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离村
屋子一片寂静，只有妇人在一旁啜泣。 许久！ 大汉回过头，神情坚定地说道： “你和达儿都是我的亲生儿子，既然这是达儿的命，我们只能顺从，我绝不会允许用你的命去换达儿的命。” 说完，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少阳拿起酒壶为大汉斟满，声音缓和地说道： “爹，你听我说，我头脑比较机灵，会见机行事的。就算是去了，也不一定会有生命危险。当蔡菲儿跟我说到修仙时，我全身血液都在沸腾，好像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我。所以我一定要去修仙，即使那是一条不归路，我也要去闯一闯。” 而后他又跪了下来，举起刚斟满的酒递向大汉。 妇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几次欲言又止，不知如何是好。 这事如果换了别人，她还能说点什么，可眼下是代替自己的亲生儿子去走一条有生命危险的路。说的不好听这就是用别人的命抵自己儿子的命，要传了出去，她们哪还有脸面做人？ 大汉接过酒杯，扶起少阳。 “阳儿，这事暂且放一边，容日后再说。你去找蔡菲儿玩去吧！” 少阳犹豫半响，才起身，应诺一声就出门了....... 大汉再一次一饮而尽，一脸欣慰之色。 六日后的清晨！ 大汉家门口围满了前来观看的人，有老有少，众人议论纷纷。 有些人膝下无子，纯粹只是为了看热闹，有的人可能是明年的被征召者，因而来此观看。 还有一些娃被带走了很久的人，他们许久没有再见到娃儿，一年年的期盼，一年年的失望，始终没有断掉思儿之心，他们不时的抬头望天，说不定儿子便从天而来。 不久，大汉夫妇带着少阳，三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此时，一个尖嘴猴腮的村民问道： “村长，今天是让蔡达还是少阳跟仙人走啊？” 声音很大，明显是想让大家都听到。 话音刚落下，又有一个人说道： “村长，少阳这孩子比蔡达要机灵多了，说不定不会死，日后还能荣耀而归。” 听上去说得很有道理，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在讥讽，一是讥讽他儿子蠢，另一方面是在嘲讽他平日一派正义摸样，实际上也是损人利己的小人。 “大家安静！” 大汉站了出来，大喝一声，他知道议论的这些人，平日里都是与他有瓜葛的人。 由于自个是村长，所以他们是敢怒而不敢言，一旦逮到机会，就会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今日是仙人征召我家娃儿的日子，大家能来为我儿送行，我很高兴，也非常的感激大家。” 大汉深深地鞠了一躬，继续说道： “少阳和蔡达都是我儿子，今天他们能够被仙人带走，是他们莫大的荣幸，也是天大的机缘。为了村子能够得到仙人庇护，年年风顺雨调，这也是他们作为蔡家村子弟应尽的责任。” 作为村长，这一番话，大汉每次都说，为的是让村民理解。 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家的利益，但真轮到自家时，他心中还是五味杂粮，苦涩难当。 一旁的妇人早已泪流满面，不停地哽咽。 站在台阶下的几个妇人赶紧上前递出手帕安慰着。 大汉神情坚决地说道： “他们当中谁被仙人选走当由仙人决定，我等凡人无权决定，也不敢违背，一切听从天意安排。” 说完，叹了口气。 “说得好！” 一声雷鸣之声从天际传来，只见一白一红两道长虹瞬间从天划落。 光芒消散处，两个身影显现。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左右，面容文静，看不出神色，但目光雷利，对视处让人心生骇异。 女的二十出头，美艳动人，一头秀发随风飘逸，看的很多年轻村民心神荡漾。 大汉上前一步，拱手相迎。 “蔡村长，我们又见面了。” 白衣男子立身，声音淡然，随后又撇了一眼旁边的少阳，神色冷清地说道： “身后所站孩童可是今天我要带走之人？” 大汉点头说道： “是的，他二人都是我儿子，具体谁被选中，还请上仙定夺。” 然后招来少阳和蔡达上前行礼。 还没等白衣男子开口，少阳躬身说道： “我愿随上仙走。” 他的举动顿时让大家感到错愕，随后村民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旁边的大汉上前一步，横在少阳身前，拱手说道： “还请上仙定夺！” 白衣男子神色如常，没有半点动容，只是眼睛在少阳身上扫了扫，似是点头，说道： “此子尚可，跟我走吧！” 少阳欣喜，转身看向大汉夫妇，大汉脸色低沉，半响没有说话。 他立马跪地，向大汉夫妇磕了磕头，说道： “爹，娘，相信孩儿，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大汉依旧没有说话，但眼睛却有些迷离，兴许是风沙所致。 许久，才深深地点了点头，他怕别人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怕自己的情绪抑制不住。 旁边的妇人一把将少阳搂在怀里，泣咽道： “孩子，娘相信你，娘相信你！” 场面甚是感人，围观的村民想着曾经这一幕曾经或将来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禁眼泪直下。 正当少阳要走之时，忽然身后的蔡菲儿拉着少阳的手，眼泪早已哗哗流了满面，哭道： “少阳哥哥，我不愿你走，你不要走好不好？” 清稚般的声音使得场面更加感人肺腑。 “嗯？” 白衣男子身旁的红衣女子回过头，眼神肃穆，轻咦一声，幽幽地说道： “想不到，此等山穷之地竟有天资上佳的娃儿，今天看来不虚此行，哈哈！” 旁边的白衣男子也附和着： “仙子果然好眼力，去年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他神色依旧淡然如常，但话外显有责备之意。 红衣女子掩笑向前，说道： “小妹如此娇小可爱，可愿与我入谷？到时便可与他相见。” 话音刚落，大汉夫妇一把将蔡菲儿拉到身后，警惕道： “不劳仙子好意。” 红衣女子大笑，笑声充满诡异之音，让人心生惧意。 而后她脸色瞬间阴沉，眼睛寒光闪现，冷声道： “去与不去还由不得你定。” 然后又对着蔡菲儿，露出刚才可亲的笑容，声音柔和。 “小妹，你可愿意？” 蔡菲儿从后探出小脑袋，一双眼睛不停眨动，将信将疑地问道： “我跟你去后，真的可以常见到少阳哥哥吗？” 红衣女子自信道： “当然可以，只要你达到我的修为，雪域诸地随你去。” 大汉夫妇暗道不好，要这样下去，蔡菲儿铁定要跟着她走，她急忙拉紧女儿道： “菲儿，千万别听她蛊惑，你想想，去年小胖被仙人带走，至今没有回来过，你怎么能见得到阳儿呢？” 远处的白衣男子冷哼一声，已然不悦。 “修仙之人，逆天而行，破除界规，长生不老，世俗的一两年不过眨眼之功。” 大汉无话，听在村民耳里却是掀起惊涛骇浪，仙人话外之意，那些被带走的娃儿有可能还没有死，只是一直在修仙，顿时一个个欣喜纷纷。 忽然，蔡菲儿从大汉身后滑出，然后跪地说道： “爹，娘，我愿意跟这位jiejie走，少阳哥哥跟我说过的那些妖魔鬼怪，我也想去经历一番。” 声音坚定，不容拒绝。 “菲儿......” 大汉夫妇心疼地叫了一声，但看蔡菲儿神情坚定，知道女儿已经打定注意，再去劝解已无用，更重要的是仙人之意不可违。只能叮嘱道： “你去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可能一定要回来看看爹娘。” 旁边的少阳拉着蔡菲儿的手说道： “爹，娘，对不起，我不应该跟蔡菲儿讲那些故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就是死也会护得蔡菲儿安全。” 说话声音铿锵。 大汉点了点头。 少阳拉着蔡菲儿向白衣男子走去，白衣男子和红衣女子衣袖一挥，抓住少阳和蔡菲儿，化作一白一红两道长虹，带着少阳和蔡菲儿瞬间消失在天际。 旁边的蔡达泪流不停，而后哗的一声就哭出声来。 哭声引动周围之人也纷纷落泪，尤其是大汉旁边的妇人，看着一双儿女被仙人带走，今生还不知能否再相见，不舍之痛，无以言表。 旁边的大汉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看着天际，默默地祈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