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左青丘
时间并未过去多久，左顾又重新回到了地上。 阴风夹着寒雪在李二爷的房顶上嘶吼着，李二爷却不见了，围在李二爷房子周围的李家庄村民也不见了，甚至连阳鬼和被冰封的阴鬼都不见了。雪已经快要没过左顾的脚踝，刚刚发生的一切恍若一场梦，李二爷家依旧开着的门却在提醒着左顾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李二爷他们去了哪里呢？难道也像他一样被风吹到天上去了吗？ 左顾抬起头望向天空，天上并没有李二爷，天空中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甚至那只血红的眼睛都不见了，天空中依旧飘洒着雪，阴风依旧呜咽，那只血红色的眼睛像是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不用看了，它已经走了。” 正当左顾望着天空纳闷的时候，那个救了他的人站在旁边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它？它是谁？”左顾依然望着天空，他很想立刻找到李家庄的村民。 “那只眼睛。” 听到那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左顾这才转过头去看向他的救命恩人。 “父亲、、、” 左顾几乎是吼出的这两个字，他的脖子像是被扭断了一般，再难转回去了，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劲睁着双眼盯着眼前这个人，即使肆虐的阴风吹得他眼泪直流他也硬是没眨一下眼皮。 眼前这个男人那刚毅的面庞上一双眼睛如鹰一般锐利，灰色的长袍在风中翻飞，右边空空如也袖管与阴风激烈碰撞，破风声如裂帛般不断的撕裂着左顾的神经，除了那一头肆意飘动的黑色长发不含一丝杂色外，这个人身上的每一个特征都与左青丘相吻合。 这个男人的样子简直就和年轻十岁的左青丘一模一样，左顾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他越看眉头越是皱的紧。 “哈哈哈哈哈、、、” 左顾突然大笑起来，他在笑眼前这个人，也在笑自己。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变成左青丘现在的样子去迷惑他的儿子。” 左顾已经百分百笃定他任然处在幻觉之中，而眼前这个左青丘显然也是幻觉，他方才见到了只在梦中出现过的母亲，那么在幻境中出现他已经死去的父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永恒不变的法则。 “呵呵、、、看到你有这样的警觉性，我稍感欣慰。” 这个男人似乎一点都不生气，对于左顾的怀疑他反而报以微笑，他似乎真的觉得很欣慰。 “你到底是谁？” “我是左青丘，我却又不算是左青丘，或许我应该算是不完整的左青丘。”这个人任然微笑着说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也绝不可能是我的父亲。” “你当然不应该相信我是你的父亲，因为在昨天，你的父亲就已经死了。” “你连我梦中母亲的样子都知道，知道这个也不稀奇。” “这样看来，就算我能说出一些你小时候的事也不能证明我的身份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或许听了这个故事你就不会那么怀疑了。” 左顾可并不愿意在这里听一个陌生人讲故事，可他不待在这儿又能去得了哪里呢？他只能留下来听故事。 “十年前，也就是左青丘离开道虚山的第七个年头，左青丘也对着这卷人皮卷轴研究了七年，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打开这卷卷轴的方法，并顺利的将之打开了，当他开启卷轴的一刹那便发生了和今天你见到的一样的事。他也和你一样被天空中的血红色的眼睛施展了幻术，若不是他在最后关头识破幻境，他便会被永远的留下来成为那只眼睛的奴隶，不过他依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逃了出去——他留下了一半的灵魂，他留下的那一半的灵魂代替他成为了那只眼睛的奴隶，而我就是被留下的那一半灵魂，换句话说，我也能算是左青丘。” 他的语速越说越慢，到了最后几乎是一字一顿。 “这么说你是那只眼睛的奴隶咯？” 对于左顾这个从小在李家庄这个小山村长大的孩子来说，这几天他所遇见的事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可以说一件比一件稀奇、一件比一件古怪，左顾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了，就算对方说自己是空气的奴隶他恐怕也会选择相信的。 “可以这么说，不过在特定的时间我却是不受控于它。” 左顾沉默不语，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人就真的是左青丘，是自己的父亲。 “你不必相信我，甚至你可以将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当做放屁，但有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绝不会害你，如果我要害你的话刚刚也不会冒险来救你了。 “父亲、、” 左顾声音颤抖起来，眼前这个人的神情、说话的语气，他身上的每一个特点都和他熟悉的左青丘相符合，就连他说的故事也和左顾小时候入睡前所听到的那些童话故事一样——并不具有多大的说服力，左青丘从来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可左顾选择了相信他。 左青丘也神情一愣，这两个字重重的击打在了他的心上，他本来没抱希望左顾会相信他的，他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左顾，左顾已经跪在了地上。 “顾儿、、、” 左青丘的眼角竟有些湿润，他急忙伸出双手将左顾扶了起来。 “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左青丘拉着左顾的手便要走。 “可是父亲，你、、、” 左顾欲言又止，他是怕那只眼睛又出现。 “你不用担心，现在正是特定时间，那只眼睛正忙于应付封印，无暇顾及我们。”左青丘一眼就看出左顾的担心来。 “特定时间？” “那只眼睛被封印在一个阵法之中，这个阵法属于极阴之阵，夜晚是阴气最盛的时候，这个时候的阵法封印之力是最强的，只有在白天阳气旺盛的时候阵法封印之力才会减弱，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脱困出来活动。” “父亲的意思是现在已是在夜晚？” “不错。” 左顾略感惊讶，他明明记得阴鬼打开卷轴的时候还是在正午时分。 阴风任然在在李家庄上空肆虐，不断传来的呜咽声将整个李家庄渲染得恐怖无比，左顾回头看了一眼处在李家庄背后的无名小山，他甚至能看到山上那孤零零的毛草屋，那是他的家，左顾突然顿住了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们既然还在李家庄，为什么不逃走呢？” 人皮卷轴自成空间，左顾和左青丘既然还在李家庄，说明他们还没有进入人皮卷轴的空间之中。 “走？当你打开卷轴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空间之中了，整个李家庄都已经处在了这卷轴之中。” 听到左青丘的回答，左顾倒吸了口冷气，他实在想不到小小的一卷卷轴竟能装下整个李家庄。 “那我们且不是永远也出不去了？”左顾不禁想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 “想出去也不是没办法，在我看来至少有两个办法可以出去，第一，就像十年前的左青丘一样，施展金蝉脱壳之法，不过这样做的代价你也知道，第二个办法便是破解这里的阵法，而能不能逃得出去的关键却在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