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太阴、赤阳
雨说停就停，就像它说下就下一样，不过李家庄却开始不那么平静了，李家庄的鸡起得真早，天边刚刚升起第一缕曙色便听到它们的声音了，鸡啼是一天最好的开端，想必今天的天气也不会太坏，即使不能像左二爷期待的那样艳阳高照，至少也是有阳光的。 今天的左二爷却没工夫理会这些，他已经站在窗前很久了，这一次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来使自己平静下来，握紧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不过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独步天也没有说话，他像是很享受这种气氛，能见到左青丘现在这个样子，他的心情都愉悦了不少，今天对于独步天来说是不错的一天。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过了很久，左二爷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独步天的语气又恢复到平淡的冰冷之中，他喜欢用这种语气与人交谈，这种语气代表着俯视与轻蔑，能俯视别人是一件非常令人愉悦的事。 “比如说，顾嫣。“ 独步天顿了顿又继续说，他现在似乎并不着急着去和左青丘厮杀一场，在打败一个人之前能看到这个人紧张又害怕的样子且非是一件有趣的事？独步天当然不会拒绝有趣的事，他觉得还可以更有趣。 “难道你不想听听我是怎样找到这里来的吗？” 独步天不等左二爷接话，他只是微微抬眼看了看窗边的左二爷，借着窗外泛白的曙色他能很轻易的看清左二爷的脸，即使这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还是能看到左二爷内心的愤怒和害怕。 对于左二爷来说，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这个人就像一个吃人的恶魔，正在不紧不慢的从他心上一刀一刀的割下rou来下酒。 “当年你和顾嫣私奔，妙音门上下像是疯了一样满世界找，只要能找到顾嫣，他们恨不得将大地都翻过来。从那时起我就对两件事很好奇，第一，顾嫣不过是妙音门一个普通的弟子，就算她是妙音门掌门的女儿，如果没有更特殊的身份，妙音门恐怕也不会这么紧张她吧，第二，我真的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摆脱两大门派的追堵的？” “如果不是十七年前你突然到妙音门大闹一场，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找你，顾嫣在你去大闹妙音门之前就被妙音门带回去了吧？那时我真是想破头颅也想不明白妙音门为什么会这么快找到你，直到三年后我才想明白。” “难得有一件事让你想三年才想明白。”左二爷终于说话了，他努力不让自己的愤怒喷发出来，不过他的咬牙切齿却不能掩饰他的愤怒。 “顾嫣的师兄“摩云神剑”向穿云，你恐怕是不会忘记的吧？………如果不是他提醒我的话，我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的。” 独步天的话还没说完，左二爷的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他右边的袖管像是活了一样，无风自动起来。 “他告诉了你什么？” 左二爷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即使处在黎明的昏暗中，独步天也能感受到他突然变得凌厉的眼神。左二爷当然记得这个人，他这一生恐怕都别想忘记这个人，因为他的这条右臂就是被向穿云给砍下来的。 “他当然什么都不会告诉我，我只是在他喝醉酒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太阴神体”这四个字，我想顾嫣就是传说中的四大神体之一——太阴神体吧？”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又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惊讶，独步天故意将语速放得很慢，他抬眼看着窗前的左二爷，他在观察，观察左二爷脸上的表情变化。左二爷沉默不语，这却让独步天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传说中的太阴神体啊，已经有几千年没有出现过了吧？传说神体能对周围的环境产生影响，太阴神体出现的地方即使在夏天都会下雪，这就是你为什么要逃到南岭来的原因吧？” “不错，南岭本就是极寒之地，即使在夏天飘雪也不奇怪。” “不得不说妙音门还真是不缺乏聪明人，他们恐怕早就料到你会因为顾嫣选择逃到南岭来，所以才会这么快就找到你们。而我就不那么幸运了，你身旁没了顾嫣，我即使知道你在南岭，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找，直到三天前我无意间来到了这里。这里真是让我震惊，在这本应该最冷的季节居然连雪都看不到，而且一连十七年都是如此，你说奇怪不奇怪？” “以你的性格当然会去弄明白其中的原因。”左二爷说道。 “你知道的，见到一件奇怪的事而不去弄明白其中的缘由，会让我心里像百爪挠心一样难受，奇怪的事背后总藏着令人震惊的原因，这是你曾经告诉我的。” “我一直都相信你说的这句话，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听到你自言自语的那些话，我真的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震惊于你居然没有隐姓埋名，更震惊于你和顾嫣居然有了儿子，传说太阴神体因为自身及其阴寒而不能生育，而顾嫣却跟你生了儿子，我实在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体质才能在太阴神体的肚子里活下来，除非他也是神体，我说的对吗？” 独步天一贯平静的语气居然变得有些激动，到最后他都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才能将最后几个字说出来。 左二爷反而变得平静了，他就像被抽去了所有的生命精气，眼神在昏暗的曙色中变得更浑浊了，他想要走过去推开门，他想要出去。如果独步天没有来，他还能像平常一样在第一缕曙光升起的时候推开门观察天气。可是现在，他连走到门前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腿在发软。 “据我所知，十七年前在这个村里出生的人只有左顾一人，而他就是传说中的赤阳神体，也只有同为神体的赤阳神体才能在顾嫣体内活下来，只有赤阳神体才能让这本应冰天雪地的地方终年见不着雪，我说的对吗？” 独步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语气也更重了，左二爷的反应完全证实了他说的都是真的，连他都无法在这样的事实下保持平静。太阴神体孕育出了赤阳神体，这是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在人类的历史上甚至连两种神体同时出现在一个时代都没出现过。 左二爷还没走到门边，他突然停了下来，索性不走了。 “如果我答应跟你打，你是否可以放过我儿子？”