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恶魔之眼
时值正午，李家庄却笼罩在黑夜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阴鬼一抖手间似撞开了地狱的大门，阴风呜咽、寒雪飘飞，原本如雪一般纯净的白云也变成了黑色，好似恶魔的爪牙在空中挥舞，太阳也早已被这恶魔吞了个一干而尽。 没想到阴阳双鬼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了老家。 阳鬼心里却难以升起半分对故乡的亲切感，他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可惜他的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他的一双腿在不停的打颤不听他的使唤，这倒不是被吓的，是被冻的，他全身的肌rou都在抽搐，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不知何时，一抹微红的光亮照亮了李家庄，天空中飘洒着的雪也被染成了红色，显得诡异无比。 左顾蜷缩在墙角全身发抖，体内的寒气像是要吞噬他的皮rou与骨头，他的体温比地上的雪的温度更低，他与体内的寒气又开始了拉锯战，他可没工夫关注这红色的光是从什么地方发出的，他觉得可能是月亮升起来了吧，又或是自己又开始产生幻觉了，有好几次寒气爆发都冷得让他产生了幻觉。 “吱嘎、、、” 李二爷家的门竟然开了，风似乎越吹越来劲。 左顾心里却一紧，他分明记得李二爷家的门是从里面锁住的，无论他在外面怎么推都没能推开，他是从窗户进去的，又是从窗户出来的，在他看来这风还没有强劲到能推开李二爷家的门。 左顾艰难的转过自己的头，他想回过头去确认是自己产生了幻听，不过他的头却再难转回来了，左顾的眼睛都看得呆了，他似乎被吓傻了。 李二爷竟然站在了门口。 除了李二爷外，左顾实在找不出是谁开了这道门，可是他明明看到李二爷倒在了血泊中没了呼吸。左顾使劲闭上双眼，想着睁开眼时幻觉就会消失，可是他失望了，他再次睁开眼时李二爷依然站在门口，他看到了李二爷衣襟上的血。 阳鬼也看到了李二爷衣襟上的血，他甚至能透过李二爷的衣服看到李二爷心口上刀口的形状，这一刀是他捅的，他认为自己的这一刀拿捏的恰到好处，这一刀既能要了李二爷的命又不至于浪费力气，他觉得这样的恰到好处充满了艺术感。阳鬼也闭上了眼睛，他似乎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当阳鬼睁开眼睛的时候，李二爷依然站在那里，他的背挺得很直，头抬的很高，他的眼睛竟是望向天上，他的这个动作看起来很有感情，似乎天上也有人在望着他。 也许李二爷是在看空中的雪，再见一次雪可能是李二爷的心愿吧，左顾曾听村里的李三婶说过，人如果有未完成的心愿即使是死了也会回光返照的。 尽管不愿意相信李二爷还活着，阳鬼还是顺着李二爷的目光望向了天上，天上连半个人都没有，却有一只眼睛——一只血红的眼睛。 不知道这只眼睛是属于人的亦或是属于狼的，它发着红色的光，红色的光染红了大地、染了天空、染红了飞雪，阳鬼也不禁看得呆了，他也像李二爷一样很有感情的望向天空，在他看来这只眼睛或许更像情人的眼眸。 “嗤嗤、、、、” 一阵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传来，好像有人来了，可此时李家庄活着的人都在这里了，还有谁会这么倒霉往这个地方闯呢？ “李三婶、、、、” 左顾不自觉的叫出声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二爷这房子的周围竟围满了李家庄的村民，就像平日里村里开会一样，只有李二爷才能将村里的人召集齐，这次也不列外，村里的男女老少除了左青丘外竟然一个都没少，唯一不同的是每个人的胸口处都被鲜血染红了衣襟，他们也都抬起头望向天空。 左顾也抬头望向天空。 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的眼睛在黑色的云中俯视着大地，瞳孔漆黑如墨，左顾可以肯定那是被黑云遮蔽了的太阳，血红色的眼膜透着血红色的光，这只眼睛不属于狼，更不属于人，它一定是恶魔的眼睛。 红色的光照在地上、照在雪上、也照在左顾的身上，他竟觉得没那么冷了——即使这血红色的光并不比地上的雪更温暖。他恍惚间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后背流向自己的四肢百骸，就像以往一样，左青丘总是偷偷的用真气为左顾舒缓痛苦。 左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然站了起来，像李二爷一样，背挺得笔直，他抬头仰望着天空，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这笑容无暇而纯真，就像天上也有一个人在对着他温柔的笑。 天上真的有一个人在对着左顾微笑，她若九天降下的仙女，温柔而美丽，她的笑可以消除世间的一切痛苦与烦恼。左顾却红了眼眶，他的眼角竟然留下了泪水，可他依然在笑，笑的很开心。 这是他在梦中见了无数次的母亲的样子，他恨不得能飞起来，飞到天空中母亲的怀里，虽然他从未享受过那里的温暖，可他知道那里一定比这世间任何地方都要安稳、宁静。 左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的像空气一样，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他真的被风吹了起来，吹向天空中母亲的方向，天空中的美丽女子向他张开了双臂，左顾也慢慢张开了双臂，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不顾一切的奔向母亲的怀抱。 左顾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面带着微笑，就算这是一个梦，那也是一个温暖而美好的梦，他不愿意醒来，他已经能感觉到母亲那温暖的体温。 “不要、、、、” 左顾正要投入母亲的怀抱的时候，一声大喝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猛然睁开了双眼，却差点没把自己吓死，他的眼前连半个人影的没有，只有一只眼睛——血红的眼睛，这只眼睛就在他眼前不足半米远的地方盯着他，惊得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虽然这只如恶魔一般的眼睛没能把左顾吓死，他却面临被摔死的危险，他还来不及更惊悚便发现自己开始往下掉，他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处在万丈高空中，身边一朵朵黑色的云与他擦肩而过。 “啊、、、、” 左顾大叫着往下掉，这叫声并没有减缓他往下掉的速度，他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屁股被摔开花，甚至脑花满地的场景，他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不断的在心里祈祷这是另外一个幻觉，现在的他恐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处在幻觉中。 “唰、、、” 一阵破风声响过，左顾觉得自己竟减缓了下降的趋势，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拎着。 “难道我的祈祷起作用了？”左顾在心里暗道。 当左顾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正被人夹在腋下，他正随着这个人一起慢慢的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