤。 “老夫的时间不多了！” 说话间，虚幻的手掌一挥，一枚通体晶透，萦绕着墨色光芒的丹丸便落入洛寒掌心。 “九转幽冥丹已炼制大成，希望在你突破炼神境时，能有所帮助。” 紧接着，又是两道光芒闪现。 一道洁白如雪，寒光流转，正是龙静雪的本命灵牌。 而另一道，则似水晶般晶莹剔透，上绽放一朵盛开的雪莲，依稀可见一道蛟龙之影游动，似有阵阵龙吟传出，随后渐渐隐去。 “老夫借用你们母子的本命灵牌如此之久，是该物归原主了。” 洛寒小心翼翼地接过两枚灵牌，随即纳入丹田，却未仔细端详。 此时此刻，又有什么能够比得上龙老的临终嘱托！ “灵气大陆已然面目全非，老夫已无法探究根源。洛寒小家伙，答应老夫，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或许只有你，才是这方天地的希望！” 龙老顿了一顿，说话似已有些艰难。 “便让老夫再助你一程吧！” 但见漫天飘散的水雾霎时间凝结成海，赫然是龙老的灵气海，只是每一滴海水中都束缚着一缕凶煞之气，于其内挣扎不已。 龙老双手虚抱，似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灵气海掷入洛寒丹田，随即一闪消失不见。 而此时，洛寒的灵气海中，龙老的灵气海于虚空间幻化，与之遥相对望。 “这是老夫仅余的修为，与那厮相拼只余两成了，已无力将余下的凶煞之气炼化，只能将之束缚，待你能掌控这灵气时，便将它炼化了吧！” 话音未落，身影却已淡化得几近虚无。 “老夫走了！小神兽，你要好好的保护洛寒！” 伴随着最后一声叹息，这天地间，终是再不见龙老的身影。 “龙老……龙老……” 洛寒大声悲呼，双手向龙老方才的立身之地无力的虚抓着，虚抓着。 小白似也被这悲痛情绪所染，亦是哀嚎的喵叫着。 双眸，终是再抵挡不住泪水的决堤，那跪伏于地的颍长身影，任由着泪水肆虐落下。 于这苍茫的万兽冢内，更显悲凉。 许久，许久…… 洛寒缓缓起身，任由徐徐微风拂去满面的泪痕。 收起心间的悲痛，立时一副重任在肩，他不能让龙老失望，只因龙老为他所做实在太多太多。 若无龙老，他的本命灵牌便不会重塑，永远都是那个天赋平庸，对修炼一窍不通的青涩少年。纵是三载苦修，重续经脉，若无而今这般天赋，又有何用？ 若无龙老，他根本不可能进入万兽冢，炼化万兽精魂，使得修炼一途前路无量。 甚至，若无龙老，这两载寸步不移的守护，或许他早已命丧凶煞灵气之手。 而今天，龙老更是为了他，拼尽了意识，只为留存那毕生修为的精纯灵气，徒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